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想说,我想你了(双更合一)
陆予程这次发病比以往都要严重。
老张知道肯定瞒不住了,就跟陆总和夫人打电话据实相告。
程淑琳当天买了最近的航班,连夜赶回江华市。
晚上11点,主治医师刘铭亲自接待程淑琳。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啊?”
程淑琳风尘仆仆地赶来,都没来得及歇息,面目愁丝,十分慌张。
刘铭端了杯水放到她桌前,“陆夫人,您不用担心,您儿子目前很安全。”
程淑琳拿起水杯,还没送到嘴边就放下,“那、那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陆予程的情况就是,一旦遇到激起回忆的刺激物,就会发生短暂休克。”
刘铭推测道:“他这次应该是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了,调动了他大脑里模糊的片段。”
程淑琳陷入沉思,会不会是因为林以怀?
她眸色一沉,转而问:“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最迟明天下午。”刘铭提醒道:“建议这段时间让他好好休养,不要再受到刺激了,否则......”
刘铭欲言又止。
程淑琳是个急性子,不耐地追问:“您但说无妨。”
“像他这样时不时受到刺激昏迷,很容易情绪失控,走极端。”
“走极端”这三个字说出来,程淑琳差点没接住。
她做过有关大脑神经方面的学术研究,无论是精神创伤的人,还是长期遭受打击的人,性格很容易变得偏执,甚至会做很多失去理智的事情。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那样。
她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程淑琳在病房守了一夜,期间老张来过,跟她说明事情的经过。
听到“沐和小区”四个字,她也就明白原由了。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把病房内照耀的格外明亮,斑驳的光点映在陆予程那张精致的脸颊。
程淑琳正准备起身关窗帘,看见他眼睫颤动着,伸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线。
“儿子,你醒了!”她兴奋的样子一览无余。
“妈!”陆予程诧异,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程淑琳在他背后垫了个靠背,“我再不回来,我儿子都要没了。”
“……”
他懒得接话,低头捂着脑门,梳理凌乱的思绪。
程淑琳问: “怎么了?头还疼吗?”
陆予程目光无神,沉色道: “宜城区御河街道36号,沐和小区,5栋301室。”
程淑琳神情严肃地看他。
他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抬头继续说: “那是我们曾经的家。”
“对!”
“还有林以怀,她们家就在对面,照片上的小女孩也是她。”
“对。”程淑琳继续点头,深知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总是跟我说,不记得的事情就代表不重要,”陆予程眸色暗沉,幽幽道:“可我为什么觉得,那段回忆很重要呢?”
他的语气甚是伤感,骨子里多了几分忧郁感,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程淑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平时他在学校里面有多混账,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宁愿陆予程就这么调皮捣蛋、桀骜不驯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是怎么失忆的?”他略微激动,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你之前说我是生了一场重病,可我现在完全不信。”
程淑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医生说你目前不能受刺激。”
陆予程完全听不进去,翻开被子起身要走,“不说我自己去问。”
“欸,”程淑琳紧跟其后,“你给我回来!”
谁知,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一个宽大的身形挡住。
少年望着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丝毫不畏惧,“哼,大忙人终于出现了。”
看到陆柏平的出现,程淑琳觉得就像等到了救星,她虽然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可她老公却能够降得住他。
陆柏平抿唇一笑,“你老爸回来,都不请进去坐坐?”
陆予程默不作言,程淑琳顺势上前把他拉回屋内。
陆柏平坐在沙发上,脱掉西装外套,坐的端正,“我不在家,你就知道气你妈。”
他唾骂道:“臭小子,没出息。”
陆予程仰头阴笑,“我可不像某些人,天天不着家,还狐假虎威装什么深情人设。”
程淑琳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陆柏平没生气,制止她。
他突然转移话题问:“你们这个学期还有一个月是吧?”
程淑琳替他回答:“是。”
“那你就不要去学校了,好好在家养身体,我给你请个家教,期末考试你回学校考就行了。”
程淑琳点头如捣蒜:“行,我觉得可以。”
“就这么定了。”
“......”
陆予程气得直接站起来,朝两夫妻吼道:“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我们是在为你的身体考虑!”陆柏平“砰”地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气势不输半分。
“你倒是长能耐了,还让老张替你隐瞒病情。”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陆柏平的法眼。
程淑琳后知后觉地问他:“隐瞒病情?!”
陆予程懒得跟他们解释,还是要走。
到门口,老张拦在面前,“陆少爷,对不起了。”
“......”
