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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各自的命,都认了吧

贤妃所在的景仁宫,深秋时节,门窗上都挂上了香囊。太监和宫女身上也都绑着一个小的,承珞进了门,很奇怪他们身上发出的香味,这味道不仅仅是香,更是一股药味。

“回皇上,这是贤妃娘娘给我们做的,说是提神醒脑,防秋燥,多闻润肺。”秋名解下腰间香囊递给承珞,他接了放在鼻下闻着,果然,一股清凉直冲脑门,他笑着还给秋名,心中却暗叹:身为皇帝,在贤妃心中,竟然不如太监和宫女。

“清瑶,你给他们做了这些香囊,朕居然一个都没有?”承珞面带笑容地望着清瑶,她不施脂粉,皮肤透着莹润的光泽,眼睛仍如当初那样水盈盈地,却多了沉静,显得深邃而聪慧。

承珞的心一动,这眼神,居然和承琪的有了几分相似。

清瑶已经告诉他这么多年来,承琪如何将她藏起来,她如何下山跟他一起进京,他如何保护着她,保护着庆临,所有的事,她并没有隐瞒,包括她对承琪的感情。

承珞初听的时候气极了,当时真的想把承琪叫来让两人都死在他面前,但听着听着,他哭了出来。

回到寝宫,他抱着枕头将承琪从小到大的样子回想了一遍,特别是从吴州回来,直到现在,他是他怀里的那个小娃娃,也是他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他是皇帝,拥有后宫佳丽无数,而承琪呢?只爱一个女人,却是永远得不到的人。

“清瑶,朕许了你。”他抱着苏醒过来的承琪,他却摇头:“皇上,这是命,我认。清瑶,她不是你的贤妃,她是天下人的贤妃。”

“承琪啊,你让为兄该怎么做啊?你要什么?你说,朕都答应。”

“我要你们都好好的,谁都好好的。”承琪从地上爬起,将衣服理顺,道:“我去见她,不会让她死。”

清瑶不死了,她开始吃东西,很快身体就恢复。从平王府取来了药材,她为宫里的娘娘们制作香囊,然后一个个去拜见,即使是皇后,见了她平静而谦和地来问候,倒一时也发不了火。

此刻见承珞来了,清瑶笑道:“皇上,这香囊的药性不符合皇上,您要用特制的。”

“哦?”承珞笑:“朕用什么样的呢?”

“您啊,当然是龙马精神的那种。”清瑶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黄色的香囊,上面用金线绣着两条龙,她递给承珞:“这个。”

承珞接过闻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不禁用力去吸,清瑶伸手拦住:“每天晚上睡觉前闻。”

承珞问:“安眠的?”

“不仅仅是。”她垂下眼睑,承琪前次来见她时,曾告诉她要让皇上恢复宠幸嫔妃,并且要让嫔妃可以正常怀上龙种。他说姬无用进了太医院,也在给皇上和嫔妃调理身子。

她的香囊,就有这样的作用。

明年春天,户部将进行新一轮的选秀,向宫里输送年轻的女子,承珞的后宫,已经安静了很久,必须热闹起来,特别是要有孩子的热闹。

承珞拿着香囊,将清瑶搂在怀里:“清瑶啊,别怪朕,更不要怪承琪,我们都是不得已。”

“皇上,这都是命,是吗?”清瑶信了命,当承琪说“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彻底放弃了。

承琪,将永远是心尖上的一碰就疼的那块肉。

承珞将她搂得更紧:“是命,我们都要接受。清瑶,你和承琪都是朕最爱的人,朕的江山不可以没有承琪,也不可以没有庆临和你,当年见你时哪会想这么多,但现在我们必须一起,为天下的百姓着想,你是天下人的贤妃。”

“臣妾恳请皇上多多宠幸嫔妃,为了皇家的血脉延续。”

“可是,皇后她……”承珞道:“你不知道她的手段有多狠。”

清瑶轻声道:“皇后其实是很爱皇上的,她只想要皇上对她好一些,我是女人,我知道。”

承珞望着她,低低地道:“瑶,朕的瑶啊。”

夜深人静。

偶尔听到几声夜鸟的叫声,秋虫在墙角低鸣,世界在沉睡,总有人不眠。

清风堂内燃着灯,承琪坐在桌前,一封信一封信地看着,玉奴坐在边上用笔记着他说的重点,罗军将还未看的信按地域分类,而顾加笑则将玉奴记录好的纸晾在一边,同时用红笔在上面勾划重要的文字作标记。

周雨竹坐在静思斋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星空,他的思绪飘到很早之前,他回想着自己和父母兄弟在一起的日子,想着他们的样子,他的嘴角浮上了微笑,眼泪却簌簌而下。

娇燕坐在凤鸣院的凉亭里,望着前院楼上的灯火,歌舞之声和嬉闹之声传来,她只坐着,直到霜打下,湿了她的披风。

而在琴园,同样睡不着的柳霄,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墙上的画,那画已经被他扎得快烂了。

每次扎向画上的承琪时,他想象着鲜血溅出的情景,但真正与承琪面对的时候,他想要了十几年的注视终于得到的时候,除了害怕以外,他居然没有其他的感觉。

城门口,被罗军从马上拽下,承琪只对他讲了一句:“我承琪只是个混帐,你犯不着。”

回到琴园,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年,他为了什么?

“这些年,我为了什么?”冷梦萱在问自己。

陈哥儿走了之后,在满庭芳又跳了几年舞,承琪从边关回来之后又来了满庭芳,可是这时候的他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他的眼睛越来越深沉,目光越来越冰冷,每次来别说叫姑娘,眼睛都不会往她们身上看。

除非是陪着别人,他会坐在一边看她跳舞,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她终于等到他长大,却也等来了他的冷漠。

她记着陈哥儿说的话,没等来承琪找她,也没有等来荆州的人,另一个人将她带走,那个人就是周雨竹。

他带走她的方式很直接:“我就是那个要带你走的人。”她听了,二话不说,收拾了细软,让他带了出去,自己则在白天上街的时候消失在京城的胡同中。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满庭芳的头牌冷梦萱失踪了。

走了冷梦萱,自然有新的头牌,但她再也不关心这些,她除去浓妆,开始帮助周雨竹做他需要的一切。

她问周雨竹,他是不是荆州来的那个人,他开始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是带你走的人。其他的你也别问,到了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到了时候?什么时候才是到了时候?

一晃又过了好几年,前天周雨竹突然来找她,给了她一幅画,让她挂起来,他说:“琪三明天晚上会来找你,你要让他看到这幅画,他肯定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把陈哥儿的事告诉他,只要说这些就可以。”

她在焦急与期盼中等待了一天,他进了她的屋,从他吃惊的眼神中,她释然地感激他仍记得她。

一切都如周雨竹讲的一样,他看到那幅画,带着她前去,她没想到还有玉家班的两大当家在,玉奴和承琪的关系她自然知道,但柳霄绑玉奴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承琪没听他戏,和自己何其相似。

原以为承琪听了她和承琅的关系和对他的隐秘感情,他会有所触动,可是他的注意力全在荆州案上。

这么多年,让她保持舞蹈的热情以及甘于接受这一团糟的生活的信念,她没有告诉他,就是他十二岁那年望向她的热烈目光。

陈哥儿不知在何处,承琪,却早就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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