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有趣的灵魂 与 醍醐的晚餐

浅间自然是赞同不死川的。

环境不好的地方，人生目标、人生阅历，都会进入相对低级、匮乏、狭隘的境地。

智力再高的人，如果因为大环境的影响，人生目标仅仅是在财富自由、玩乐一生，那他的智力成就，便极为有限了。

所以，浅间更愿意欣赏改变环境的聪明人。那些生长在恶劣环境中，所谓“见危致命、见得思义”之人，用智力去创造安全、财富和希望的人。

一如1949，一穷二白的新华夏，刚刚为4亿人建立共和的那么一群人。

那样闪耀的人变多了，大环境才有希望改变。

于是，浅间对不死川答道，

“我也喜欢兔子。”

“罗伯特君，我的问题是兔子是否比树懒聪明哦~”

“嗯，我更喜欢兔子。”

不死川靠近浅间，一头明亮的虹色带着香味袭来，似乎正在浅间的五官上找什么。

“.遇到了AI无法回答的问题了么？为什么你的头上没有恢复出厂设置按钮？”

躲开不死川毫无距离感的手指头，浅间无奈道，

“F桑，每天不说点机器人的话题，你就难受是吗？”

不死川嘻嘻笑了起来，青春偶像的容颜熠熠生辉。

浅间有时会想，即使不那么浅薄的人，也会被这张脸治愈一生吧。

“那我换个话题喽~罗伯特君，你今天的梦想是什么呢？”

“.希望你放过我，早日加入波士顿动力团队，开发出自己喜欢的机器人。”

“那可不行，你可是限定款~机器人其实是人类的奴隶，我不需要奴隶。这世界上惟一不在奴隶之列的罗伯特，就是你哦~”

不死川对着浅间，来了一个标准的【Wink Shooting】。闭上一只眼，举起手枪手势说“Biu”所射出的可爱意念子弹，确实能把一些人变成她的奴隶。

浅间给了她一个白眼，走到了茶台。

二见不在，都没人泡茶了吗？

之前不死川有约浅间去福利院，而今天早上又看到一条真澄约浅间听音乐会，今天二见刚好要配合一条做练习，还要去中餐厅打工补班。

间岛麻衣觉得是时候该有些动作了。

“嗯哼——静水，今天下午的咨询预约，就只有天崎君一个吧？咨询完有什么打算么？”

“等会要和深泽碰一下学习会的事，这周虽然是大周的课，但是组员既然是堀北和羽生，只能努把力了。”

不死川眼睛又闪了闪，对着间岛笑道，

“小麻衣，我们和罗伯特君的【大老师组】进行联合学习会怎么样？”

正当间岛想点头复议时，浅间盖上了烧水壶盖子，对着不死川说道，

“F桑你应该很久没参加现代美术部的活动了吧？另外，前天说的那些对孩子们有益的事情，也不做了吗？”

“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哦~”

“那晚宴的事情呢？”

间岛听到了关键词，立马想到了昨天看到的海报，5000万拍下近卫千代【醍醐晚宴】的人，正是浅间对不死川理世的称呼【F桑。】

“难道说，花了5000万拍下近卫同学共进晚餐资格的有钱人是理世？”

“正是本人哦~但钱是我借罗伯特君的。”

什么？是自己羁绊的5倍吗？

间岛麻衣整个人都麻了。

“所以F桑，这里没什么事，好好准备自己的事情吧。这是投资人对你的人生建议。”

不死川读懂了浅间的表情，【醍醐晚宴】和针对近卫的事情，不想让小麻衣知道吗？

“收到指令，投资人阁下。”

不死川俏皮地用机械舞动作，回答着浅间。

“别被资本腐蚀成奴隶了啊，F桑。”

“如果是没被资本控制的资本家，那他不求回报的善意投资，其实代表着自由哦~~~罗伯特君，小麻衣~拜拜咯~”

不死川理世带着笑颜，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恋爱咨询部。

不死川充满快乐情绪的再见还在恋爱咨询部回荡，浅间忽然想起了洛克菲勒在北平建的协和医院，也想到了无数投入一生命运走进华夏西部支教的人.

哈耶克说过：【金钱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只有金钱会向穷人开放，而权力则将永远不会。】

其实对于浅间而言，最大的自由工具，是善意和爱。

阿兰·巴迪欧也曾提过：【爱是最小单位的GC主义】

可是，为什么，浅间觉得不死川理世因为自己，越来越不自由了呢？

没有投资人愿意创业者不做事，每天蹲你门口请你吃饭吧？

让她们所有人，放开手脚去追寻其他更重要，更自我的东西，才是浅间的梦想。

水壶的水咕噜咕噜开始沸腾，

在水没完全被烧开时，底部提前被加热的水会产生空化空泡，产生令人不安的噪音。等到壶里所有的水全被加热至沸点，这种噪音却消失了。

浅间从烧水里面，得出了精神同协与共同富裕对这个社会的必要性。

间岛麻衣走过来帮浅间烫洗茶具。

刚刚她和不死川都是喝的矿泉水，因为不死川喝矿泉水，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泡茶喝不太礼貌。

她想起了浅间过来之前，不死川对着恋爱咨询部的咨询记录，和她说的那些话——

“哦~这些话都被你记下来了么？小麻衣，很喜欢罗伯特君呢~”

“静水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吧。”

“小麻衣喜欢他哪一点呢？”

“昨天其实我都说过。”

“爱看书的，会做饭的，有行动力的，富有同情心的，能够治愈人心甚至拯救人的?”

