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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求道不疑

“听雨,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书雪此时摆出的“严兄”态度,顿时令风听雨三人、尤其是尚不通人情世故的范远与榑景明感到是讶异不已,以致难掩形色,“二叔平日即常协助爹娘处事,此次更临危受命,撑持起风家存续。你怎可在这个关节,还与二叔争执?”

“这…”

风棣凡随即说道,“听雨,你哥哥说得对。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都是一家人,就别争抢这些虚名头衔了。先好好休息吧,二叔这就派人替你整理房间。”

见到二叔下了台阶,风听雨随即明白了哥哥的用意。

也就范榑二人尚是一脸疑惑,理解不了风公子此时变脸是为何故。

“…好。”

风听雨应道,“但二位道长夜袭那晚即保护过我们,此次更南下数百里路,找到商队,护送我们归来,在新梁解了一场大危。我等不论如何,不该在这时将他们拒之门外。”

风棣凡也点头以应,他本也不想与炎国、天门山莫名生出嫌隙,结交这两位小道于他还是于风家都是有利无弊。

随即,范远与榑景明便随风听雨与商队再进了风荷鹿庄。

……

在前庄大堂而非会客厅进用了代庄主风棣凡举办的接风宴后,风听雨遂与二叔前去,安置好了此次带回来的人员与货款。

叔侄俩默契的没有多谈夜袭那晚或庄主之职相关的事,只在交代完了工作后便各自分别了。

之后,风听雨去了内庄,哥哥的房间。

此时,风氏兄妹,范榑师兄弟,皆聚集在了此处。风书雪盘膝坐在榻上,其余三人则围坐榻边。

四人正是准备商议大事、说些台面下的真话了。

“听雨,你不该回来的。”

风书雪蹙眉对妹妹说道,“我虽请了榑道长去找你,劝阻你回来,可我…唉,想也知道,定是你自己笃定主意要回来了。”

范榑二人闻罢,皆以无奈愁容、默不作声。

“哥,我若不回来,难道坐视二叔带风家臣服郤家吗?”

风听雨严厉道,“风家是虽再经不起折腾,可也不代表要就此放弃!在此时投降郤家,可如同十九年薛家给渊军开门般,没有区别。”

“我当然明白…”

风书雪无奈道,“可你不清楚,风家如今上下一心,你若与二叔争,是争不过的!至少目前才经了一场劫难,是绝无可能。眼下的你最佳选择,是继续在外活动,为自己和风家积攒势力与名望,待到二叔势弱那日再回来。若是现在就回家,你会和为兄一样,被困留山上、连出门也出不得,永失再争庄主之位的机会的!”

“…我当然想到这一层了,哥。”

风听雨冷静说罢,站起身来,眼神是冷厉间透着一股自信。

三人闻罢、皆作大惊,只待她解释出来。

风听雨道:“以二叔那能想得出‘臣服’之计的脑子,他是注定会输给我,最后失去庄主之位的。”

“所以,他断不可能留我在庄里的,她既然会惧怕郤家和瑶光楼对风家再进一步、赶尽杀绝,当然也会惧怕我从他手里夺去大权。以他想法,只要我不在,他便可以继续执掌风家。”

“所以,他定会想方设法逐我出去。”

“至于我在外边做了什么,要做什么,那就与他无关了。”

“就算他稍微聪明些,知道该留我在庄里,那我也有的是办法走,要出去轻松得很。”

风听雨解释道,“你想说的我早已想到了,哥。”

“这…”

风书雪抚颔深思了一阵,遂继续道,“还是…不可如此天真吧?二叔既想得到将我软禁庄里,那即便逐你出去…往坏了想,暗中派人害你,不也是很有可能吗?那你岂不是…”

见到兄妹俩的揣测,一家人间竟能如此怀疑,不由令范榑二人是看得惊愣了住、不知还该说些什么。

“那又如何?”

风听雨盘手抱胸,“他派人来要害我,才是正经的过招。我若惧怕这个,我若过不了这关,呵,我也就不必盯着庄主之位了。”

“好吧…”

风书雪见拗不过妹妹、也就不再执意劝说了,“我早知你这性子,该是也说不动的,不论如何…你自己千万注意安全吧。”

风听雨点头:“嗯。”

“二位道长…如何说?”

房内沉默了一阵,风书雪忽地转头看向范榑二人,这才终于将二人惊醒。

“啊,我们…”

榑景明于是说道,“你们风家的事,我等已无权干涉了,送风小姐回到庄里,该是…也尽到义务了。我们接下来是打算继续我们的正事,出发去找王子禹的,风小姐你…也千万注意安全便好。”

范远点头,同意师兄的话。

“这样…好吧。”

风书雪低下头来,知道已麻烦、亏欠了二位道长许多,如今实在不好再多言了,便也只有致谢,“总之…这段时日多谢二位道长的相助了,我风家近日才经劫难,实在无以为报。就请…二位道长再留一晚,让我等…多少尽个待客之道吧?”

