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兽、人、神

此时求生和求死融为一体，完整的兽性已经能够产生出强大的力量，原本可以靠超神天赋附带的强悍精神力压制分裂的兽性的李若火也感觉到了很庞大的压力。

李若火想到：“能够支撑人性与神性的兽性，可以是隐蔽的，但绝对不是赢弱的。”

“它会无时无刻不以情绪为表现，影响人的一切决定。”

“唔。虽然我们也料到兽性不比人性弱，看来还是有点低估了。也幸好他们没来。”

李若火感觉自己的精神开始难以干涉这个空间，连她都这样了，其他三个人就更不用说了，人性尚且能靠智慧和合作予以反击，这里就是纯粹的精神力量。

“弱肉强食，本就是无法逃避的。”求死的声音传来，这具黑白色的身体瞬间变成了黑色，一把黑色镰刀出现的刹那求死就已经闪身到了李若火面前，切割直接破开了化为波涛的水袖，在李若火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冰封千里！”李若火的精神力重新回笼，她双手往两侧一挥如白鹤展翅，蓝色的披帛随着力度如海浪般涌起，大量的冰灵气带着狂暴的力量从李若火身后出现，直接压回去求死的身上。

没办法，求死刚刚的攻击完全是奔着杀她去的，只能用冰灵气反击了。

兽性整个身体变成了白色，她张嘴将冰灵气直接吞吃入腹。

“啊啊啊啊！！”摄食完成的兽性张嘴尖叫，刚刚澎湃的冰霜裹挟着哭喊尖叫的声压从她嘴里喷出，如雪崩一样。

李若火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冻住了一样。

李若火立马想到什么，水袖往前一甩，缠绵水袖的效果不被咏唱就触发，直接从地下渗透出来黏住兽性的脚下。

只要不是正面让求生遇到就可以了。

“走马灯。”苍白的兽性缓缓吐出三个字，那些“树根”开始冒出一个个记忆光点奔涌向兽性。

李若火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李若火直接冲到了光点和兽性中间的位置挡住光点的轨迹，右手捏住手诀再往前一翻，原本地上带着粘性的水开始变成一条条水链缠在了兽性的身上。

“咔嚓！”兽性变回了黑色，镰刀凭空出现直接切碎了那一条条水链，走马灯被强行停止。求死全凭本能的战斗也显露出破绽，李若火发现这一点，缠绵的水链暴起从破绽处穿过并以水的形式渗透，接着结冰形成一个个冰组成的枷锁困住了兽性。

一道白光闪过，求生居然让自己上半身从求死背后直接出来，这是李若火没想到的一点。只见它手一扬，走马灯再次生效，光点以更快的速度抵达了求生的手上。

一把大弓在求生的手上出现，它拉满弓弦再松手，锐利的箭矢冲着李若火飞射而出。箭矢目标正是要命中她的灵根，和段思纤当初拉弓反击凌覆铭的姿态一模一样。

“寒霜为衣。”李若火身上出现一个个结实的冰晶，在箭矢射中的时候冰晶抵抗住了这强力的一击，被击中以后裂隙开始辐射状地往外扩散，铠甲应声碎裂。

与此同时，求生的眼里也是一怔，这段记忆是碎裂的没有起始的，但是内部含有的情绪却影响到了求生。

那是，喜悦，是战胜强者的喜悦，还有向死而生的决然。

“你愣着干什么？！”求死发现求生好像愣了，当即提醒。

“我。”求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摇了摇头回去求死身边，他们又合为一体。

当初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那个记忆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求生很明显能感受到那是自己产生的一部分。

“用剑。”求生提醒了求死一句，求死应声将镰刀变成了剑，这时它发现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但是很模糊。

是什么东西的构成方法，但是无法理解。

一个十分有利的力量，它却无法理解，兽性没有勘破世界规律的智慧。

求死只能按照记忆里的轨迹，强行用出了那曾经震慑沈凤灵和南宫卓的一击。

没有白线，没有空间碎裂的声音，只是笨拙的模仿，但冥冥中又有一丝空间的波动。

求生一看不妙，让求死的另一只手变成了自己的手，兽性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尝试复制曾经最强的剑技。

李若火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抵抗的。

“不对，这里是精神世界，我不能害怕！”李若火双手发力拍在一起，水灵气开始凝聚在中指指尖。若是李若火害怕了，她的精神力就会更快被压制了。深知这一点的李若火让自己必须勇敢起来。