听着不死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间岛的脸刷地红起来，

“理世，你的这记忆力未免太离谱了”

“因为太明显了啦，你在最后陈述的每一个字，都是可以通过联想法一一对应的哦~”

“.理世你不是也很明显吗？有实力又低调的帅哥，像罗伯特之类的。”

“所以说，大家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呢~”

“再明显不过的情况。不过，理世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是觉得我们算不上你的对手么？”

不死川理世喝了一大口水，

“当然不是~！会这样想的小麻衣，也许会被罗伯特君拉去做心理辅导的吧~~~至于为什么没有对此感到烦恼.我只是相信，罗伯特君能够带着我们，处理好这些情绪的。”

不死川那坚定而耀眼的眼神，让间岛感到动摇，或许，真正狂热迷信【浅间静水】的人，是【不死川理世】。

“如果，静水最后选了其中一人呢？”

间岛以为不死川会说，我会尊重罗伯特君的选择，然后离开。

可不死川却笑着说，

“他一个都不会选哦~如果选，那就不是他了。”

不死川所认识的浅间，是一个希望与所有人都有弱关联，但愿意为他们付出的人。只有那些充满私欲的人，才渴望强关联高索取，去控制一个人。

有位诗人曾说过，【如果你有太多坚持，你就无法坠入情网】。

或许，爱情对于浅间而言，是一种违背他人生原则的强关联关系。

间岛沉默了片刻。

因为，在她眼里，浅间静水，确实是一个没心思风花雪月的人。

如果他真的一个都不选，其实也没关系。

间岛麻衣愿意成为一辈子陪着他做完所有他想做的事的人。

“既然理世你这么想，那么，你在他身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因为他有着世界上可能无法再遇见的，最有趣的灵魂。”

“最有趣的灵魂？”

“所谓有趣的灵魂，就是说这个人信息密度和知识层面都远高于我，并愿意俯下身来，听我说那些毫无营养的废话，毫无建树的蠢话，并和我交流，通过提出一些我没有听过但眼前一亮的观点，颠覆了我短浅的想象力及信仰，最终改造我无聊的灵魂。而罗伯特君，是这种有趣灵魂的最最最终极的存在~”

因为狂热，所以夸张么？

在间岛看来，不死川理世的眼睛是糖做的星星，那种能感知到浓浓甜蜜的光芒，直直投向她手里的矿泉水瓶，却照得间岛睁不开眼。

不死川这样的女孩，也完全沦陷了啊。

忽然，间岛麻衣对不死川理世产生了深度的认同。

倾慕、信任、不越界，她所做的，恰恰是自己想做的。

但这种仰望式的，卑微的爱，居然来自于即使步入社会也注定是顶端的不死川理世。

间岛不太理解，这种卑微，不是她所追求的。

她仍要学习，仍想攀登，她想真正和浅间静水并肩而行。

和静水长期接触的所有人都处好关系，理解她们，也理解他为什么接触她们，或许能更加了解【浅间静水】吧。

回忆结束。

浅间正好将洗过一次的出产自版纳勐海的普洱茶递到间岛麻衣面前，随后整理起7月月测的学习资料。

以浅间他的学力，应该不需要弄这些东西了，可是，为了学习小组的其他人，他偏偏就是这么认真。

喝了一口茶汤红浓明亮的普洱，是不太适应的味道。

将茶强咽下去的间岛麻衣，顺着浅间专注圈知识点出题的手，慢慢将目光移向了他的脸。

都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浅间的灵魂，确实容易让人沉迷，他的那双眼睛，是自己通向梦境隧道的起点。

他的眼睛，或许比不死川的还要甜。

他写字的样子，比电视广告里的水晶还要透澈。

他像梦里的树枝、月光下的风、大雨中的伞。

那把，为了路边无人问津的野草，撑起晴天的伞。

咚咚咚。

恋爱咨询部的门被敲响。

当浅间抬头看向走进房间的天崎春辉时，天崎脸上维持了几秒的不苟言笑，瞬间融化。

“大老师，我做到了。”

“嗯。”

东京南青山，暮夜交替时分，近卫家的醍醐书屋的二楼已经被布置成了餐厅模样。

两位自幼就认识，却从未真正打过交道，也从未升起过和对方打交道想法的少女，对坐着，对视着，对峙着。

与一身校服，带着鸭舌帽的不死川不同，近卫千代穿着一件黑白色的闪亮肩带日式烟火图案的丝质茧绸无袖上衣，脖颈间的铂金项链，简约素雅的打扮，不菲的材质和设计，尽显只爱基本款的老钱气质。

“他今天不一起来么？”

