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福利院 与 缺陷少年
不死川越过中间的二见，看着浅间，用问题回应着问题。
二见也将小鹿一样的眼神对准了浅间，事实上，这节车厢也有接近10个人把目光投向了被两位不施粉黛戴着口罩依旧展现罕见魅力的美少女挤在一边的大黑框死鱼眼男孩。
“既然是你一直在关注的福利院，他们的官网信息应该是清楚的吧。”
“不对哦，官网随便不会公示孩子总人数之类的数据哦~”
“你没有认真看这个月最新的动态信息，上个月用专项经费购置了夏季服装36套，另外一条是福利院用防疫经费购置了4台商用空气净化器和6台家用空气净化器，福利院是标准6人间，两个数据相对应，多少人是可以判断的。”
在电车上戴着口罩露出笑眼的不死川，像看到异常生物一样，用充满兴趣的语调回应着浅间，
“罗伯特君居然会调查到这种地步，正常人都不会关注这些吧？奇怪的兴趣。”
“自己要花多少钱在多少人身上，这些东西的了解是必要的吧？所以说，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的F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漏了4份礼物，为什么只准备了32份呢？”
不死川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了四个CD，给浅间和二见各递过来一份，
浅间摸着CD附带的一张小卡片，上面没有文字，但是有几排凸点。
浅间认出了这是就是常规的6点盲文，日本的公共设施上，盲文的普及率相当高，车站售票机、ATM、电梯按钮、厕所马桶上都有这种点字以方便盲人无障碍生活。
原来如此，浅间将CD向不死川递回，
“视障的孩子么？”
“嗯，本来这次只录了纯音乐。多亏了罗伯特君的手语提醒，我用盲文把想说的话都写了上去。”
二见像是怕留下指纹一样，轻轻捏着CD盒两角，看着盲点卡片，不由感叹道，
“真厉害啊，理世。”
浅间则是选择了吐槽，
“在CD里把话录进去不就好了吗？”
“嘿嘿，偶尔换一种表达方式，会更有趣一些哦~”
浅间点了点头。
也对，封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探索和认识世界的方式是单一的，偶尔提供一些新鲜的事情，或许能提高他们的可能性。
“理世在卡片上面写的是什么呢？”
“一些正常的鼓励或者祝福的话啦。小月有兴趣学吗？我来教伱哦~”
“真的可以吗？”
“当然~早点学盲文，以后我们眼睛瞎了也能省去很多学习的时间哦~”
为什么非要以未来会瞎眼的前提学习盲文啊！？
二见的双马尾轻轻甩动，少女侧头向浅间问道，
“静水君会盲文吗？”
“姑且会一点。”
“也就是说很精通咯？”
“.意思是既不会教，也没兴趣学。”
“哦？半吊子的态度可不像你哦~罗伯特君？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万恶之源就是半吊子精神。】”
“你说的对，茨威格·F桑。”
二见拿出了一个本子，记着二见小卡片上的盲文，并在下面根据不死川的翻译做着注释。
“天完全黑了。
月亮落进昏暗的水域，
在海底闪烁着，它被撕碎的亮片。
有些人畏惧黑暗，徘徊岸边。
有些人潜入水底，百寻不见。
有这么一群人，早已习惯黑暗。
他们拿自己的心，重塑着天上的月。”
“理世，这是一首诗吧。”
“嘿嘿，是歌词哦~~~为孩子们写的歌~~~”
“写的太好了。”
确定小朋友们读得懂这诗吗？话说为什么要拿盲人的心脏换取别人的光明，简直就是黑暗童话啊。
浅间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用笔在上面戳起小点，不一会儿戳好，交到了不死川手中。
不死川怔然看了一眼，拿出了盲文对照表看了一会，又马上闭上眼睛，用手轻触着纸张上面的凸起，笑着念到，
“亲爱的朋友，闭上眼才知道，一切美好，不再沉默无言。”
“F桑，要写的话，尽量写点浅白的鼓励吧。”
不死川不服气道，
“你这也不算浅白的吧？”
不死川像变魔术一样，抽出四张小卡片和点字笔，对照着浅间的纸条，重新戳起了小卡片。
电车路过船桥市，不知不觉，行程已经过半。
本来有点幸福感的二见，慢慢发现她陷入了基本插不上话的状态。
不死川拉着浅间讨论日本6点式点字和8点式汉点字的区别，又聊起发明并掌握标准才是文化霸权的存在形式。
被夹在中间的二见，除了复读和感慨，完全参与不进去。
看来是自己最近过于懈怠学习了
二见通过对面的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方方正正的建筑，像颜色各异的键盘键帽嵌在大地上，不知道按照电车掠过的顺序，按住它们是否能打出的一两条关于寂寞的句子。
