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要那狗东西了
从江宴走后,司辙就不时低头看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回了家,都一直没有收到对面的消息。
他把袋子和手机随手扔到床上,拿上浴巾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看了眼手机又放下。
扯了张毛巾擦头发,顺手又打开了手机聊天框。
看了眼没消息,想着比起遇到危险,他那记性,忘记给自己发消息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司辙呿了一声,烦躁地把手机丢回床上,擦干头发关灯睡觉。
第二天起床,他去洗手间洗漱回来,就看到司玉姚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那只咕咕鸡,一看旁边的袋子,已经被拆开了。
司辙皱眉,就要过去把她提起来,“司玉姚,谁让你随便进Alpha房间的?”
司玉姚挣开他,冷哼道:“谁想要进你房间了,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把这只咕咕鸡送出去。”
司辙道:“你别管,我知道给他。”
司玉姚抱着手臂不满道:“司辙,你以为我才三岁吗?我已经六岁了,可不好骗了,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找到那个大哥哥?”
司辙眼里闪过一抹心虚,抢白道:“谁说我没找到,我就是、没机会给他罢了。”
司玉姚眼前一亮,“什么,你真的找到人了?”
司辙顿了顿,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总之我会记得给他的,你别操心了。”
司玉姚听到哥哥的保证,这才道:“那好吧。”
司辙把司玉姚送了出去,心里有些埋怨。
本来他睡一觉都要把这个事情忘了,结果司玉姚这么一闹腾,他又想起昨天江宴回家没有给他发消息的事情。
司辙想,虽然他没有义务跟自己汇报这个,但是他走之前可是自己答应的,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司辙的语气带着一贯让人不爽的豪横。
但对面显然没在意这些,隔了一会儿,回道:
-抱歉,我昨晚回去太困,睡着了
-已经安全到朋友家了,谢谢你
司辙倒是有些意外他这次能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但看着对方如此官方客套的语气,又隐隐觉得不爽。
江宴不回他不爽,回了他也不爽。
司辙心里堵着一口气没法发泄,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江宴这个人果然很麻烦。
*
江宴在单黎家住了两天,期间也收到过余莫逸电话,他没接,对面就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在单黎家,还发了一段话解释了一下那天的情况。
江宴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隔着冷冰冰的文字,江宴看不出余莫逸是什么样的心情发出这些话。
是紧张、担忧、后悔?
还是平淡、冷静、不甚在意。
晚点的时候,江宴又接到一通电话,是张凯打来的。
上次聚会他没有加张凯的联系方式,倒是加了西子。
但对方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打电话。
果然,那边说明自己身份之后,便说:“小嫂子,不好意思啊,老余那事儿,其实都赖我。”
江宴打断他,“你叫我江宴就好了。”
张凯急了,“不不不,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解释的,你可别因为这个事和老余闹矛盾啊。”
江宴解释道:“我比你小,听这个称呼觉得别扭。”
张凯稍稍放心下来,“噢噢,那行。”
“小宴啊,那天其实是因为杨天翰的酒吧有人来闹事,打得可凶了,还有人进局子了呢,我们有个哥们儿被砸晕了,当时太混乱了,我一时慌了神,才想着给老余打电话。”
“你说我们那么多年的好哥们儿,老余也是个重情义的,当时也是因为太担心了,所以来的时候太着急,手机还忘在了车上,这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这事儿啊不怪老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当时他在跟你看电影,哦,当然,不管我知不知道,这都是我的问题。”
“其实我们那天本来是有约的,但是老余为了陪你,把我们的聚会都给推了,说明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江宴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而后只淡淡道:“说完了吗?”
张凯一噎,“不是,我就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你别怪老余了,这事儿要怪就怪我......”
江宴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所以是我错怪他了,我是不是得跟他道歉?”
“小宴,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问你,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你和西子姐身上,你会怎么办?”
张凯不说话了。
江宴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只道:“就这样吧,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不是我,不能理解我的处境,还是不要给他当说客了。”
江宴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他发现有些话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
他走回房间,见单黎正在翻衣柜,疑惑道:“你在做什么?”
单黎道:“找件好看的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江宴点点头,耐心等着他。
单黎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外套,摆在他面前,“你喜欢哪件?”
江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之前从家里穿过来的,不出意外,也是一件灰扑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的外套。
毕竟余莫逸就喜欢他这么穿。
单黎见他有些犹豫,语重心长地说:“江宴,人活在世上最应该取悦的是自己。”
江宴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
他脱下了余莫逸喜欢的那身衣服,像是脱掉了一直禁锢在他身上的枷锁。
江宴说:“以后不穿了。”
他看着单黎手中的两件衣服,选了一件驼色长风衣,“我穿这个。”
*
单黎是个能逛的,带着江宴在商场逛了个遍,江宴最后都走不动路了,单黎还拿着手上一件好看的新衣服,在他身上比划,问:“这个你喜不喜欢?”
