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不可求:非愿
萧毅不干。
他捏着肚兜,眼泪刷刷直流。
“我娘在哪里?”反复地问着这句话,他不搭理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答应你,我令全天下的人帮你找。”清瑶伸出手去,手中是她的太后凤牌。
承琅起身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四弟,从今后,我们兄弟就在一起不分开了,为兄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姐已经从京城出发了,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可以兄妹团聚。”
萧毅将手轻轻抽出:“平王爷,我只是一介草民,我的名字叫萧毅,我从小在十堰农村长大,十三岁那年,我的父母被人杀了,我在找杀害他们的凶手,我找了十年。”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并不是什么平王的儿子,我更不是你的弟弟,也不想再演什么琪三公子。”
他转眼望向清瑶:“请太后,放过我。”
清瑶摇了摇头:“无论你是萧毅,还是承?,你都必须是承琪。”
她指着门:“走出这扇门,无论你是不是承琪,这外面,这武昌城,甚至这天下,都是来寻找你的人,他们之中,有人对牵肠挂肚,但更多的人则是对你咬牙切齿,都想杀了你。”
“我又不是,为何要杀我?”
“你是不是都不重要,关键他们认为杀的人是承琪就行。”清瑶的语气冰冷,对他不公,她别无他法。
萧毅冷笑了一声:“原来这琪三,倒着实令天下人讨厌。”
“承?,不可如此说你三哥。”承琅高声制止:“他一心为黎民百姓,抛却了自己,为兄敬爱他。”
承琅望着他:“知你小时候受苦,为兄心里很难受。但你不要以为我们身在王府就享受荣华富贵,不受一丁点苦。”
他哽咽起来:“承琪他,身上的伤疤你若见了,才知他受的苦比我们任何人都多。”
萧毅点头:“我知道。他四岁差点被人淹死,六岁被人下毒,十五岁目睹灭门惨案失了记忆。十六岁去了边关征战常常受伤,十九岁背上被砍差点丧命。”
他望向清瑶:“二十一岁,为了救你受了重伤。二十八岁,去和瓦剌人谈判……”
萧毅靠在椅子上,左手用力撑住,他的眼泪再一次滑落:“鲜血喷在雪地上,你们都不曾见到过,那红色和白色是那样的刺眼。”
“承琪。”清瑶念着他的名字,再也忍不住捂脸抽泣起来。
承琅也是泣不成声,承璟用袖掩面,比起承琪来,他的生活让他感到脸红。
“我都知道。”萧毅沉声道:“因为我都梦到过。”
“但那又怎样?我不是他,我也不想成为他,我只想做回我自己,把这些记忆从我的脑子里拿走。”
他抱住头:“求求你们,放过我。”
“你走吧。”清瑶拿着绢子擦泪,平复着自己:“是我们错了,对不住,从今后你去做你自己。”
“真的?”萧毅抬眼望她,并不相信。
“我是太后,我说出的话是懿旨,怎么不做数?”
萧毅向三人望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承琅身上,他微张了嘴想要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有说,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承琅对清瑶叫道:“这么让他走了?出去真的很危险。”
清瑶望着萧毅的背影:“他想做萧毅,就让他做萧毅吧,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方式。”
她闭上眼睛,门又关上,门里门外的人,从此两个世界。
陈兴和滕子清仍在茶馆,滕学清被他扣着手腕,不由笑道:“陈大人,原来你是大理寺的,不过你这样抓着我,是准备带我回大理寺吗?”
陈兴也笑:“何必回大理寺,这武昌府的大牢也可以关你。”
滕学清道:“何罪?就因为我的家族被称为盗贼世家?我又犯了哪件案子?抓人得讲证据。”
“就凭你的逆水剑。”陈兴沉声道:“这逆水剑,是你们滕家窃取的。”
“这剑是我家传,你无凭无据的可不能血口喷人。”滕学清扬眉道,有些生气。
陈兴松开他,喝了口茶道:“你年纪小,有些旧事不知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三十二年之前,恩,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吧?”陈兴望了他一眼,滕学清一撇嘴,并不答话。
三十二年前。
京城。深秋。
第一场霜已经落下,树叶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夜里的寒气逼人,京城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整个城市在沉睡。
平王府里却是灯火通明。
三公子承琪莫名其妙地发了两天高烧。
平王载铭着急地四处寻医求药,都没有起效。皇上早就差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脉象一切正常,就是整个人高烧不退。
承琪不是第一次生病,但在三岁以后,他寄名给法云寺的无行大师做弟子,就一直身体健康,连伤风咳嗽都没有一个。
此次突然无来由地高烧,着实让载铭着急。
承琪烧得迷迷糊糊,一个劲地喊着“娘”,更是让人心疼。
这个孩子若有什么闪失,他无法去面对瑶珠。
无奈之下,他让人去将无行法师请来。
无行看了捻着佛珠道:“玉诤命里该有此一劫,不过并不是不能化解。”
载铭忙问:“如何化解?”
“王爷可去西郊冷碧庄,找冷墨白冷庄主。”无行望了一眼承琪,他小脸通红,嘴唇干了皮。
“你是说那个传说有逆水与寒天两剑的冷墨白?”载铭问,他并不与江湖之人交往,却也知道江湖事。
“正是,冷庄主不仅武功好,而且擅医术,请他来看看,或许玉诤有救。只是他经常外出云游,在不在庄内就要看运气了。”
“本王立即前往,亲自去。”载铭谢了无行,立即备了马车前往冷碧庄。
冷碧庄在西郊,载铭到的时候正是清晨。
据说冷墨白向来不与官府中人交往,清高异常,但平王自有平王的办法,竟然将他请到了王府。
冷墨白一瞧就道:“公子是中毒了。”
“什么?”载铭惊道,居然有人会对承琪下毒?
冷墨白摸着承琪的额头道:“这查何人下毒,并不是我管的事,解毒嘛,我可以试试。”
他请所有人离开房间,半个时辰之后他开门道:“公子无碍。”
载铭大喜,拿百两黄金酬谢,冷墨白一笑。
载铭道:“我知冷庄主看不上这个,但载铭除此以外无以回报。”
冷墨白道:“公子性命远重于百两黄金,他日将成栋梁,望王爷好自珍惜。”
载铭点头:“载铭我从不结交江湖人士,但冷庄主如不弃,载铭愿与你结为兄弟。”
冷墨白微笑不语,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