比起总武本线，二见她更喜欢靠近海边的京叶线，虽然只有一小段能看到海，但是沿线诸如迪斯尼乐园、宜家、海滨公园等风景，也比总武本线好。
这些地方，都是她曾想象过的约会场景。
当时没能赢下迪士尼4天3夜VIP情侣套票，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死川忽然拍了拍二见的肩膀，
“小月，一起听歌吗？”
“嗯。”
二见看浅间又戴起耳机，拿着他那A6尺寸的小笔记本进入了学习状态，她松了一口气，没有拒绝不死川。
两位少女各戴一只耳机，听着不死川手机里播放的曲子。
本以为是不死川她自己的歌，没想到是一只软摇滚曲子。
“软摇滚？”
“哦，小月很有研究哦~”
二见看着不死川手机未熄的屏幕上，一个女孩追风的背影。
耳朵里持续传来的是一个温柔又懒散的声音，
“The thief made off小偷逃走了，
But not with everything但他并未偷走所有东西，
There was a glow still under the ashes还剩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
The past was getting ready to let go往事即将随风而去，
lf a new wind would blow假如风又起。”
二见和不死川听着歌，感受着温暖明媚的光线与电车冷气交融的舒适感。
沉浸在音乐中，轻轻哼着歌的黄色鸭舌帽少女，还有偷偷瞄着在电车上做笔记的浅间的双马尾少女，在安静无聊的旅途中，点缀着彩色的风景。
拒绝了不死川提前下车，去体验千叶都市单轨电车的提议。
三人从东千叶站走出来，沿着地图导航走了足足20分钟，才到儿童福利院的门口。
【Excelsior千叶精益福利院】，看起来不像是财政很充裕的样子。
看工作人员和不死川熟络地客套了几句，没有什么障碍的将浅间三人引入了福利院的一个活动室。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对他们纷纷换上了热情的，毫不尴尬的爽朗笑容。
浅间觉得一定是旁边这位摘下口罩的元气偶像的功劳。
活动室坐满了孩子们，后面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摄像机，感觉这福利院有点兴师动众了。
果然，这个时候才发现，不死川已经确确实实是一个明星了。
“不死川姐姐！”
“理世姐姐大人~~~你的演出录像我看了哦~~~”
“我老婆来看我了，哎哟！”
看到不死川进来的瞬间，孩子们喧哗与骚动起来。
福利院院长一样的女士亲切地拥抱了一下还在和孩子们打招呼的不死川。
“不死川桑，好久不见。比起烟花大会，孩子们还是更盼望你的出现呢。”
“久留里小姐，好久不见。这一次也给孩子们带了一些礼物。”
“让你费心了。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浅间桑和二见桑，他们对于公益事业也有兴趣，这次陪我过来，是想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浅间桑吗？看来早上的那批物资是您捐助的吧，这下总算放心了，太谢谢你们了。”
院长对着浅间鞠了一个躬，她对于那批物资可谓印象深刻，毕竟人生第一次见给福利院小朋友捐几百斤家庭作业的人。
不死川和二见惊奇地看向摘下口罩露出无表情的浅间，
“罗伯特君总喜欢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呢~”
“总不可能靠我们几个把所有东西提过来吧。”
他买了一些科普书和漫画书、智慧黑板和文具、各类试卷、零食饮料、户外玩具之类的东西，虽然不算多，也装了一个小卡车。
若是两手提着当人肉快递员，明显不现实。
不死川拿着礼物，一个个递到孩子们的怀里。
“不死川姐姐，这些地方，都是你去过的嘛？”
“对哦，这些风景，也等待着你们长大了，一一去发现哦~”
“姐姐，这个机器人好有趣哦~~~他旁边的四个小人也很可爱。”
“很有眼光哦～我也觉得机器人很有趣~”
把风景画发完后，不死川又将增加了不少祝福卡片的CD盒递给了那4个有着视障的孩子。
有的孩子眼睛的瞳仁完全灰白了，他们一个个摸着小卡片，在角落依偎着落泪。
不死川拥抱了这4个孩子后，又走向了更角落的一个看起来刚上小学的小胖子。
从唐氏综合征的面相上看，浅间就知道，这个孩子有着智力障碍。
“嗨~还记得我吗？”
不死川顿了下来，看着局促不安地捏着娃娃的小胖子。
“不记得。”
“那我们今天起开始做朋友怎么样?答应我就陪你给娃娃喂饭。”
“好哦。”
看不死川熟练地和有些自闭的小胖子交朋友，真不知道，她是第几次这么做了。
