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送行

“我不喜欢宋思思。”

见长春没有任何反应，他又急切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江伏虞微倾着身子，有些发抖，将长春的小手紧紧握在手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长春那样认为，他只是想告诉她，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与她并不相熟，是江老爷子自作主张。”

“我……”江伏虞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

喉咙处一紧，忽的叹了口气，将快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颈上那块突出随着喘息声上下滚动着，侧面投出一抹暗色的影子。

许是灯光的缘故，双眸红彤彤的，使其看起来脆弱可怜。

他眉头紧皱着，像是有千斤重。

江伏虞拉起她的手，颤动地放在自己的脸上，用自己的掌心覆盖住。

他就这样直盯盯的瞧着她。

“所……所以呢……”长春哑声道。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她曲了曲指尖，小心地碰触着他，想要抚上眉眼替他抹平一切。

她相信江伏虞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呢？

心里边有一丝期待，期待他说下去，期待，他回应自己。

可又觉得，是自己不知好歹。

长春忽然垂下眸子，想要将手从中抽离开来，这一次，江伏虞没有去抓住她。

而是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双手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

他说不出口。

“不早了，休息吧。”声音有些颓废。

长春站起身来，脚跟有些发麻，她扶稳了身子慢慢把江伏虞移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两人都没再说话。

长春抿抿嘴角，她躺在铺子上背对着江伏虞，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角，瘦弱的肩膀在黑暗中一抖一抖的。

她伸出手将眼角的水渍抹掉，胸口直发闷，心里边有些觉得好笑。

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呢。

明明刚入府里的时候，陈婆子就明令告诉她，要为奴本分。

江伏虞看着长春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又酸又苦。

两人的铺子离得不远，长春依旧还保持着上两夜的位置，没有移回去。

“长春。”

他轻声呢喃道。

没想着下面的人儿能回应，他就是想叫一下她的名字。

不知怎的，心里面晃得厉害，江伏虞觉得只有这样才稍作安心些。

“嗯……”

听到耳边的回应，他想也没想地靠起身子来，语气慌张道：

“明天中午，我想吃你做的糖鸡蛋。”

空气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连院子里头的鸡也休息了，江伏虞侧着身看她。

久久也没等到长春的回答。

……

长春是被一声刺耳的叫声吵醒的。

只听见那只公鸡格外的勤奋，天才将刚刚亮就开始打鸣。

“喔喔——喔喔”直叫。

扰的她心里边烦躁，耳朵也有些疼。

弓着身子翻了个身，将枕头扒拉在脑袋上盖着，依然挡不住。

长春做起身来挠了挠有些毛躁的头发，不准备再继续睡下去了。

觉得这只鸡也太不听话了些！

走到灶房里寻了些昨日里剩下的烂菜叶到院子，蹲着身子给那两只投喂。

本以为吃了她的东西就不会再叫了，谁知道那只鸡一边张着嘴进食，一边昂着脖子叫。

吃一口，来一声。

她离得近，显得更加吵了。

连忙将叶子都丢进去，又往里面添了一些水逃得远远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几天不太舒服，不是心情不好，而是肚子里面有些疼，腰上也累的厉害。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这两日胸口去也涨的难受……

一不小心胳膊肘碰到了，能疼的她直不起身来，长春心里边有些后怕，担心自己是不是沾上了什么怪病。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伏虞见着上面有一盘子糖鸡蛋，表情一怔，他朝长春望过去眼底有些湿润。

他很想问昨夜里她是不是听见了。

只是话到嘴边又住了口，他拿过碗筷，一边夹着鸡蛋塞进嘴里边，一边盯着长春看。

喉咙处哽的他咽了好几次才到肚子里去。

他悄悄吸了吸鼻子，觉得此时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没有变。

饭后长春又拿着缝好的布袋子，回到灶房里头往里面装了十几个煮好的鸡蛋。

她拿着帕子将上面的水渍都挨个擦干净，没有一丝水渍才放进去，随后推着江伏虞就往王婶子家走。

今天是张羽要离家的日子。

原本长春并不打算带着江伏虞去的，她想着这两人也不熟，但张羽确实帮助了她们很多，还是一起去送送比较好。

刚出了院子，就见着张羽和王婶子也才从里面出来。

不比往常，今日的张羽显得格外俊秀。

平时他总是穿着一身短衫，有时候还会不在意的撩起来方便干活，眼前一看倒是大变了样子，差点叫长春没认出来。

“这么早……就……就走了。”她推着江伏虞朝着二人惊讶道。

但仔细想着，现在出发坐上牛车，等到了天黑时也正好到了县里面找个落脚处。

张羽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衫，后面背着个箱笼，看上去倒真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来平日里那样壮实。

到了两人跟前，长春将手里的鸡蛋朝着张羽递过去，她低着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也没什么好……好东西。”

“你路上……吃。”说实话，这点子东西真叫她有些拿不出手，但是她是在是没什么好东西了，除了屋里头还剩些鸡蛋。

就连这些，都还是周玉前些天拿给她的。

担心不够，她还将笼子里新拾出来也加在其中了，一共才这么点分量。

不知道张羽会不会嫌弃，但多少也是一份心意。

张羽见着长春递过来一袋东西，也不问装的什么，赶忙伸出手接过来放到包裹里去。

“多谢长春妹子，路上饿了时我会吃的。”

他真诚的向长春道了谢，眼底没有丝毫的嫌弃。

知道长春日子过的并不好，今日过来能给他带来东西，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不管是什么，路上他都会吃完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跟几人道了别后，张羽看着远处的小道，停了会儿。

像是在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