第170章 重现的笑容
约顿城，阿卡密特大街，栗色长发随意披散着的娜斯正鬼鬼祟祟地在一家店门前徘徊。
前几天，和阿蒂雅一起逛遍全城的她似乎已经重新认识了约顿城，这个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之前为了从达特的诡异魔法中逃出，她毁掉了自己部分的记忆，一部分对她来说似乎极为重要的记忆。
她能确定的，自己小时候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之后，见到的第一缕阳光就是眼前的这家店面，贝列工坊，但她已经忘却了很多细节。
她唯独记得贝列工坊这个名字，以及它的所有者，里卡德·贝列。
在和阿蒂雅重识这座城市的时候，她特别留意了这家店铺的位置，为的就是在自己准备好的那一天，去找回自己的记忆。
只是，她心中有着极为矛盾的想法。
一方面极其好奇，一方面极其抗拒，割裂的意志让她在魔塔内足足挣扎了两天，最终摸着应该是从贝列工坊买来的那柄匕首，娜斯还是没能忍住，来到了这家店门口，来一探究竟。
然而，到了工坊门口后的娜斯，心中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不像平时飒爽的她，更像是小时候的她。
“来了就进来啊，在门口干嘛呢？”
就在娜斯想了想，还是准备回魔塔的那一刻，一个年迈的身影从工坊内走出，朝着在街对面已经犹豫了很久的娜斯喊道。
“上次不是已经说开了吗？怎么还这样呢？”
说话的正是里卡德·贝列，约顿城最负盛名的炼金工坊，贝列工坊的所有者。
“呃...你是里卡德先生？”
娜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早就已经被发现，连忙起身，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
里卡德眉头一皱，似是没有理解眼前的状况，后面想说的话被一下子堵在了嘴里，沉默了半晌才试探性地开口，
“你...失忆了？”
“因为一点原因，损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我还隐约记得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恶魔，你是里卡德先生吧？”
娜斯抬起右手蹭了蹭自己丰润的嘴唇，显得有些紧张。
“...”
听了娜斯的话，里卡德的眼神开始变得极为复杂，说不清楚的情绪在他眼中剧烈闪烁。他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娜斯，最后转身回屋。
“先进来吧，我就是里卡德·贝列，坐下慢慢聊吧。”
娜斯心中一喜，就要进入贝列工坊，只是身体已经动了，但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慢了一步，让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怎么回事？”
娜斯停下动作，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只能归结为自己可能太过紧张的缘故。
踏上贝列工坊门前的花岗石台阶，脚下传来熟悉的触感，似乎已经走过千百遍，但又有些陌生，是很久没有踏足了吗？
娜斯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进入工坊大门的那一刻，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柜台某处，空无一物的地方。
仿佛那边本应该存在什么，是物件？还是某个恶魔？她亦是不知道。
“你还记得什么？”
进入工坊后的里卡德看到了娜斯的小动作，他心中亦是一紧，但岁月的沉淀让他不会轻易流露出情绪的波动，只是用淡淡的语气问道。
“说实话，我基本都忘了...只是隐约地记得有个贝列工坊对我来说很重要，而这个工坊的所有者是你。”
娜斯收回视线，一五一十地告诉里卡德自己的情况，而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指了指柜台方向。
“那边...本来是有什么吗？”
她有些不太确定，但是又忍不住地想问，
“总觉得好像应该有什么。”
里卡德在那一刻，不知道作何表情，只是随手拿起了一罐用黑鬃猪猪油熬炼而出的油脂，将其缓缓涂抹在了一柄长刀的刀刃上，缓缓开口，
“那里原本是你的位置。”
娜斯看不到里卡德表情，只能看到背对着她的里卡德好像正在维护一把武器，听着他继续说道，
“你是我领养来的，是我女儿一样的存在，十三年前你不肯读书，我就直接把你扔去魔塔了，所以后来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见面，前段时间你刚回来，到了你这个年纪，理解了我的目的，我们也就和好了...”
里卡德随口描述着这一切，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呃...是这样的吗？”
娜斯听着里卡德的话，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一时间她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头脑有些混乱，因为她对于这方面的记忆几乎消失殆尽。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反正都过去了，忘记了也好...”
里卡德似乎意有所指，
“忘记了就重新开始，往后有时间了多来看看我，这么多年了，让我一个快回归地狱熔炉的恶魔打理这么大一个炼金工坊，你也真好意思！”
听到这话，娜斯脸上有些尴尬，她忘记之前的那些疑惑，本能地相信眼前这个恶魔所说的话。
因为在对方身上，她确实感觉到了毋庸置疑的心安。
“里卡德先生，你放心，我天天过来，魔塔那边平时也没什么事。”
娜斯连忙上前，凑近里卡德，本想帮忙一起保养一下这把长刀，却发现长刀上满是水渍，转头望去，里卡德已经泪流满面。
“里...里卡德...先生？你怎么了？”
她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一股违和感涌上心头。
“傻孩子！我是激动啊！我的傻孩子终于长大了一点呀！”
里卡德囔囔着，也不知道是在掩饰自己的失态，还是别的什么。
右手拳头更是在娜斯的额头上轻轻一磕，好像是在埋怨着娜斯以前的不懂事。
“今后就多来店里吧。”
“好，里卡德先生。”
“叫我父亲。”
“呃...里卡德...父亲？”
“把里卡德去掉。”
“...父...父亲。”
那一瞬间，年迈的里卡德笑了，笑得很灿烂，笑得就像十三年前那样，只不过十三年前他脸上的皱纹还没有这么多且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