活动室里的工作人员，满脸笑意地看着不死川和孩子们的互动，收到礼物的孩子们比较着自己手中的风景画，吵成一团。
浅间还是很喜欢这种捐赠氛围的，没有大红横幅、没有领导讲话、没有上台领取捐赠物资的那种仪式。
这个场面一点都不尬，反而有种陪好友回老家，老家的孩子特别多的既视感。
一位看起来13、4岁的女孩低着头，给不死川递过来了一把木吉他，孩子们瞬间开始起哄。
浅间原以为是孩子们送不死川的回礼，搞半天是让不死川搞文艺汇演。
不死川向二见和浅间望去，
“小月，罗伯特君，要一起么？”
二见笑着点头，不死川让一个小男孩把活动室的小提琴和口琴拿了过来。
小男孩红着脸将口琴递给了二见，又将小提琴交到浅间手里。
浅间和二见交换了一下乐器，又说道，
“小提琴和口琴我都不会，还是敲响指吧。”
“有小号么？静水君的小号吹得特别好哦~”
叛徒出现了，是你！二见！
“有哦！来做公益，可不要偷懒呀，罗伯特君~”
刚刚给浅间小提琴的小男孩，一脸不爽地将小号递给了浅间，浅间笑了笑。
青春期小男孩的小心思，他太懂了。
当着大家的面，浅间用消毒湿纸巾擦了擦号嘴。
即兴吹了一段《CAN'T HOLD US》里的小号SOLO，连计谋失败的小男孩脸上的不满也一下子消失了。
显然这些孩子的音乐基础很不错。就不知道其中不死川的功劳占多少了。
浅间精通级的小号技能，足以对付大部分业余演出。
三人合作了欢乐颂、卡农、红河谷等几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又在教室里和孩子们玩了一会游戏。
连摄影的工作人员都在感慨，唯一的遗憾就是站着左边的男孩子颜值一般，不然就是一段YouTube热门级的视听享受了。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下午4点，福利院里孩子们的笑声就没有间断过。
听院长说，不死川每次来看孩子们，都会带着他们做一些手工DIY，或者上一节美术课。
听到这里，一直想给孩子们做些什么的二见，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和院长表示可以给孩子们上一节美术课——《用自己的名字创作一幅画》。
不死川则是领着几个视障孩子，在另外一个小活动室，玩起了听歌识曲的游戏。
浅间作为来访人员的唯一男生，被工作人员安排到小操场当守门员。
简直是专业对口了。
比起带着小朋友们在操场上跑来跑去，他更愿意少运动一点。
18球无一失，一个射门失败的小男孩被浅间的气势吓到哭起来。
一个额头上有疤，一头碎短发，看起来有点像杰尼斯偶像的少年走上前，他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急切的射门，而是一脸严肃并带着敌意地向浅间走过来。
想起来了，这个少年，就是趁乱喊出“我老婆来看我”的魔怔人。
只能说，不愧是中二少年，看面向就很E人。
“喂！东京来的家伙！你和理世是什么关系？”
也缺乏礼貌。不知道是福利院的原因还是学校的原因。
浅间凹出和善笑容，回答道，
“从东京一起来千叶的关系。”
“少给我打马虎眼。理世未来是我老婆，你这家伙给我离她远一点。”
浅间继续微笑，
“你这症状多久了？”
“哈？”
“先天遗传，还是胎儿期遗传，还是其他因素？21号染色体多一条？还是超雄基因？”
“我让你离理世远一点，没听懂吗？东京来的家伙！”
看着这位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浅间自觉运气不佳，早知道进福利院前多敲几个响指的。
浅间叹道，
“需要多远？”
“要多远有多远！”
“那到底是多远？”
“1光年那么远！懂了吗？”
“看来你除了先天基因问题，后天常识也有缺失。马斯克还没带领我们成功移民火星，只要还在地球上，就做不到那么远。但是还是得表扬一下你，至少知道光年是距离而不是时间。你们马上就可以看《时间简史》了，建议多看看，培养一下宇宙观。”
看浅间一本正经地和他胡诌，碎发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生气地拎住了浅间的工装衬衫领口，旁边的工作人员赶忙跑过来，对少年呵斥着。
浅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少年领口下是白色的小背心，一股清新的奶香味传到鼻尖。
又控制着无口脸，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蛋。
少年缺陷感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女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