“休想阻止我们！”兽性怒喝着，对这里的精神直接进行毫无保留的压制，李若火发现自己的水灵气被压制了连血池里的水都不能操控了。

眼见着最强的一击就快初具规模，就算显得稚嫩那也不是李若火能够硬扛下来的力量。

“怎么办，怎么办……”

“滴答。”

回答李若火的是一声水声，接着大量的树根开始从上方蔓延，不是那些记忆组成的“树根”，是真真切切的树根。

“那是什么？！”兽性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剑技，树根渗透的水滴在了李若火和兽性的肩膀上。

是生命的力量，与此同时这些由巫劣和杜晶的精神组成的树根也不断地转换段思纤体内紊乱的灵气，还有一个个缥缈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思念。

那减缓了段思纤灵气变质速度的思念开始发挥作用，生灵沐泽大阵本身是散发出大量生命力来治愈或是控制周围的生命，结果歪打正着让树根往下生长，将生命和思念传递到精神深处。

“段思纤，我想你…”

“我们想你……”

“回来吧！”

生命力伴随着朋友们的思念激荡出波纹，大量清澈的水从天而降开始稀释血池。

血池没有消失，但是可以被冲淡。

“那是，谁…”求生往上抬头。

求死低头咬牙切齿，低吟着：“痛苦没有消失！就算这样，我们的伤痕没有消失！都是暂时的，都是虚假的！”

求死举起手中的剑，爆发出的力量裹挟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杀气，求生来不及制止，这一击就已经发出去了根本收不回来。

“水滴石穿，瀑击金断！”李若火这一击不再如往日一样只是一条纤细却锐利无比的水柱，而是冲击力极强的洋流，裹挟着生命和思念一同笼罩。

整个精神深处被浪潮冲击，兽性被反冲后退，温暖的生命力和思念开始包裹着它。

“好温暖。那是……活着的感觉吗。”

求生和求死分开了，只见求生变得和段思纤一模一样，她从水里出现的时候，整个天顶变成了纯白色，她仰头看着纯白的穹顶和记忆形成的树根，微微一笑冲向了穹顶。

而求死则往下坠落到粉色地面的裂隙中，它变成了小孩一样的大小。

“要被抛弃了吗？”

它这么想着，一只素白的手抓住了它。

“你也是她的一部分！我说过我也会救你！”李若火的精神能感受到求死的呼唤。

“我是懦弱，我是恐惧，我是缺点。你们喜欢的都是勇敢而无畏的强者，对吧？”求死说出了三个“我是”，语调平静，“就算这样的段思纤，你也要拯救吗？就算是这样的不完美的无法像主角的我，你也要拯救吗？”

祂从记忆里了解了很多，那些不同世界的主人公都是完美的，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强大到所向披靡，就像永远都有勇气和野心一样，永远不会累。

这是理想的人。

为什么偏偏有这样的人呢？

“救人就是救人！我怎么会管你完不完美！而且，你也是段思纤，你也是她的一部分！”

李若火的声音打断了求死的思绪，求死仰头看上去，看见了拉住自己的李若火，光明从她身后打下来，让她蒙上一层朦胧的暖光。

“活人从来都是不完美的！”

李若火大喊着将求死从裂隙里拉出来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变成了苍茫的白色，精神深处的所有风景开始被白光笼罩。

而求生从下方飞出来到达了人性所在的那一层的时候，原本愣住的段思纤直接醒了过来。巫劣、杜晶和雷泽凯迅速戒备。

段思纤身上开始出现了狼皮披风，她变回了曾经的样子，与此同时求死也冲出来，和求生一起缠绕，在段思纤的背后形成了螺旋的符号，心中剑亮起了空间的波纹。

最强的一击看似要来了，不死不灭之力的红色和道心的白色变成流星，一路缠绕并沿着记忆碎片的路径盘旋而上，在两种力量影响下有了根基的记忆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恢复。

锋芒尽显的攻击没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被凝聚，巫劣、雷泽凯和杜晶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墙壁。

那是空间之力凝聚成的墙壁，将两个空间隔断。

段思纤没有说话，兽性的力量缠绕在段思纤的心中剑上，兽性和人性合二为一，神性的金色光辉开始在段思纤的身后如光轮般浮现，本源灵力让周围的一切被金光照耀。思念变成这片暗色空间里的光芒，凝聚成黎明第一缕的光辉，将整个空间照亮

