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狼怒
贾无伤本来以为自己能忍住从这不到三米的坠落所带来的冲击,然后悄无声息的潇洒离去。
可是很显然他低估了这一身瘀伤和折断的骨头所带来的疼痛,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
“这下完蛋了。”
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成七十度角,剧烈的疼痛像烙铁一样烧灼着神经,贾无伤满头是汗,嘴角溢血。
听着柴房外传来的喧闹,这么大的动静显然不可能指望院子里的看守们都是小龙虾,能一无所知。
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贾无伤骨子里的狠劲也被激发了出来。
他用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丝妖力吸附了少许土行灵力,把折断的小腿骨强行固定起来,好让自己能站起来。
-我还有爪子,我还有牙齿,x你x的,想弄死老子,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贾无伤踢开房门,冲了出去,那一张臊眉耷眼的人脸快速地化作了狼首——就是过于显眼的眉毛破坏了整体凶悍的气质。
不打算和这些家伙废话,贾无伤径直朝着为首的那个看守冲去。
“就是你他妈打我最起劲是不是,老子x死你的x!”
反曲的狼爪在水泥地面上留下狰狞的抓痕,将庞大的地狼猛射向前方。
用土行灵力勉强固定的小腿在如此剧烈的冲击下猝然断裂,可已经状若疯魔的贾无伤并不在意这点微末的疼痛了——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准备,就是为了这舍命的一击。
他想咬碎喉咙,撕开血肉,让这群该死的骗子知道,夜路走多了,也可能遇到鬼!
面对如此狂暴的地狼,看守的本能是退——出来混,谁是来跟别人拼命的,狐假虎威痛打一下落水狗也就算了,就那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不值得他为了公司送命。
可正当他准备闪开地狼无谋的扑击时,却发现水泥地面犹如沼泽一般液化,将他的双脚固定。
虽然不是什么牛逼的大妖出身,化形也是全靠熬资历混出来的,可区区水泥的阻碍还是随手就能打破的。
但这样的轻松写意的前提是平日里放松的时候,而这小小的阻碍出现在和他人生死相搏时,就成为了致命的一手。
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水泥会突然成为陷阱,看守头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地狼的攻击转眼间已到了面前,本能的伸棍格挡在自上而下的扑击面前犹如螳臂当车,在造成了些许阻碍之后被轻易地突破。
狼之吻轻柔而放松地命中了他的脖颈,两排钢刀似的利齿切开皮肤,撕碎肌肉,触及骨骼。
鲜血和意识伴随着疼痛一起向外流逝,在他意识的最后片段中,看守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回到了那片温暖而多雨的丛林。
那时候的他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幽暗的树丛中优雅地掠行着的黑豹。在每一个雷鸣闪电交加的雨季,他只能和兄弟姐妹们瑟缩在巢穴中,祈祷着下一个被带走的不是自己。
看守本以为在开了灵智,修炼化形后,这种无能为力又命中注定的恐惧就从此与他无缘了。
-“还是……被吃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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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无伤的舍命一击说来漫长,可当其他看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头头已经被扑倒在地,像是无力的羔羊被一般撕下了大块猩红的血肉。
伤者的哀嚎短促得像闪电一样划破夜空,又飞快地戛然而止。
而主持了这场燔祭的,正是下午才被他们当做垃圾一般羞辱和折磨的搞笑地狼。
贾无伤狞笑着转过头,看着畏缩不前的几个看守。
“来啊!下一个到谁!”
猩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长吻,在嘴角挂出一个凄厉的弧度。
“我还没吃饱呢!”
贾无伤的体力已经耗尽,猝然爆发后的空虚和抽痛的肌肉甚至难以支撑身体,让他只能把大部分的身体重量都压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看守头头身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x个x的,临死之前装了个大的,值了!”
贾无伤心想。
-“不知道还能唬住这几个噶比多久……就是这么帅的事情没被符离看到。”
-“真可惜啊。”
在贾无伤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看守的背后,像索命的水鬼一般把几人拉进了地里,只留下几个惊惶的脑袋露在外面。
-“这是……谁?”
-“他奶奶的,比老子还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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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无伤其实向来是一个很好懂的妖,虽然贾无伤狼生的一大爱好就是装深沉——可他的眉毛总是能将这股子勉强维持起来的忧郁帅气破坏殆尽,再顺便把他那点子心思全部出卖。
在符离的贾无伤使用说明书第七条《如何与地狼相处》中,标注了阅读贾无伤情绪的技巧。
1:眉毛向上抬起呈弓状时表示贾无伤很开心或者很震惊。
2:眉毛拉平像两把小飞刀的时候表示贾无伤生气了。
3:而两撇眉毛向眉心凑近,眉角耷拉下来时,就是贾无伤难过了。
贾无伤一度很震惊为什么符离总是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并最终归因于狐妖的神奇天赋。
符离才不会告诉他他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呢。
一般来说贾无伤很少生气,在青丘的大部分时候年幼的地狼都在乐呵呵地到处游荡,给别的狐狸帮忙打扫卫生,修剪庭院,修理家具,换一口吃的。
有时候没活干了,就死皮赖脸地来符离家蹭饭。
符爸符妈其实永远会在餐桌上给贾无伤留一个碗,但贾无伤自己其实并不情愿老是吃符离家的饭。
他是这样说的:“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大丈夫处世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然后符离就被符爸一个爆栗钉在头上,勒令符离不要再偷他的小说出去给小伙伴们看。
在符离的记忆中,贾无伤唯一一次真正生气,是隔壁镇子的小灰来胡家屯玩,管贾无伤叫没妈的野种。
贾无伤把小灰摁在地上,用爪子抵着他的喉咙,心平气和地说:“虽然我确实没有见过我老妈老爸,但是理论上来讲已有的证据只能说明我没妈,并不能证明我老爸的具体身份。”
那时候贾无伤的眼神与表情,和冲向看守时的贾无伤如出一辙。
从那以后,小灰再也没有来过胡家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