范榑对视一眼罢,便先后点头应下。

……

当夜,星光烂漫。

在家丁带领下,二人来到了曾留宿过的同一间厢房前。

见到这间小院,范远想起曾经在此历经的一幕、遂驻足止步,榑景明见状,仿佛读懂了师弟的心思,也随他停了下来。

看着两个杀手一死一伤的位置,范远神情凝重、久久无言。

直到家丁离去,范远才终于开口。

“…师兄。”

“嗯?”

范远抬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上道:“我…还是很介怀,行侠仗义,是否要见血之事。那日在医馆…我见你对一人的颅顶射了箭,我当时见…差点愣住,还以为你要杀他。”

“你可别怀疑师兄的射术呀。”

榑景明摇摇头笑道,“我们既有杀戒,自然不会违破。师兄自然是心中有数,才松弦出手的。”

“…是,可是…”

范远眉眼愈发凝蹙,“我又见卫兄他,如此果断,便先后连杀七人,那时,我…我是真的惊住了。我现在知道,这四个字背后竟是如此沉重、如此残忍,我…我已经不知…”

“师弟,不要怀疑自己。”

榑景明走过来,笑着拍了拍范远的肩、劝解道,“你既选择行侠仗义,便是选择了自己的道,既然有心求道,又何必自我怀疑?”

“求道之路,最忌自疑,最忌反悔。”

“如此求道,岂能长久?”

“你现在陷入了迷惘,也许正是你遇到了桎梏,需要开解、突破的时候。”

“师兄相信,也许当你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化解了自己心中矛盾之时,也正是你完成山下的悟道之旅,得道大成之时了吧。”

榑景明笑说道,“在此之前,不妨就先坚持下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道’来吧。”

“…师兄你说得倒是简单。”

范远听了一番大道理,却是只得摇摇头、无奈苦笑,“将来我俩若是轮到真得下杀手之时,师兄要如何做?”

“不知道。”

榑景明倒是秉性乐观、应得果断,笑答说道,“我只知,路既已在眼前,走下去便是对的。倘若反复自疑,原地踏步,步步怀悔,那终将是白费一番年华,最终一业不成,留恨余生。”

“哈,行吧。”

范远挠挠头应罢,便也不再挂怀之前几夜经历的战斗,长舒一口气罢,便坦然与师兄一道进了房间。

……

次晨,清早便有家丁来了二位道长房间,叫醒了他们。说是代庄主有要事,需请二位到前庄大堂去一叙。

二人本打算今日告别风家,眼下见状,也只得先去看看情况。

到了大堂,二人见到堂上并无其他家丁,唯有代庄主风棣凡、公子风书雪与小姐风听雨在,算上他二人,最终也就五人。

领了二位道长进来后,家丁也退出了大堂。

“二位道长,昨夜睡得可好?”

“好,多谢代庄主款待。”

例行客套了番罢,风棣凡与风书雪便看向了风听雨去,看来似乎是主要有事找她去的,“听雨,就在昨夜,家里收到了一笔大单。或许是由于买主离得太远,尚不知我们歇业了吧。但这回可着实机会难得,数额庞大!若成,我风家便可填上关闭多家医馆的漏洞、弥补前次遇袭的创伤!”

风书雪、范远与榑景明听得惊疑,风听雨自己却是已完全猜到了二叔今日以及接下来所要说的内容。

风听雨故意试问道:“所以…又是要我带队吗?”

“是的,辛苦你了。”

风棣凡应道,“刚回来还没怎么歇息,不过,这可是笔能救风家的大单子,收了这一笔,至少能顶风家半年收入了。”

“…行吧。”

为不令二叔察觉异样,风听雨故意蹙眉、装出了副不是很情愿的模样。

“嗯,买主在乐国,确实很远。”

风棣凡继续说道,“虽未透露真实名姓,但已给了地址,付了定金。以这笔单量及货款来看,想是也绝非一般人物。货物队伍昨夜已给你准备好了,你今日送二位道长下了山后,照如往常般,按地址带队送去即可。”

说罢,风棣凡由衽间掏出了似乎是订单信的原件——一纸写有乐国小篆的精织帛书,交到了风听雨手上。

风听雨接过信件,拉开仔细阅读,同时将信上地址默念了出来…

“寅城…”

“什么,寅城?!”

听得这个目的地,范榑师兄弟二人却是登时大惊,那表情之变化,其余三人见了都疑惑不止。

而他们有所不知的是,乐国寅城,正是范远奶奶一家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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