“因为害怕死亡，所以能理解别人的恐惧；因为理解恐惧，方能知晓众生皆苦；因为众生皆苦，所以神必须大爱无情。”段思纤话音刚落，兽性、人性、神性重新合一。

“不被任何外物影响，一心向前，便是我的道。”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

段思纤高举的心中剑爆发出的力量如温暖的阳光，这充满感激的一击直指血池。

这一剑的力量向四周席卷，血池的水被卷得四处纷飞，高耸的大树被光辉吸收，所有的一切被金光笼罩再被苍白覆盖。

雷泽凯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立马抱住了杜晶和巫劣把他们护在身下，空间之墙挡住了这充满生命力的一击。

庞大力量带来的剧烈风声恰如一声回应，久久不散。记忆的光辉让空间变成一瞬的琉璃色，过往记忆飞速闪过接着融入空间中，琉璃色逐渐消散露出了苍蓝的底色。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对思念的回响终于消失了，只留下平静。

雷泽凯慢慢起身，接着急急忙忙扶起忽然出现的李若火，此时李若火的精神体已经因为过度消耗精神力显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巫劣和杜晶都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雷泽凯扶着李若火看了看他们，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也愣住了。四人并肩而立，他们的视线被全新的景色占据。

血池的水蒸腾向上飞去，化为粉色的云朵和白云一起漂浮在蔚蓝色的空中，冰晶高塔不断向上爬升直指苍穹，最终凝固并耸立于如镜子般的精神海中央，缩小版的生灵沐泽大阵被安置在了冰晶塔的一边，似乎是友情的证明。

站在他们面前的段思纤没有了神光，面容也和三年前一样，令人心生怀念。

时间到了，雷泽凯、杜晶、巫劣和李若火的精神体也化为了烟雾，消失在了段思纤的精神里。

“也要谢谢你们。”段思纤看着自己手上的光点，分神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父母的幻象也消失了，“让我再一次诞生于世上。”

“看来还没到和你们团聚的时候啊。”段思纤在精神海里喟叹着，看着那棵树，露出苦笑的表情，“毕竟，我背负了太多的仇恨和痛苦，我的复仇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复仇了。”

“抱歉，你们的纤纤还要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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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是一片布满宝石的洞穴内部，她的视野模糊无比只能看到反射的星星点点光芒落入眼中。

随着视野聚焦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人。她能感觉手被紧紧握着，顺着握紧的手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啊！醒了，醒了！终于醒了！”李若火的声音扎进去段思纤的脑海里，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泪珠，激动地抓着段思纤的手，完全没了高岭之花的样子激动地问道，“段姐姐，你……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谢谢。”段思纤自然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她所有的话都变成了这两个字，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的意识了，运用这具肉身对话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混蛋段大佬，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雷泽凯一个身经百战的体修也忍不住激动地喊叫起来，杜晶默不作声，只是抹掉眼角的泪水。

她心想着恩人没有死，好人有好报是真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巫劣盯着段思纤很久，他咬了咬下唇让自己冷静，拳头握得很紧。

“巫劣……”段思纤看到躲在一边不说话的巫劣。巫劣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一样起身走出去山洞外面，三条蛇看主人走了也紧紧跟着出去。

巫劣走了很远，到了无人的地方猛地蹲下来，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哭过，连段思纤死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哭，满脑子都是怎么解决问题，怎么替她报仇，怎么不辜负她的信任。

“为什么你不多信我们一些？！”没有问出口，他一人在外面大声地哭着，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你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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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生开始，求生就渗透到了四肢百骸。

摄入、运动、哭喊、依赖、反击，一切兽类会有的行动都是为了活下去。

生命随着时间流逝获得智慧，而肉身进入衰败无法再产生资源。衰老的存在就会开始不断腐蚀有限的资源。在没有无限的资源之前，一切都需要一个休止符。

于是，世间便有了轮回，生与死也刻进人的身体里，随着繁衍一代代传承。

代代传承下，经验与智慧也被传授，人与人关系密切形成社交，再集合成文明，人性逐渐诞生。

但背负智慧越多，人们就越会清晰地知道，世间的强弱是客观的，灾难随时会无情落下，生与死是无解的命题。

于是便有超脱人性的神性，让人们挣脱生与死对思想的束缚，挣脱现实对想象的封禁，如黑夜中唯一的星光，以伟大的牺牲指引人族前行的道路。

兽、人、神，三位一体，组成了如今的人族。

精神回归，记忆完全，肉体存活。

段思纤，终于是复活了。

伴随着复活，代表死亡的血红开始如瘟疫般在凤凰遗迹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