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帮凶
夜幕降临,夜色吞噬了整座院落。
整座院落里没有传出一丝声响,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从院外断断续续的传来哼唱声与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吱...嘎...”一声,院落的那扇木门被人自外向里推了开来。
一个丫环轻声哼唱着一首好听的民间小调,端着一盆脏衣服迈过院门下的挡门石来到了水井边。
她放下手中的木盆,先去将院落中的油灯点亮。再回到水井边,拿起原本就放在井边的空水桶。
提起拴在水桶提手上的粗麻绳,将桶放进了水井中,水桶立着浮在了水面上。
她一边轻哼着小调,一边双手左右摆动的绳子,使在井里的桶口倾斜向下,进入水里。
井水则趁势灌入到桶中,盛了水的桶渐渐地沉了下去。
她提着绳子将水桶拉上来了些,再用力往井水里一扽,将桶口完全没入到水面下。
她拉着绳子,一点一点将装满了水的桶往井口提,就在桶底即将与水面分离时,一大团白色的衣物状物体紧贴着桶底也从水面下浮了起来,漂在水面,随着井水的波动左右晃荡着。
丫环先以为是一件衣服浮上来了,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定睛瞧过去,原来是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只有上半身的背部及头部在水面上,下半身与双手都在水里,面部也朝下看不清脸,黑色的头发在水中四处飘散着。
但就是这样也把丫环给吓的够呛,从刚还在轻松哼唱着小调的嘴里,立即爆发出了一声撕破夜幕,响彻整座院落的凄厉惨叫。
她一个倒退,瘫软的跌坐在水井边的青石地面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惊恐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
死死的盯着井口,好似井里的那个女人会马上爬上来一样。
她浑身都在瑟瑟发抖,想马上爬起来逃离这恐怖而诡异的地方,但四肢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来。
唯有两只脚的脚后跟,本能的不停蹬着地面往后退去,想离那井口再远一些。
她的惨叫声引来了其他人,大房太太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在她的指挥下将人从井里给捞了上来。
大家一看,竟然是昨天才见过的三少爷带回来的何大小姐。
明明昨天都还好好的,难不成知道了三少爷今天另娶了她人,自己想不开才投了井?
可是为何不去南院的井投呢,却偏偏投在了东院的井中,这死状竟还如此凄惨。
大房太太立即着人去把大老爷给找了来,大老爷来了一看,头就大了起来,何家有钱又有势,这事想瞒怕也是瞒不住的。
他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生出这样的结果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毕竟还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没多大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主意,虽说人是死在他东院里,但这祸还得大家一起来背。
于是便叫人找来一张门板,将何大小姐的尸身抬到了正堂房的天井中。
又召集各房老爷到正堂屋里,让大家拿主意商量着怎么办,又着人去药铺里请来大夫检查死因。
大家正在奇怪何大小姐为何一身是伤的在东院跳了井时,却见一个伙计双腿打颤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主动的供出了前因后果。
这人是大房院落中的伙计,平日里也是主家叫干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今天三少爷娶小新娘子,他正在帮忙布置晚上的婚宴现场,大少爷就找上了他,让他去帮找一个人来,就是三少爷带回来的那个何大小姐。
但又担心她与大少爷不熟,何大小姐不肯跟来,就出了一个说三少爷上吊了要见她最后一面的主意,让他去照着说给何大小姐听就行了。
他见到何大小姐后就照着说了,把人带到东院等着后,他就转身想去找大少爷说人带到了。
可他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大少爷,就回到东院看了看。
何大小姐已不见了人影,连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他当时心想定是何小姐自己又离开夏家了。
于是他便回到酒席上继续喝酒,却不曾想何大小姐竟然在那个院子中死于非命。
他本就早已吓得不轻,又听几个老爷说要报官,他就更加的害怕了,便主动站出来认了罪。
后来几位老爷又让人将各房的小少爷叫到了正堂屋中盘问。
大少爷、三少爷未到场,伙计把夏家大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大少爷;三少爷则见到何大小姐的惨状后昏厥了过去。
经过盘问才知道三房家的老五那天也去了东院,但他并不清楚大少爷与何大小姐之间的事。
他也是正在婚宴上正喝着酒,有人来找他说大少爷临时有事回不去,让他去东院帮忙锁下房门,因为以前这类事也曾发生过,他就没往深处去想。
他还馋着酒没喝够,急冲冲地跑去锁了门后,就又回到了宴席上。
遇到了二少爷,两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
后来二少爷说要去找大少爷来一起喝酒,他俩便提着酒壶去东院找大少爷。
找到了之前的那个院子,刚要走进院门,二少爷就说肚子疼要先去趟茅房,让他先一个人进去找大少爷。
那晚,他之前在酒席上就已经喝了不少酒,进到院子里时,头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他似乎听到之前锁门的那间屋里,好像有响动声,还有人说话。
他以为是大少爷回到屋中了,便走到了门前,见锁还挂在门上好好的。
便将空着的一只手按住门锁,耳朵贴在门板上想听听是不是大少爷在里面说话。
但里面没有说话声,只隐约传来蟋蟋蟀蟀的声音,他想,看来大少爷还没有回到屋里,原是老鼠在啃咬木柜。
他一只手仍按在门锁上,正欲转身离去,结果被脚下的东西给绊倒了。
他本能的用手拉住了锁,但没想到之前锁门时太心急,没将锁按到位,只是扣上了,被他这一用力拉扯,锁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一看,是个箱子,还在想是谁这么大意把箱子乱放,害得他摔了这么一大跤,手中壶里的酒也洒了出来,心疼死他了。
他一手提起箱子,一手拿着酒壶就进了拐角处的一间没锁的侧屋里。
将箱子放地上后,就坐在桌前继续喝着酒,等着二少爷上完茅房过来。
喝酒期间,外面似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传了进来。
但他确实已经醉的非常厉害,意识开始模糊,以为是产生的幻觉,便没去理会,再后来就趴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出了门,心中总觉得之前的那些声音,又不太像是幻觉,倒像真实的。
他就朝着之前锁门的那间屋子走去,想去看个究竟。
到了门前,就见到地上有许多血迹,从屋内一直延伸到了井边。
原本关着的木门大开着,他壮起胆子来扶着门框往里探头看去。
屋里没有人,遍地是血迹还有许多的碎瓷片,桌椅板凳全都翻倒在地上,四周墙上都是血溅的痕迹。
他的酒意一下子全给吓醒了,知道出大事了,以为是大少爷被人害了。
怕引祸上身,见四下里没人,也没敢多做停留,就赶紧回了南院藏到了自己屋里,直到他爹把他叫到正堂屋来问话后,才知原来是何大小姐遇害了。
大房三房一听说何大小姐的死与自家的儿子有关,就都跳了出来想袒护自家的儿子,不愿报官,想就此瞒下。
并将责任全都推到了三少爷身上,说若不是他将何大小姐带回夏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三少爷他爹气的血气翻涌,大房三房真是欺人太甚。
便坚持要报官,严惩凶手,虽说何大小姐是三少爷带回夏家来的,但冤有头,债有主,谁行的凶就该谁来承担恶果。
好生生的一个大姑娘才来夏家,就出了人命,她家人也肯定是会前来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