“不是只有一个名额么？近卫家做生意原来可以买一送一啊？”

近卫千代看着不死川，轻笑道，

“花瓶应该放在家里，近卫家只和能话事的人做生意。”

不死川想起了浅间和她交代过的万能句，直视着近卫充满压迫力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虚张声势，对我而言没有用，小近卫。认清现实吧，现在是你更需要我们，而不是我们有求于你。”

“寄生关系让你觉得自己高贵了是吗？”

“小近卫，搞清楚谁才是社会的寄生虫。我可是有好好打工的。”

“千代大人，请先用茶。”

卫宫白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给近卫倒茶。

不死川笑了起来，

“这就是近卫的待客之道么？”

卫宫硬着头皮，以专业女仆的资质假笑着，又给不死川倒茶。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搅黄我对英和人才的招揽，或许有些得不偿失了。”

“现在还有必要装傻么?我现在是过来解决你难题的人，和我沟通，比从我们这里白赚5000万更值钱。”

“一个从来不管家族经营，只顾着自己心情，甚至破坏四象家关系的，那个不死川家著名的[垮掉的一代]，居然大言不惭到这种地步。我真的为他感到好笑。”

近卫脸上的笑意未退，但心里却想着，【小丑】到底和不死川理世袒露了多少谋划。总不能是全盘托出吧？

这就是他所说的，能颠覆不死川家的[女主角]？

心中莫名的不爽升腾起来。

精致的菜肴被一一端上，卫宫白给两人倒上利口酒。

菊芋、横山鳗鱼、炭烤乳猪颈肉、萤乌贼、松茸牛扒、鲭鱼押寿司上桌的每一道料理，都能不坠南青山“东京富人的餐厅”名声。

不死川理世尝下来的评价是，摆盘好看，不如罗伯特君。

想起了浅间预判的信息，不死川笑道，

“小近卫，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多元化经营，以COOK&BOOK模式，在书店二楼增加私厨，一楼增加咖啡烘焙，就能盘活【醍醐书屋】吧？”

被说中心思，近卫并为露出什么破绽，而是淡淡回应，

“那他的高见是？”

“让整个南青山的餐厅，成为【醍醐书屋】客人们的食堂。”

不死川让卫宫搞定投影设备，就着手机里的PPT，向近卫千代输出着浅间罗列的观点。

拥有别人不会，且怎么也学不会的，深挖产品和服务的定价权护城河。近卫家的产业，人脉就是最大的财富。

因此，【醍醐书屋】的礼品逻辑必须清晰，增加对高净值客户的服务粘性。

别人书店会的，我们都会，甚至比他们更会，开展行业的效率革命。书店多元化经营，搞咖啡店和冷餐、卖生活用品、办展、做路演会场、做餐厅甚至酒店，这些需要因地制宜地，结合每家店的地段、空间，利用好近卫家旗下还有不死川家的资源。

同时，像【醍醐书屋】南青山店，完全可以利用高净值人群的会餐需求，与周边高级餐厅合作。没有一个老板，不想把自己的广告，甚至店铺，做进近卫家的产业里吧？

毕竟，生意的本质是合作，商业的本质是复制。

产品线可以或降档或细分，开进不死川家全国酒店的富余空间。但书店总体战略，是围绕高净值客户服务，做物业增值。

每家书店，都是流动的艺术展览馆。每家书店，都是顶级圈层的社交货币，每家书店，都是层峰活动的门票购买点。

听着不死川阐述了接近200p的商业策略，意犹未尽的近卫发现，这个方案甚至只陈述了一点点执行计划。

想要知道更多，必须要和不死川理世这个人交流。

她结合【醍醐书屋】的实际情况，对方案提出了建议。

“公益没问题，但死武士太LOW了。”

“没关系，你觉得LOW的元素，完全可以下放到书店未来产品线上。另外，池袋店和涩谷店，做太高端的反而不会有市场热度。死武士乐队，远比你想象中要受欢迎。”

“一月一个顶级作家入驻计划不现实，比起这个，每个季度邀请顶级经济学者签售更贴客群。”

“[书店明星计划]完全可以根据你们的资源库来，调性和成本取得平衡就行。”

“一店一个顶级设计师的美陈软装改造实现不了，没有那么多成本预算。”

“一年一店的频率完全足够。本身【醍醐书屋】的主产品线走高净值路线，就不可能再开更多店。”

两人聊了接近2个小时，将书店产业全局通盘考量之后，30天改造南青山书店的方案，也水到渠成般敲定下来。

近卫千代看向不死川理世，哪怕她只是一个传声筒但在方案的理解上，可以看出，她确实下了功夫。

至少不是她想象中的蠢货。

但是，女主角？

眼前这个人，还不够格。

“你现在还处于离家状态吧？不死川家会给你授权，是他的原因么？”

不死川将浅间想要了解的情报也问的差不多，听近卫不下50次提到浅间，她想起了下午和间岛的对话——[静水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吧。]

深夜的黑，照不进落地玻璃窗，如画一般精致的两人，互相对视着。

不死川笑着问道，

“小近卫，你该不会，迷上浅间静水了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