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悄无声息
段思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流逝了七天的时间，她看着自己毫无变化的身体，感觉得到自己全身上下不再是那个可怕的模样，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也不再是光秃秃的，依旧是一头白发垂到肩膀。一对猩红的眸子打量着四周，接着定格在了鹿的身上。
“准备好了？”鹿站起来以后，同样赤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段思纤。段思纤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以后，她下一秒就陷入了黑暗中。
很安静，没有呼吸困难的疼痛，没有浑身抽搐的不可控，也没有各种情绪跌宕起伏的癫狂。她感觉自己就像独立在永恒黑暗中的唯一生物，不能说话，不能听见，不能看见，同样也闻不到，尝不到。
在段思纤陷入无尽黑暗中的时候，鹿的精神冲击已经导致了段思纤整个脑子差点罢工，如果不是有基本的神经反射在，她可能已经当场死亡了。这些更新换代以后的神经自主控制着段思纤全身器官的运动，但是没有大脑的控制，它们只能机械地运作。
这种情况下，身体出现任何疼痛的时候，大脑都接收不到，这就会导致段思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了重伤还是安然无恙，这是整场试炼最难的一关，要让段思纤自己把握住自己的身体，不要在无知无觉中死去。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段思纤此时被黑暗勾起了一抹回忆，那个回忆她早就抛在脑后了，如果不是遇到同样的场景，自己也不会想起来。
当初自己第一次和沈凤灵对上以后，就被凌覆铭罚去暗房里面思过三个月。当时自己也认了这个惩罚，在暗房里面呆着。暗房也是和现在处境一样，没有声音，没有味道，看不见也碰不着，灵力被封闭了不能修炼，整个暗房只有完全的孤独和黑暗。
前几天都可以靠睡觉度过，之后就是无所事事，最后就只有无尽的孤独，自己不知道时间，有一种躲藏在棺材里等着被人从死寂中挖出来的感觉。等自己被放出来的时候，自己看起来特别憔悴，头发乱七八糟的，看人的眼神也是毫无情绪的，已经习惯了完全的孤独。
直到后来，一次次的不服，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黑暗和孤独，变成了自己常见的场景，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和凌云峰的大家一起修炼的日子，以前的大家都会把自己当做普通的同门弟子，大家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过分也不苛待，甚至会给自己几分压力让自己更强，只是当大家注意到沈凤灵的存在以后，他们变成了活生生的人，有了偏爱和欢喜，不再只有门规和道理。
段思纤叹了口气，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时间上，开始注意到了自己的处境。“不痛，没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段思纤一想到这里，开始有点紧张了，但是她感觉不到自己心跳的加快，身体没有反馈自己的情绪。
鹿看着段思纤的皮肤开始变得越发苍白，不安地用脚踢了踢地面的石头。鹿能够感受到大脑的转换导致了很多功能的紊乱，段思纤的身体已经经过蜘蛛的49天重塑而变得更强大，现在也还是一个安全线，最怕就是段思纤一直没有感觉然后一直不知道怎么把握这个度导致自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鹿一开始还是坐在石头上，接着慢慢站起来注视着段思纤，头顶的太阳落下的时候鹿开始绕着段思纤转来转去，时不时用自己的鹿角去顶顶段思纤完全瘫软的苍白身体。它侧着头聆听段思纤的心跳和呼吸，微弱得鹿快要忍不住停下来了。
“不要在这里死掉啊。”鹿的眼睛里闪烁过不忍，但是它不能，因为百兽战神绝对不愿意有一个不能预估自己死亡的凡人，成神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随时可能在一个呼吸间就不知不觉死去。“拜托了，一定要有面对死亡的直觉，不要放弃啊。”鹿跪在段思纤的身旁，皱着眉死死盯着段思纤。
太阳再一次升起的那一刻，鹿依旧听不见段思纤发出呼喊声，它低头探测段思纤身上的生命气息已经所剩无几，忍不住开始摇头，它的理性告诉它已经无力回天了，再过一会段思纤很可能就要死掉了，鹿的感性却在不断撕扯自己身上的禁制，想要呼喊段思纤快醒过来，就算这么废掉了也无所谓，它们会保护她的。
“鹿……”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鹿猛地起身迅速把自己的精神波动收回来，它看见段思纤睁开了眼睛，身体还很虚弱吊着一口气，她的大脑回到自己控制的那一刻全身上下都有从窒息中重新呼吸空气时候的爽利和眩晕。
“你，你吓死我了！！”鹿用自己的角顶了一下段思纤的右臂，接着问道，“你怎么掐这么准的点啊，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快死了才叫我。”
“……大概是天不绝我。”段思纤想了想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好像是分析了一通之前的试炼时间的长度，再结合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度变化来判断大概的时间，依靠自己对时差把握的精准度，猜测自己现在的身体的情况。
这些都是自己在以前的战斗中积累的经验，这一次它们的存在救了自己一命。
“你只剩下最后的十分之一了，太棒了。”鹿松了口气，整个身体变回了原来的烟雾状，下一秒就变回了狐狸的头的形态。
“沈凤灵到金丹中期了。”老狐狸眉头直皱，它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能够这么快又拿到新的机遇，虽然段思纤已经快要突破到元婴期，但是这种进阶速度着实惊人，如果按照老狐狸的推断的话，沈凤灵在三年后可能就要到元婴期了。
三年，在三年时间里找到死斗的机会，还要在死斗的过程中重塑肉体提升到分神，这样的可能性到底有多低老狐狸也不清楚，何况人家愿意和段思纤死斗吗？
“果然，就算天道不再控制，她本身就是强运之人，加上项链里的灵魂的指引……”段思纤看了眼老狐狸，接着说：“我明天把精神试炼度过，接着就开始下一个试炼吧，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