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恩犹薄：抵命

“只是……乐儿这孩子的脚筋被挑断了，这辈子恐怕……”太医检查了两个孩子的伤势，对着喜儿无奈地摇头。

喜儿强自压下心头的难过，冲太医行礼：“谢李太医。活着就好。”

大理寺和刑部都派了人来平王府了解案情，乐儿还未醒来，啸儿讲述着经过。

乐儿的腿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他们尝试跑过一次。

“乐儿帮我解开了绳子。”啸儿身体还在发抖，但竭力地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刘畅在旁做着笔录，望着这个十岁的孩子，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事情，他还能保持镇定，真是不简单。

“我们趁人来送饭的时候就跑了出去，乐儿让我使劲跑。他抱住了那人的腿不让他追我。我跑到了院子，门是关着的，我打不开，就又被捉住了。”

啸儿讲到这里哭了：“回到茅屋的时候，乐儿的腿上都是血，都是血……”

鸣翠把他搂在怀里，对着刘畅他们道：“各位大人，孩子已经回来了，辛苦大家了，准备了一些薄礼大家别客气。让孩子休息一下吧。”

刘畅一拱手：“多谢夫人，能否告知是谁送公子回来的？”

鸣翠刚想说话，喜儿道：“是几位热心的人，听到园子有叫喊声，便去查看将孩子救了，他们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望着刘畅：“以免歹人报复。我已经给了赏了。”

刘畅听喜儿这么讲，只得拱手道：“如此说来甚好，我等回府交差，请两位公子好生歇息。”

大理寺的人也拱手告辞。

关起府门，转入内堂，鸣翠才痛哭出声。

喜儿远远地坐着，并没有劝她，也不安慰，过了很久才道：“鸣翠姐姐，当年是管焱舍了性命救了公子，现在我家乐儿的一双腿虽然抵不了命，却想替公子还你一个人情。”

鸣翠睁大泪眼吃惊地望着她，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在大家的心中始终是一个以公子恩人的身份存在着。

大家对她和啸儿的尊重也好，关爱也好，只不过是替承琪还管焱的债。

她颤巍巍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朝喜儿行礼：“我替我家啸儿，和相公谢顾乐儿救命之恩。”

喜儿微侧过身：“不敢。您是公子的妾，我受不起这个礼。”

说完，她起身朝鸣翠行礼：“既然小公子安全回来，我就带着乐儿回去了。”

鸣翠呆呆地望着她离开，过了许久，才将啸儿喊来。

“啸儿，随娘回娘的老家青州去，好吗？”

啸儿奇怪地望着娘：“为什么？”

鸣翠蹲下身按住他的肩：“啸儿，娘告诉你，你的爹不是琪三公子，而是他的书僮，他叫管焱，为了救公子而死，你会不会以你爹为骄傲？”

啸儿发了会呆才道：“我不管我爹是谁，我只想保护好娘。”

“啸儿，跟娘回青州府去好吗？”

啸儿双膝跪倒，摇头道：“不，娘，我们现在不能离开平王府。”

“为什么？”

“孩儿年纪小，江湖经验少，这次被抓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喜姨派人来救，孩儿就见不着娘了。孩儿若和娘一起离开京城，前往青州路途遥远，一路上不知会有什么风险。”

啸儿思索着：“不管我爹是谁，但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平王府的，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一旦有了危险，就会影响到朝廷。”

他抱住鸣翠的腿：“娘，我说不好，但是孩儿想的是，如果娘要回青州，等孩儿长大一些有能力保护娘的时候再陪娘回去。”

鸣翠听了啸儿的话，愣了半晌，这孩子虽小，但考虑事情却很周详。

啸儿接着道：“皇上亦不知我不是爹爹亲生，那就是欺君，所以娘不要再对他人提及这事。一切皆等爹爹回来再求他定夺。”

他的眼里显示出他超过年龄的光芒：“娘，我是平王府的小公子，你是琪三公子的妾。”

鸣翠紧紧抱住了他，满是泪水脸贴着他的小脸，啸儿伸手搂住娘的头：“娘，啸儿一定会保护你。”

晚饭过后，啸儿将郭兴喊进房中。

“郭叔，你来王府多久了？”啸儿请郭兴坐下，他回道：“小公子你出生不久我就来了。”

“那你也是看成我长大了，郭叔，顾叔和喜姨离开王府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平王府就没有什么……”

他歪着脑袋想着措辞，郭兴明白他的意思：“小公子是指平王府没有什么能力办事了？”

“是的呢。这次我被抓，如果不是喜姨，我和乐儿都回不来了。”啸儿沉了目光：“我爹，很厉害吧？”

郭兴垂头：“琪三公子自然厉害，但小公子也不差啊，那么英勇。”

啸儿摇头：“这些不够吧？这次被抓，很明显是冲着我爹来的。我爹一定是在做很重要的事，那些坏人才狗急跳墙了抓我想威胁我爹。”

郭兴竖起拇指：“小公子分析得对。”

啸儿冷笑了一声：“郭叔，你不用拍马屁，我想说的是，你是平王府的人，得给王府出点力。”

郭兴连连点头，啸儿朝他勾手指，他凑过去，啸儿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很大一会。

等郭兴离开，啸儿站起身握住拳头，低低地说了句：“乐儿，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乐儿醒来，发现母亲和弟弟妹妹围在床边，他们眼里都露着焦急和难过的神情，一见他醒来，喜儿的眼神换作了欢喜。

“乐儿。”她伸手摸着他的脸。

“娘。脚痛。”乐儿皱着眉。

“乐儿很勇敢，你救了啸儿，你爹知道的话一定以你为豪。”

“娘，别告诉我爹，他在做重要的事，别让他分心。”乐儿强忍着痛说道。

喜儿坐在他身边：“你告诉娘，绑你们的人有什么特征？他们说过什么话？”

乐儿挣扎着坐起，弟妹急忙将他扶好靠在床上。

喜儿听了他叙述了被抓以及最后被救的过程，她认真地听着，拉着乐儿的手问：“他们确定知道你们是谁，是吗？”

乐儿点头：“是的，还说要把我们都杀了。”

“你刚才说他们对啸儿讲怪只怪你有个爱惹麻烦的爹？”

乐儿仍是点头。他和啸儿说的一样。

看来还是针对承琪的，但他出现了三个月，对方为何到现在才动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幕飞。

这个陈幕飞一定非常重要，所以他们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阻拦她。

查陈幕飞只有欧慎之知道，难道……？

喜儿不知道该不该怀疑欧慎之，他是太后的哥哥，又是承琪信任的人，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一起打败了紫星教，怎么可能会去害啸儿？

如果真的是欧慎之的问题，喜儿倒有些后悔冲动地去找他，这样反而会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怀疑。

吩咐顾家所有的人最近都不许外出，喜儿给张家人传信，让他们都暂时隐蔽起来。

她就在家中等，等欧慎之的反应，以及宫中苏公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