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一眼幽明

“不要，陈程，陈程你流血了。”柳郁郁哆嗦着红唇，抬起手想摸摸他，未及抬起，人已消失了。

顾衣将柳郁郁送走，领域一开，将陈程拉入怀中。

周遭早已吸收不到灵气，陈程努努嘴，艰难地一口气说完了话，“你先走吧，我走不了了。这只是分身而已。”

三位剑主没有给他叙话的时间，霸天剑已然斩下。

陈程已感危机，强行转过身，刹那观想，任由那剑落在头上，毫发无损。

万灵朝天诀第五层——师法天相。

烛龙。

此时的陈程，眼眸是深深的幽暗，深邃的目光中掩盖不住的是毁灭的暴虐气息。

眼皮开阖，天地一阵昏暗。

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等顾衣再睁开眼时，她躺在101的床上，陈程就站在床边。

“做噩梦了吧，我在。”

在客厅和陈程相对而坐的李潇然沉默良久。

“亚修他们，我会出手约束。感谢楼主手下留情，李潇然拜谢。”逍遥剑主的语气很平静，其中的决心却不容忽视。

天地暗下来的那一刻，身在太空的陈程和李潇然都感知到了，李潇然被瞥了一眼，甚至感到了战栗。仿佛被什么命中的克星盯上了。

他不畏惧什么克星，但当时，他确实害怕几位剑主当场身死道消。陪伴了万年的老友，他终究是不忍心。

陈程摇头，“一具分身而已，你现在出手，只是留下隐患。你就当作无事发生好了，等他们怕了，灵剑的心就齐了。”

赵封喉的底蕴深厚，对大乘体系也有不俗的理解。但是他的积累不足以让他跨过那道坎。

被卡在合体境圆满数万年无法跨过的修士不在少数，在这个境界上，天赋比积累重要。赵封喉勘不破生死，便只能卡在合体境。

但是，陈程早预料到这般情况，他和李潇然给赵封喉设计了一道千世生死幻境。赵封喉硬生生在幻境里死了十几万次，才最终破境。

这也是李潇然和陈程即便使用时间法则，却仍然在天外耽搁许久的原因。

赵封喉太怕死了。

这是缺点，但也是优点。正常修士晓生死时，跨不过去的原因往往不是怕死。

是心中有执念。修道数万年，万千思绪，遗憾和纠葛，不舍与痛苦交织的丝线。

这还是许多宗门从收徒起就要求逐渐远离尘世纠葛的结果。远离了尘世却不是远离所有的世事，宗门之内仍有人与人的竞争，宗门任务仍然需要走出宗门，炼心也还是要回望这个生养自己的天下。

放不下，就拿不起大道。大道需要的却又不是放下，而是收放随心，不被困囿。然而强行忘记的人兴许是有情人，能真正收放自如的人呢？

以赵封喉千年的寿命来说，比起几万岁的合体修士，心思还是少很多。他既无师门，也无家眷，害怕的事情更是只有这一件，这才成功。

而烛龙的匆匆一现，惊鸿一瞥，让远在临安的敖烈也破境了。

包括陈程自己，蓝星足有三位大乘，四位天人。比起人心不齐的灵剑位面，蓝星有了一战之力。

李潇然深深叹息，“其实可以不打，我让时冷不再阻碍融合，等到融合完成以后，就不会有这许多事了。”

“那只是暂时，而且，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好吧，这里的事，我会告知你的本体。你有想说的吗？”

陈程想了想，“没什么想说的，他知道这里的事情以后，想的事情应当和我一样。”

灵剑天下，雪风皇城。

酒楼。

陈程长吁一口气，“我知道了，小衣没事就好。如若不然......”

他又分出两个分身，赶回蓝星。这样之后，本体便又虚弱了几分。

分身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应当派人回去负责对敌，还要同化污染。烛龙的污染几乎持平先前的所有污染总和，这还是他已然天人和大乘加身，实力远胜先前。

他在突破幻境中最后师法的盘古，但这是山海经之中不存在的。是他自己综合拟构的，所以没有污染，这也是破局的关键，师法任何一种山海经里有的生物，都无法破局。

然而出了幻境，他是无法虚构出盘古的，因为他没见过，并且没有幻境中的法则加持。

李潇然垂着眉，“而今之计？”

“骑驴看剧本，走着瞧吧。先睡觉。”

说完他倒头就躺。

人仙到半仙再到仙人，乃至于天人，对抗自然的能力固然越来越强，但尊重自然规律也是愈来愈进的。

李潇然无言，睡就睡吧。你都不折腾，我一个分身折腾啥。

......

天明了，陈程三人从酒楼中走出。

酒楼前站着两个黑袍身影，黑色的袍子上结了一层霜。

见到这两位，陈程已然明白过来了。这是来找夜雪麻烦的。

“两位有什么事吗？”

身位略略靠后的黑袍人主动开口，“我们不想与您为难，但雪夜是雪风帝国的王国余孽。”

夜雪怔愣了几秒，眼眶变得彤红。

“我前面这位大人乃是炼虚强者，我二人在此站了一夜，相信阁下可以看出我们的诚意。切莫自误。”

炼虚强者......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夜雪耳边轰然炸开，细腻精致的红润脸色变得苍白难看。

炼虚境可开王国，那是她现在无法想象的实力。强如师父也只是化神。

她嗫嗫无言，不敢转身看陈程的脸色。

“可是...我徒弟叫夜雪啊。”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程的语气还是相对温和的。

“陈程阁下，若非雨辰未来的皇妃极力说情，你觉得我们会这般和气站在这吗？”黑袍化神语气微微上扬。

陈程道，“我很好奇，天武也给你们了，当场那个元婴也死了。你们为何会继续追究，而且派出了炼虚境的强者。”

黑袍化神：“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回答？”

“让我猜猜，是昨天跑掉的雪东恒上报的吧？什么样的原因值得你们把盖棺定论的事情再拿出来呢？是说我家小夜有什么特殊体质吧。”

黑袍化神是没戴帽子和面具的，表情微微愕然。

陈程继续道，“雨辰那位大皇女，难道就没说为什么要保我？我简单透露一下好了，他们想请我去图科帝国当诗君。”

“哎，我只是在诗会上随便说了几句话，完整的诗都没一首，硬要说我是诗君。我也没辙，雨皇陈门立雪，同两位一般，一身风霜，盛情难却，只得来了。”

黑袍炼虚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诗君？你过往有什么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