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制玉
漱玉斋,是京城最大的玉器店,也是皇家御用的制玉工坊。除了地方上进贡的,皇宫内的用玉都是由漱玉斋制作,皇宫外的王爷们需要的玉,也由这家店来制作。
也就是说,这家玉器店是皇家的,普通老百姓没资格来制玉、买玉,再有钱也不行。
承琪带着玉奴来到了漱玉斋,刚到门口,就有小二在门前招呼:“琪三公子来了!”门内立即有人跑了出来,跪下行了礼,起身将承琪往内院迎。
玉奴是见过皇上的人,也不免吃惊,悄悄问承琪:“你是不是到哪人家都要朝你跪?”
承琪瞥他:“那倒没有,我到琴园人家就不跪。”
玉奴涨红了脸,想想这一路过来,和他相处久了,真没把他当皇家的人看,礼数上的确欠缺,也亏得承琪对自己包容,否则早就被砍了十次八次的头了。
“那我以后也朝你磕头。”
承琪听到他这么说,眼里突然露出一丝失望,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带路的人往里走。
玉奴紧跟两步,见前面一排房屋,左首边的屋里传出“沙沙”之声,右边的屋子却安静得很。
穿过这排房屋,他们到了后院里的一间小屋,带路的人道:“林掌柜在里面。”
承琪拱手道了声谢,举步推门而入。
玉奴跟了进去,屋子不大,只一张桌子,两个架子,一位长须中年人正站在桌前低头望着什么,听见声音抬头见是承琪,立即迎上前道:“见过公子。”
承琪笑道:“林沫兄,好久不见。”
“你是多久没来我这里了。”林沫笑道,望见他身后的玉奴,道:“这位是?”
“这位是玉奴,我的……”承琪望向玉奴,玉奴接嘴道:“我是琪三的朋友。”
玉奴捕捉到了承琪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惹恼了他,如果再不这样说,回去又得大吵一架。
林沫问:“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吧?”
承琪点头:“正是。你还记得我的那块麒麟玉佩吧?”
“记得,怎么了?”林沫往他腰间望去:“你的玉佩呢?”
承琪并不回答,只是说:“你有图纸吗?”
给皇上、皇后以及贵妃、王爷们做的每一件玉器,都要登记,并且要附上图样,一式两份,一份由皇宫内务府归档,另一份自己留着。
所以林沫想都没想就回答:“有啊。”
“找来给我瞧瞧。”
“怎么突然想要看图纸?你的玉佩丢了?”林沫皱着眉,那玉佩,他记得父亲花了三个月才做成,上面还有承琪的名字,怎么不见了呢?
玉奴第一次听说承琪有这么一块玉佩,他见过承琪身上佩戴的各种小玩意,却没见过什么麒麟玉佩。
承琪当然不能说他把玉佩送给了当今圣上的贤妃娘娘,只得说:“丢了,所以想再要一块。”
“这……”林沫听到这个要求,不由为了难,图纸是有,再做一块却有难度。
玉器制作和其他的用具不同,通常都是根据玉石的形状再决定要做成什么物件,雕刻什么图案。一般来说很少有两件一模一样的玉器,即使有,也是同一块石头做成,而且不会太大。
承琪的玉佩是用上等青玉做成,这块玉石上有一块黄色的斑点,原是惋惜美玉微瑕,但父亲将这斑点雕成了麒麟头上的角,反而将这玉石制成了一件无上的精品。
雕同样的图案不难,找同样的石头不可能。
林沫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承琪笑道:“无妨,我只是想看看图纸,再雕一块,有没有黄色没关系。”
那黄色仅仅一小点,承琪并不在意。
听他如此说了,林沫让他们稍等,自己去库房找图纸。
“为什么非得要玉佩?”玉奴不明白。
承琪轻声道:“我要证实一个想法,现在还不明朗。”
“你想法也告诉我呀。”玉奴急。
承琪摇头:“想法讲出来要说一大通话,太累了。”
玉奴吸了口气差点没憋住:“之前怎么没觉得你懒呢?”
林沫拿着个卷纸桶进来,走到桌前打开桶盖,从里面抽出一卷纸展开:“这是平王府来漱玉斋做的玉器。”
承琪上前细看,图纸上除了画着图样,玉器的尺寸,制作时间,制玉工匠,以及谁来订做的,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他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玉佩图纸,又在图纸中抽出哥哥承琅的玉佩图纸,他的玉佩雕刻着一只狮子,两块玉佩的大小差不多,形状也相似。
他将两张图纸放在一起问林沫:“如果让你看一眼,你能立即分辨出哪块玉佩是我的吗?”
林沫没有立即回答,承琪又将图纸举起在玉奴眼前一晃:“这个图案上画着什么?”
换一张继续问同样的问题,玉奴道:“你晃得那么快,谁看得清?”
“白天都看不清楚,何况夜里?”承琪放下图纸,望着林沫:“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林沫摇头:“要一眼就看出来,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或者是他自己做的,否则不可能。”
“除了看图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一眼认出?”承琪问。
“玉的质地。”林沫指着图纸,“公子的玉是青玉,小王爷的玉是白玉,有差别。”
“你能在黑暗中分辨出玉的质地吗?”
“纯黑不行的,但如果有亮光就可以。”
承琪道:“你的亮光指什么?”
“灯光、月光,都可以。”
“当年你父亲做我的玉佩时,有几个人参与?”
林沫虽然不知道承琪为什么这么问,仍是仔细回想,过了会道:“我,帮忙磨玉,刘小棒,做的是抛光,还有打钻,好像是德伯做的。”
承琪认得德伯,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即使在十三年前,他已经五十岁了,刘小棒他没有印象,于是问道:“刘小棒这个人还在吗?”
林沫摇头:“早就不干了。”
“为何?”他警觉起来。
林沫道:“说是家中老母病了,要回老家去,当年父亲还给了他一笔钱呢。”
“哪一年?”
林沫抬起头想着:“哦,那就比较久了吧,十几年前了。”
“洪宣五年?那一年皇上祭天。”玉奴在旁道。
“对,对!”林沫一拍脑袋:“是那一年,因为皇上要祭天,我们接了几个大件玉璧,父亲还念叨说如果小棒在,抛光的活他干就好了。”
“他多大年龄?”承琪顿了一下:“有功夫吗?”
“当时三十一二岁吧,有功夫。”林沫道:“他是我们漱玉斋的护院,使一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