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按理说,是要给你见礼的
“惯是个会做戏的。”这妃嫔是属苏贵妃一派,自然是要为着说话。
那多嘴的人一走,这边又恢复了常态。
只说道些宫中近来新增的趣事,顺带阿谀奉承一番。
皇子们比完箭,各个意气风发,前往林中狩猎,都盼着自己是个好开头。
“父皇,儿子前些日遇着了件好皮毛,给您做了个护膝。”谢玉封命侍从将东西端上来,双手呈上。
“此处甚是严寒,父皇多多保重龙体。”
皇帝身子不好,乃是满朝皆知。
谢玉封知晓以自己的箭法定是比不上谢玉青的,只能从别处来孝敬他这个好父皇。
他将狐狸皮毛所制的护膝递过去,想亲自给皇帝盖上。
却被身侧的公公拦了下来。
这人长春也认识,是那日煜王府传召的那位。
“大皇子有心了。”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放到桌案下,并未有其他动作。
谢玉封指尖微顿。
公公的意思,便是皇帝的意思。谢玉封怎会不明白?
“父皇为这万千百姓着想,那才是真正的用心,儿子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只愿父皇身体康健才是。”
眉眼低垂,没去看皇帝眼底的厌恶。
这般带着目的的话,谢玉封是第一次说。
他翻身上马,握着长弓追寻队伍而去。
“封儿也是一片心意,陛下何不应了他这份孝心?”皇后坐到皇帝身旁,将掩在桌下的护膝取出来,悉心替他盖上。
“小九和封儿都是妾身看着长大的,都是好孩子,陛下何不多疼疼封儿……到底是妾身老了,得不到陛下的喜爱了才会如此。”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张帕子,在眼睑下方轻轻擦拭起来。
语气是何等的委屈。
谢玉封是她们二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后最看重的一个。
见皇帝如此不喜谢玉封,她怎能不心酸:“修儿常年身体不好,泡在药罐中长大,如今封儿又不得陛下看中。”
“妾身,妾身这心中如同下了刀子般难受。”
这话听的皇帝头疼,一会儿说不疼谢玉封,一会儿又说不疼她的,连修儿都能扯进来。
这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子皇女加起来少说得有二十好几,还能都疼过来一个遍?
别说是雨露均沾了,这后头有多少个女儿皇帝连面都懒得见上几面。
“皇后贤惠过人,又自立府时便待在朕身边,朕不疼谁也不能不疼你。”
他不想再多言,喝了两口热酒便往重臣中看去。
想找个豁口翻过去。
“宋家公子怎得不跟着前去?”
皇帝昂首,余光瞥到宋家队伍里还有两名年轻的男儿郎,立马开口询问道。
宋恒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回圣上,臣子与家弟这两日不甚着了风寒,这才没能有幸上场。”
“臣子备受惋惜。”宋恒字正腔圆,丝毫不露惬意,他抬脚踢了下身旁不正经的宋原,暗自提醒他规矩些。
宋原撇撇嘴,也跟着站起身,学的有模有样:“兄长说的是。”
说着,还故作嗓子不舒服,掩面咳嗽了几声。
皇帝也没怀疑,摆手让这二人坐下。
“大晋的好儿郎,应当博学多才,征战沙场才是。”
“不光是要动脑子,这神采体魄,君子六艺也得样样精通,宋爱卿觉得是否?”言下之意,宋家带来的这两个小子,还是太弱了。
皇帝很不满意。
宋父还未来得及教训儿子 ,便被点了名,哪里敢耽搁,只能立马回应。
“圣上说的极是,若是全天下的儿郎都能如皇子们那般聪慧,上的了朝堂下的了战场,我朝大晋一统他国,岂需长谈!”
明明是才落过雪的严冬,宋父却觉得后背处被浸的湿寒淋漓。
圣上这话,指的可不光是他们宋家。
而是拐弯抹角地说谢成那捆子事,谢成骁勇善战,连连胜仗所归,可如今却是入了土去,这大晋可不就少了一员猛将,少了一位文武双全的好将领?
可说到底也是他这两个儿子不争气,才触到了圣上的霉头。
至于皇子们,九个当中必定是有七个草包,要不岂会往年狩猎之时,处处被谢成打压到毫无出头之处。
不是草包是什么?
只是这话却无人敢言,只能跟在话头后面拍马屁。
“宋大人这话不错,若是皆如皇子们这般,哪里还愁广扩疆土!”
皇帝这才露出笑意 ,没去怪罪宋家的马虎。
注意力也开始放在这些年轻的公子和小姐们身上。
打马球、投壶,六博等,文武皆不缺。
大晋国风开放,这些从不设限与男子。
“这宋家的三小姐可真是个厉害人儿,这么远的距离也能中着。”长春吃着果子,感叹道。
那可是好一段呢,那么大的一个球,只是被抡了一棒子就跃了过去。
可见宋三小姐的臂力甚是了得。
这一般人家的姑娘还真没这么大的力。
“却有几分功夫,场上多是些善文的,这马球并不是光凭蛮力才行。”江伏虞说的还算中肯。
善武的大部分都跟着狩猎去了,哪里会在此处消遣。
“夫人若感兴趣,也可去玩玩。”
“我跟这些人都不熟悉,也不会玩,到时候连马都上不去那才叫人可笑呢。”长春摇头,她如今身份不同以往,怎能这般丢江伏虞的脸面。
“等回了府上,你给我找匹温顺的母马,让我先学学。”
在长春眼中,在这里和在府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本就不善交际,如今场上不确定的地方又有太多,稍一不慎就会有大麻烦。
她与这些公子小姐们的身份本就不在同个台阶上,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若是想玩,回去自有红花树芽她们陪着,也好安心。
人群中,长春始终没有找到林语歌的身影。
心中有些失落。
她彻底没了兴趣,光顾着进食去了,连之后宋思思走到跟前都未曾注意到。
直到宋思思唤了第二遍,她才见着右边有这么个人。
“宋小姐。”长春朝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记得宋思思说来京城寻亲的,同姓宋,难免让人想到那个宋家。
同门同宗,又算不上府上小姐,还真是叫长春不好称呼。她瞥见宋思思盘起的长发,才忽然想到这人是站在林夫人跟前的。
一时间更是无言。
场面上的氛围有些奇怪。
“这位是林二公子新纳的妾室,按理说……”江伏虞眉眼弯弯,暗自捏了两下长春的掌心处,继续说道:
“按理说,是要给你见礼的。”
全程,没去看宋思思一眼。
江伏虞说的算是客气,一个妾室,说的好听是要给煜王妃见礼,说的难听那是连搭话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长春乖乖点头。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向宋思思,只等她动作。
皇家的规定,哪里是说破就能破的,不然她这个御封的王妃算是个什么才好?
宋思思抿着唇角,见江伏虞非但没替着说话,反而叫她行礼,脸色难看极了。
心中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鼻头一酸,面色也愈发通红,两只手在锦帕下纠结了好一瞬这才拂下身子行了一礼。
“煜王,煜王妃安好。”
昔日明明是写下同一纸婚书上头的,可如今,一个成了皇亲国戚另娶她人,一个入了林府给了别人做妾。
宋思思这心中怎能平衡?
想到之前进京时在路上的种种,宋思思只觉得羞愤难耐。
“那日,本以为是遇上了长陵旧人,却不想一别今日再见到煜王妃,会是这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