他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陆柏平。
陆柏平不慌不忙地威胁着:“如果你今天敢踏出这门,我保证你再也回不了江华一中。”
“反正,我和你妈经常待在南璋市,”他似笑非笑,挑起那些陈年往事,“原本我们就是打算让你在南璋市读完高中的。”
陆予程明白,他的父亲陆柏平是个行动派,他说的话向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想当初,他跟程淑琳软磨硬泡来江华市上学,表面是在躲避他们的束缚,实则内心就是想找到空缺的答案。
如今,他找到了,更不可能再回南璋市了。
“好,我听从你的安排,”陆予程并没有低下姿态,说话仍然带着傲骨,“期末考完,你们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陆柏平:“可以。”
陆予程:“还有,我要回华鼎别苑。”
程淑琳笑嘻嘻地应声:“行,我的大少爷。”
陆柏平白了她一眼,就知道惯着这个臭小子。
——
一家三口回到华鼎别苑,程淑琳就帮他请了长假,陆柏平也找好了家教。
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完全不用陆予程操心。
隔天就是周一,陆予程在家照例上课。
家教老师名叫孟子阳,目前江华大学研究生在读,陆柏平今年没少往江大的科研项目投资,而孟子阳正是项目组最拔尖的学生。
一听到要给陆总的儿子辅导,他义不容辞,还声称自己曾是本市的高考状元。
陆予程和他相处的还算不错,两人都是学霸,总是有共同话题聊。
孟子阳问起他的目标院校。
陆予程这次犹豫地说:“不知道是清华还是江大。”
“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法律。”
对于这个回答,孟子阳还是有点意外的。
陆氏集团开的那么壮大,大家会想当然以为其未来继承人会子承父业,选择金融或者工商管理类的专业。
陆予程似乎看出了他的反应,补充道:“我不喜欢像我爸那样天天待在公司,没意思,没自由。”
“可你爸爸是一位很优秀的良心企业家,他助力于教育事业,帮助了很多贫困学生完成学业。”
陆予程嗤笑:“怎么?连你也跟他一伙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孟子阳轻笑了下,话锋一转:“如果你想学法律专业,建议读江大,江大的法律比清华的强。”
“跟我想的一样。”
“那我就等着你和我成为校友。”
“行,你就等着吧。”
少年说话的语气时时刻刻透露着自信,这点让孟子阳十分羡慕。
前一个星期两人磨合的还算不错,可慢慢地陆予程会在他讲课时开小差,心不在焉。
孟子阳会主动和他沟通,询问是不是他讲课太枯燥。
他否认道:“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孟子阳不便多问,但要定时向陆总汇报他的学习情况。
陆予程兴致不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整天待在华鼎别苑,根本出不去,陆柏平要他静养,避免打扰,连手机都给他没收了。
跟在学校一样,他周末不用上课。
早上他没下楼吃饭,一上午都躺在房间。
程淑琳敲门,他趿着拖鞋去开门。
还是一副情绪恹恹的模样。
程淑琳递给他手机。
陆予程瞅了一眼,“你的手机,给我干吗?”
她摁亮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林以怀。”
那边糯糯的声音立即传来:“阿姨,我在。”
陆予程抬眸,眼前一亮。
程淑琳把手机塞给他,“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手机贴放耳边。
“林以怀,是我。”
“陆予程,你最近在家养病吗?”
“嗯。”
“那你就好好听你爸妈的话,安心待在家里。”
林以怀言语轻快,“反正,这学期要结束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碌的备考期末,你也要好好准备呀,争取考个年级第一,我给你讲......”
陆予程安静地听她说话,仿佛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是极大的宽慰。
“陆予程,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在。”陆予程顿了下,“林以怀,我——”
“怎么了?”她轻声问。
他可以通过她的声音想象出她乖巧的模样,就像小时候那样,惹人怜爱。
“你有话想说吗?”她耐心地问。
他想说,我想你了。
但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你也要好好备考,期末考个好成绩,这可关乎到下学期开学排位情况。”
“啊?谁跟你说的?”
陆予程笑,“还能有谁,班主任呗。”
“那我得加倍努力了。”
“嗯嗯,加油。”
“你也是。”
程淑琳从门口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通话。
她跟林以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挂了电话。
陆予程垂眸,“她知道我恢复记忆的事吗?”
“不知道,”程淑琳坐到他旁边,“我之前见过林以怀,她知道你失忆的事情。”
“我这次只是跟她说,你最近有点头疼,可能是后遗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没说你恢复记忆了。”
“那就先不要告诉她了。”
“好。”程淑琳起身,微微一笑,“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陆大少爷。”
陆予程唇角勾勒出弧度,“可以,程大教授。”
——
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周末两天是期末考试。
考试时间安排已经发到班群。
周五下午,需要清空教室,布置考场。
同学们都纷纷把书桌里面的书清空。
教室后面有每个人的储物柜,林以怀准备把书放到那里,但她的那个储物柜基本上这学期没打开过。
她在书包里翻出钥匙,把柜子打开,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两个本子。
林以怀纳闷,不记得自己放过什么。
一个是用完的默写本,还有一个是笔记本。
如果不是这次看见,她还以为这个笔记本早就弄丢了。
上学期,她和陆予程还是同桌,他们经常上课在这个笔记本上传话。
突然间就找到了,林以怀还是挺窃喜的。
翻动笔记本,里面有他们两人的字迹,都是上课时的聊天对话。
现在再回头看,她觉得还挺有纪念意义。
本子很薄,很快就翻到末尾,她的目光蓦然停在最后一页。
上面有她没见过的一句话:
——林以怀,继续当同桌?
这字迹是...陆予程的?
她再三确认,就是他的字迹。
这个笔记本自从排位之后,她再也见过。
所以,应该是陆予程开学那天写的这句话。
他当时是想说,还要和我做同桌?
盯着这一行字,林以怀逐渐觉得眼睛湿润,但又很快止住。
原来,他是想和她继续当同桌的。
好可惜,她现在才看到这句话。
但庆幸,她还是看到了。
要是一直不知道,那该多遗憾啊。
当晚回家,林正辉出差已经回来了,闵雅婷还没。
睡觉之前,林以怀准备了明天的考试用品,并嘱托林正辉明天做早点饭,以及她要考试的事情。
不料,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就发烧了。
本来想着吃点退烧药就能忍过去,可林正辉在送她去学校的路上,发觉她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了。
她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烧的更厉害了。
所幸,林正辉直接调转行驶方向,将林以怀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