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吾为凡人

雷泽凯轻易地吸引了天灾注意力的时候，段思纤的手臂紧紧抓住天火长枪，猛地往后一拖。天火化身下意识往回拉的瞬间段思纤忽然松手，天火化身一下平衡不住地往后移动，整个龙身扭曲地往后移。

段思纤看见距离拉开，她手上迸发出了庞大的心中剑光辉，运用了一次空间之力以后想要再用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凝练。

段思纤的眼睛闪烁过粉色的光辉，她能看到一颗金色的核心出现在天火化身的七寸。

空间之力需要时间，那就需要削弱天火，给火族人寻求生机。

“雷泽凯，和我换位！使出能用出来的最强招数！”段思纤闪身向前将天火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给雷泽凯时间去凝聚白雷。

“我？我不行啊，我能跑，但是我……”雷泽凯刚刚说出口的话就被段思纤打断，他整个人被段思纤猛地推开，天火不断地降临，段思纤一人一刀挡住天火化身的长枪，明明是龙型却能用自己的龙爪握紧天火长枪，和段思纤打得有来有回。

雷泽凯的手颤抖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无论是救了巫劣，还是到处乱窜吸引注意力也好。

他可以逃跑吗？雷泽凯自问。

就在逃跑两个字出现的瞬间，他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看见自己的同学被霸凌，看见书桌上的污言秽语，看见他最后决然的微笑，下一秒就奋不顾身地跳下教学楼。

雷泽凯看着那个人自由了，而他，却没有伸出手拉住他，没有在别人嘲笑他的时候站出来。于是他被困住了，他怕了。

他选择将自己放进去虚拟的世界，寻求自己没有的力量。

“为什么你们都不怕死，为什么啊？”雷泽凯咬紧牙关，一只手握着雷棍，一只手握着雷鸣杖，不断地寻找着答案。

—————与此同时—————

“东哨塔，东哨塔到了！”一个火族人怀抱着手上的水灵石，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们的尸体、一地的火焰和倒塌的房屋。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身后，那里有一个个倒下的人，只有自己还站在原地。

“我，我们到了啊……我们到了啊……”那个人不断地呢喃，冰冷的泪水顺着他黝黑的脸流下来，痛苦一瞬间攥紧他的喉咙。

到达哨塔的人们回望着来路，有的只剩一人，也有的幸运地剩下两三人，而他们的身后还会有一个个拿着水灵石来的族人。

火族人葬身于天火，他们的躯体朝向哨塔，没有一个人往后倒下。

幸存者想要跪下哭泣，最后却紧紧攥着水灵石，冲向了哨塔内。

此时，巫劣也没想到哨塔里面的温度那么高，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些布料来蔽体，李若火和不定狂水几乎要晕过去。

火灵气迅速消耗着巫劣身上的毒灵气，小黑和小白因为高温差点就出现应激反应，纯粹靠着巫劣的糖丸和药丸才冷静下来。

他们将那个小女孩躲藏在一个地窖下面，剩下的所有人都走向了哨塔。

他们这一队几乎都存活下来，但是巫劣和李若火身上的灵力随着第一场战斗和一路上的护送即将见底。

“呜啊！！”其中一个火族人伸手去碰触发生器，立马被烫得缩手。

“我，来吧……”李若火挣扎着爬起来，她伸出自己稚嫩的手放了上去，一瞬间烫得她眼泪直冒。

但是她不能松手，她已经不能调动外界的水灵气和冰灵气，她只能这样近距离地靠近使用冰灵气。

“不定狂水，我求你……”李若火小声地喊道。

“不用你求！我最讨厌这种事情了，最讨厌火灵气了！”不定狂水看着李若火明明忍受不住了还要伸出手去抓着那个铁做的玩意，恼火地用自己剩下的水灵气一点点降温。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一起玩，一起看这个世界！

不定狂水第一次理解了，人为什么想要活下去，为什么害怕死亡。

就算是幻境也好，它也不要看着李若火死去！

“可以了，我们去试试！”火族人赶紧把水灵石放上去，巫劣仰头看着哨塔的顶部，就在一瞬间一道红色的光辉亮起。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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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天灾的声音带着悠远的感觉，就像从远方传来一样，“这是你们的宿命。”

“为何要违抗天灾？为何要如此痛苦？”

