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伤怀抱：愚忠

从接到承琪还活着的消息开始，顾加笑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每天焦急万分。

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不能离京，所有的消息都靠联络点传来，只是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鸣翠差人来请他几次去府，他一直拖着不去，这日回家喜儿对他说：“我今个去了平王府，鸣翠姐叫了几次了，不去不成。”

他点头：“问公子的事吧？”

“当然，她怎么着也是公子的妾呢。”喜儿满脸不悦。

顾加笑将她额前的发理到头上，摸着她的额头道：“管焱和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情义我们比不上，公子对他的遗孀和孩子好是该的，你别小心眼。”

“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副把自己当主子的样。”喜儿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盯着我问公子的事，我说不知道她还生气。”

“啸儿的身份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所以你得尊重鸣翠，把她当主子，我相信哪怕公子在，他都会把啸儿当儿子的。”

“那外面传公子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啸儿看到我还一个劲问我他爹在哪，真是。”喜儿一脸的不快，不知为何，她始终不喜欢鸣翠，连带她的儿子一并不喜欢。

“我马上去湖北见他。”顾加笑从怀里掏出平王的信，“这些日子在宫中，皇上并没有表示，有大臣提及他也只是笑笑，不知怎么想。但平王爷来信让我去，肯定是禀告了皇上的。”

“那你赶紧去，带上我。”喜儿立即去收拾东西，顾加笑阻止她：“你不能去。你得在京城帮我打点。”

“可是……”

“你我都去了，京城这边谁来传消息？”顾加笑打开柜子下面的暗格，取出一张纸：“这是京城所有的联络点，我的消息会发到这里，你有消息也通过这些地方传给我。”

喜儿接了点头道：“那你小心点。见了公子立即给我消息。”

顾加笑望着她：“喜儿，遇到难处就去找欧大人，另外，你得让人看好承瑀。”

喜儿道：“我知道鸣翠每个月都给他们吃用。”

“给吃用没关系，让乐儿和宗光他们玩的时候多个心眼。”

“我知道了，宫里的事找苏公公是不是？”

顾加笑搂过她：“是。我的喜儿最聪明。”

“光聪明？”

“最漂亮。”顾加笑一把将她抱起放倒在床上。喜儿嗔道：“大白天的，都老夫老妻了。”

他将头埋到她怀里：“谁说老夫老妻就不能亲热了？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呢，会憋坏的。”

喜儿捶他：“憋坏就去找青楼女子啊，听说个个不比京城的差呢。”

“哪有你好？”顾加笑说着身子一拱，喜儿一声娇啼，屋外的小猫跟着叫了两声，窜上了屋顶。

庆临登基不久，顾加笑就被调进宫里，三年内从一名三等侍卫升至都统，两年后升至指挥使，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

他与承琅有着密切的书信往来，与欧慎之和李锐关系甚好，对清瑶更是唯命是从。

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都是承琪的朋友和亲人。

承琪在的时候有多信任他们，顾加笑就有多信任。

罗军有一次和他聊天时谈及此事，问他：“我们两个算不算愚忠？”

顾加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就算愚，我也要忠。”

离了京城，他快马加鞭地往武昌赶。平王的信写得简单：“公子需要你。”

这五个字让他心潮澎湃。

当年承琪离京没有带他，让他引为憾事，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想，承琪的身边最后的人是玉奴和薛彪，而不是他顾加笑，或许他在承琪的心里仍是外人。

但此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快，都化成了思念与期盼。

他的心灼热地如同烈火，将要把他整个人烧化。

“顾加笑。”

萧毅和清瑶在大街上见到了他。

他正骑着马往端王府去，街上人多，马骑不快，这速度正好让他清楚地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熟悉的人。

翻身下马，顾加笑几乎是跌扑着过去，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他抱住萧毅嚎啕大哭。

走在后面的陈亮则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顾指挥使平时严肃，怎么这时候像个小孩。”

罗军没有作声，他明白在顾加笑心里对承琪的思念有多深，纵使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也会全心全意护卫他。

因为，他是顾加笑。

萧毅自然认得他，在他的梦里，顾加笑出现过无数次，他总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护着他，照顾他。

他之前一直很奇怪，承琪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于他？

自从山斋捡到玉牌之后，他便不再奇怪，承琪可以早在十年前就将十年后的他俘获，他不是同样的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顾加笑的眼泪鼻涕流在萧毅的肩上，他抚着他的背轻拍：“顾指挥使，老大不小的人了。”

顾加笑不管，只紧紧地抱着他：“公子，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萧毅转头望向清瑶，她眼含泪水笑而不语。

罗军上前将顾加笑拉开：“好啦，这大街上，你忒引人注目了。”

顾加笑这才用袖子擦着脸，瞪着罗军道：“你小子来也不和我说。”

转眼一看清瑶想要行礼，清瑶摆手道：“无须行礼，我们去望江楼喝酒。”

刚到望江楼，陈兴站在楼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几个，顾加笑见他一愣，心想着怎么都聚到一块来了，早知道组个队一起走得了。

他上前招呼：“陈寺正也在？”

陈兴朝清瑶拱手：“陈兴有礼。”清瑶冲他点头，众人进楼上了包间。

不及互相招呼，萧毅就问：“没找到？”

陈兴摇头：“我沿着马车的车辙印一路追，但到了城东印子就消失了，气味太杂，分辨不出来了。”

顾加笑有许多想问的，但他此刻只是将目光直直地落在萧毅身上，陈亮则轻轻捅了下罗军，暗示他顾加笑的样子就像多年未见夫君的女子一般。

罗军知道顾加笑不会认错人，他只是将对承琪的思念放在萧毅身上，他不想让自己醒来，那就让他多沉醉一会吧。

清瑶问：“城东都是些什么场所？”

“集市。”陈兴用筷子蘸了酒画着，不一会儿一张城东集市的地图就出现在桌上。

“多带点人手，分头去找。”萧毅望着清瑶，等待她下令。

清瑶扫了一眼众人：“亮则你回王府，让丁谓去布政使司府要人。我们自己的人先去城东。”

大家到了城东，顾加笑看到随后赶来的石彪他们几个，刚想问是什么人，石彪开口唤他：“顾侍卫。”

顾加笑一愣：“你认得我？”

石彪道：“我大哥，石涛，和我说过顾侍卫的相貌。”

顾加笑想起铁山岭的石涛，曾与他一起护送端王出黔，没想到他的弟弟居然到了这里。

他抱住萧毅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不是承琪，但清瑶和罗军都没有点穿，承琅的信又是如此写，其中用意，他自然懂得。

陈兴到这里来，必定是皇上的意思，顾加笑脑子急转，大致理出了一点思路。

跟随他们来找人，他决定寸步不离萧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