江宴惊恐地摆摆手,对他说:“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吧。”
单黎见他是真的累了,又见江宴脚边放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终于肯作罢。
只是眼神中的遗憾暴露了他的意犹未尽,毕竟江宴穿这些衣服真的很好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他拎起袋子,拉住江宴,“走,去吃饭。”
两个omega去找储存柜放了衣服,又去吃了顿大餐,中途还遇上了来要他们联系方式的陌生Alpha,单黎已经见怪不怪了,觉得顺眼的就加了联系方式,看不上的就找理由拒绝。
倒是江宴,拒绝得很干脆。
回家的路上,单黎对他说:“相信我,我挑那几件真的很适合你,你穿着真的很好看。”
“你看,今天好多人都朝你这边看呢。”
江宴对此并不以为意,但为了不让好友失望,还是道:“那我明天就穿去上班。”
其实之前江宴也收到过来自其他Alpha或者beta的好感,只是因为以前江宴的生活比较固定,很少出来逛,难得出来一趟都是和余莫逸一起,因此别人看到当然会望而却步。
而他平时穿的都是一身深沉的衣服,与他这个年纪样貌看起来并不搭,即使再好看,一旦放在人群中,也会掩盖几分光彩。
但是单黎有一点说的很对,至少他取悦了自己,穿着喜欢的漂亮衣服,他会感觉很开心。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出租车,随后却在单黎家的小区门口看到了一辆车。
光线太暗,两人也没太在意,径直走过去,才看到车头站着一个人。
江宴当场愣住了。
单黎看到了余莫逸,面上带着几分不悦。
余莫逸走过来,想要牵他,“宴宴,跟我回家。”
江宴却退后两步,躲开了。
余莫逸身形一顿。
江宴拍了拍单黎的肩,“你先上去吧。”
单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当着余莫逸的面毫不避讳道:“我等你上来。”
江宴点点头,等到单黎离开后,转头看向余莫逸。
后者道:“那天的事,我已经在信息里跟你解释了,你看到了吗?”
江宴:“看到了。”
“怎么不回消息?”
江宴神色淡淡,“我有不回的权利。”
余莫逸头一次见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冷漠,顿了顿,又说:“你还在生气么?”
江宴忍不住笑,眼底却没有半分喜色,净是苦涩,“所以,我不该生气么?”
余莫逸拉住他,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当时太着急了,没有接到你的消息......”
江宴轻轻推开他的手,垂眸,轻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余莫逸怔忡,“什么?”
江宴抬头看他,泪水已然在眼眶打转,“这是你这四年里第几次丢下我了?”
“是啊,你多讲义气,你是个好人,无论是谁,只要需要你,你都可以随叫随到,他们都替你说话,觉得我不体谅你。”
江宴冷笑道:“可谁来体谅我呢?”
“明明我才是你对象,可为什么我总是被排到最后一位?”
余莫逸沉默,被推开的手微微蜷曲了一下,却再也抬不起来。
“不是的,宴宴......”
“那是怎么样的?!”
“我的感受、我的喜怒哀乐,你在意过吗?你从来只凭自己的喜欢,随时随地、想走就走,随便谁的事都比我重要......”
江宴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都是对他的控诉,“在你眼里,我不过是比那些陌生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罢了。”
余莫逸看着他含泪的眸子,江宴不甘示弱与他对视。
他从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过,江宴也是会发火的,记忆中的他总是温顺,不爱争吵,连受委屈也是自己躲着悄悄哭。
有时候余莫逸甚至想,这很省事,情绪内化的人,不会愿意给人带来麻烦。
直到现在,他突然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跟他在一起,让他这么痛苦。
一个痛苦委屈地发泄、控诉,一个沉默而冷静,仿佛不痛不痒。
长久的沉寂之后,余莫逸沉声道:“抱歉。”
好像他明白这是自己的错,可是并不想跟自己保证太多。
江宴终于失望。
他并不是想要吵出谁对谁错的结论,他只想,只想余莫逸不要再这样让他惶恐不安地生活了。
他受够了。
江宴闭了闭眼,咽下喉间的哽咽,说出了这些天一直盘旋在脑子里的一句话,“余莫逸,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
余莫逸定定看着他,看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好一会儿,等江宴脸上的泪痕都要被冷风吹干了,余莫逸才动了动唇,“好。”
听到这个字,江宴说不出是解脱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
他果然,还是无法和这样的余莫逸交谈。
似乎他的一切情绪、一切决定,在他眼底,都是那么无所谓。
江宴不想再面对他,转身走上楼去,没再回头。
余莫逸看着他走进小区,在车前站定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那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余莫逸才慢慢坐回了车里,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单黎站在窗前,看到江宴走过来,立马下去接他,“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江宴脸上的泪再没有收住,并且哭得更凶了。
单黎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江宴摇摇头,哭着说:“单黎,我不去那里了......”
单黎听出他们这应该是谈崩了,但不知道两人现在有没有彻底分手,他也不好问。
只能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好好好,不去了,以后你过来跟我过,反正我爸妈都把你当亲儿子,不要那个狗东西了。”
单黎带着他上楼,又安慰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把人哄睡。
那晚之后,江宴后来果真没再回去。
而余莫逸,也没再来找过他。
江宴当初提出分开冷静确实是留有余地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下四年的感情。
而在这段感情中,他一直都知道,比起余莫逸,他才是爱得更多的那个。
他一直觉得,余莫逸或许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一个人的感情向来不会太满。
江宴不在乎谁爱的多与少的问题。
可是他在意的是,在余莫逸心里,永远有比他重要的人或事。
并且,他输在了每一次被抉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