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不知道应该恨谁，但确定爱谁

他的问题，司莫萧回避，但是却听到司莫萧亲口承认在顾浅家放火。

陆御铖觉得，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他开门出去，不想再在这里停留片刻。

何安正好要敲门，看到陆御铖出来，赶紧说道：“陆少，那个，苏局长说，顾小姐知道火灾的原因了。”

陆御铖面上猛然一凛：“什么？”

他快步往疗养院外面走，一边走，一边给苏瑾深打电话：“你是不是有毛病，跟她说那些做什么！”

苏瑾深被陆御铖这么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后，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她那么大反应？你快回去吧！”

陆御铖没有再让何安开车，一路迅速回到医院。

进了病房，“浅浅！”

里面却空无一人。

陆御铖瞬间心中一揪。

瞒着顾浅，就是怕会出事，还是出事了。

如果顾浅知道是司莫萧放的火，恐怕会崩溃。

她应该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和一个仇人在一起过的，陆御铖怕顾浅会因为痛恨甚至否定自己，所以，一直没有告诉顾浅。

哪怕用司莫萧会帮自己脱罪，他都没有说过。

然而现在，顾浅真的知道了，她人还不见了。

陆御铖按着心口，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掏出手机来，打开定位软件，软件上的定位，依旧在医院里，顾浅没有拿手机。

好在这时，陆御铖接到了个电话。

他赶紧接起来，“让你看着人，人呢！”

陆浩然小声道：“二叔，小二婶非要到她家看看，我没有办法啊，现在在这里，你来吧，我觉得小二婶好像心情，不太好，啊，不对，应该是很不好。”

陆御铖没有再说废话，挂掉电话，赶快赶到当年的顾家别墅。

他下车，就看到陆浩然在门口搓着手，焦急地等待着。

一看到陆御铖过去，就赶紧跳过去：“二叔，二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小二婶一个人来冒险的！我这是陪着过来的！你放心！”

陆御铖看着一脸表忠心的陆浩然，拍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进去。

他进了别墅的大门，一眼就看到，顾浅屋中的楼梯上，脸埋在膝盖中间。

小小的人儿，蹲在那里，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陆御铖心痛极了，大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他轻轻用手摸摸顾浅的头，“浅浅，浅浅……”

顾浅抬头，眼中湿湿的，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你来了？”

陆御铖叹气：“我又来晚了。”

顾浅摇摇头：“没有。是我不好，我出来没有带手机。”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握住陆御铖的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乖巧得不像话。

越是这样，陆御铖越是心里纠着。

他顺势也坐在楼梯台阶上，长臂揽住顾浅的肩膀，顾浅顺势靠在他的怀中。

“陆御铖，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他什么？

谢他当年救命之恩？谢他知道真相还瞒着她，只因为害怕她会难过？

还是谢他一直在帮她查明真相，默默无私地付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付出的，无缘无故，她没有理由仗着陆御铖的爱，就接受这么多。

一句谢谢，不为过。

“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陆御铖没有说话，只是侧头，在顾浅的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顾浅喃喃又道：“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陆御铖怎能不担心？

刚才，司莫萧说了，顾浅当年是喜欢他的，现在得知司莫萧是纵火之人，怎么会不难过？

顾浅是个死心眼，要是心里转不过来那个劲儿，就会出事。

顾浅突然伸手，指着墙边：“那里就是酒柜，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爸爸和妈妈大吵一架，妈妈特别生气，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酒柜里面的酒，全部砸碎，洒了一地都是。当时我吓坏了，我爸让我上楼。我只能在屋里面，听着他们说话。我听我妈妈说，跟了爸爸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是这种人。爸爸说，他是哪种人？妈妈说，他是个骗子。当时我很害怕，爸爸妈妈感情一直很好，爸爸怎么会是个骗子？结果，妈妈控诉爸爸从来没有爱过她，说他的心思一直在他的初恋那里，还帮着初恋养孩子。她竟然被蒙骗了那么多年。当时我吓坏了，爸爸难道在外面有别的小三和孩子么？但是爸爸却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三口，不是生活得很好么？妈妈却哭了，说自己曾经的孩子没了，现在，哪里是什么一家三口？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爸爸曾经带着他去北京的时候，把他弄丢了。虽然后来他们又生了我，但是，这始终是妈妈心中的一块儿病。”

陆御铖听着这些陈年旧事，狠狠蹙眉。

他倒是不知道顾长河以前还有一个儿子。

因为认识顾长河的时候，他已经有了顾浅，想来那个孩子早就已经丢了。

顾浅接着说：“我小时候，就知道妈妈有时候会叹气，会摸着我的头，说，幸好有你，浅浅，要是没有你，妈妈真的活不下去。只是我没有想到，妈妈给我的爱，不止一份，还有寄托在哥哥身上的那一份。所以，我很爱妈妈，因为她真的很爱我。哥哥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他们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他们也不会自己去揭这个伤疤。直到七年前那个晚上，妈妈才知道，爸爸当时带着哥哥去北京，是去找那个初恋的。那个初恋出了车祸，爸爸抱着她去医院，哥哥没有人看管，就不见了。”

顾浅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诉说着当年旧事。

他没有想到，顾家还有这样的内幕。

想来顾浅当年知道这件事，是有多么震惊。

顾浅又往陆御铖身上靠了一些，觉得有安全感，才又说：“你说，是不是很讽刺？他们恩爱一辈子，到头来，竟然有着这样曾经的过往？妈妈被骗了一辈子，爸爸把儿子弄丢了，肯定也是自责的吧。他们都很难过，很苦。当他们就要一拍两散的时候，大火烧了起来。把所有东西都烧得一干二净，包括当年他们争吵时候的声音，还有这屋中的愤怒与仇恨。甚至，这场火，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他们都不会吵架，也不会弄得家中一片狼藉，也不会因为一个烟头，就起火。”

顾浅抬头，看着陆御铖，歪着脑袋：“哎，我甚至都不知道能恨谁。”

顾浅没有再哭，面容平静，甚至，还有几分迷茫。

陆御铖摸摸顾浅的头，吻她：“你不知道恨谁，没有关系，但是，你能确定你爱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