段思纤没有理会天灾的话，抬起手上的大刀迅速卸力将枪尖的攻击方位偏移，就在这一瞬段思纤的双头刀换出来，比手持大刀时候更快的速度迅捷地飞行，双刀交错劈砍向龙的鼻梁。

“哗啦！”天火组成的血液飞散而出，烫伤了段思纤的脸和脖颈，狼皮披风也被焚烧殆尽，段思纤迅速解开挂绳让披风落下，外套也被脱下避免被烧着导致自己难以抵抗。

她此时赤着双臂，暴露的肌肤沐浴在火灵气下变得通红，她纵身于火焰中起舞，奋力举起自己的武器一次次砍向天火。

天火的血液浇在段思纤的身上，一瞬间她的鼻梁、肩膀、双臂和锁骨全部被烧出深红色带白色的疤痕，扭曲地摊开在皮肤上。

唯有她的眼睛依旧明亮，被天火照耀出战意的光辉。

“为何要违抗，挣扎只会让痛苦延续。”

天火的声音让段思纤用的力量越来越强，每一刀都比上一刀来得更用力，但是她自己也被高度烧伤，终于在某一刻恍惚的瞬间被张开嘴的天火化身冲击，段思纤迅速用双头刀顶住天火化身的上下颚不让它合上嘴巴，天火化身直接带着段思纤整个人砸向城池的某条大道上。

“轰隆！”

巨大的声音传来，天火化身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砸在地上带起火焰的浪潮，只能感觉自己的力量被一个存在完全吸收。

它猛地睁眼，看见了段思纤双脚死死地踩在地上，她的双腿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骨折，汩汩鲜血顺着从皮肉下方穿出的骨骼流出来，刀刃和天火化身的火灵气互相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为什么，要反抗……明明，只要不反抗，就不会那么痛苦。”

“为什……”天火不能理解，但是在它能理解的瞬间，四道红雷混合着一道庞大的白雷直接冲到它的身上，火灵气瞬间被庞大的雷灵气变质成同属性的灵气，天火化身的躯体被雷电一瞬间炸得出现了裂痕。

“因为……我们是人啊……”段思纤向天火回答道，强忍着骨折的疼痛，双臂颤抖着将天火慢慢地顶起来，喉咙干燥只能沙哑地轻声说道，将自己从头到脚的全部力量挤压到对抗天灾上。

人这个字，没有边旁部首，本就孑然一身而顶天立地。

“滚开你这条长虫！！”雷泽凯的手在颤抖，但是他奋不顾身地带着一身的白雷冲向了天火。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退缩。

人因为痛苦选择死亡，就会有人因为善良选择牺牲。

这一次，他要更勇敢……要更勇敢地将自己置身于死亡中，寻求答案。

雷泽凯的第一次正面迎敌比较狼狈，他这样拼命加速靠近让他整个人在命中天火后的瞬间整个人砸在地上，直接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

“段思纤，换位！！”雷泽凯嘶吼出来，他看着天灾的迅速靠近，一瞬间恐惧再次爬上他的脊背。

仅仅靠道德感和遗憾获得勇气，还不足以让雷泽凯举起雷棍。

“哇啊啊啊滚开啊啊啊！！！”雷泽凯被极度的恐惧引起自己求生的本能，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沸腾得更厉害，动物的血脉里浓郁的求生本能让他丹田滚烫无比，一瞬间抽空了自己的雷灵气，仙品的雷灵根爆发出了一瞬的红色。

比刚刚更加震耳欲聋的红雷炸裂，直直地冲向天火化身。

又是一道刺耳的雷鸣声，天火化身的身子有一瞬的崩裂。

就是这一瞬间。

段思纤的瞳孔收缩，她的心中剑一瞬从右手出现和双头刀叠加在一起，身上所有的图腾亮起来。

空间之力一瞬到达了顶峰，段思纤已经被天火损坏得掉毛流血的翅膀猛地张开，她这一刀比上一次战斗充斥着更浓烈的杀意。

雷泽凯为了活下去疯狂地用自己的雷灵气正面对抗天灾，段思纤充斥着不甘与叛逆的一刀，终于打向了天火化身的核心。

两点一线，白光闪过。

“嗤——”

一声泄气一样的声音响起，天灾化身没有咆哮也没有怒吼，没有一丝仇恨。它就这样慢慢地分崩离析，化作天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充满死亡的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