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王爷和公子,哪个厉害?
琴园的大门紧闭,挂着“停演”的牌子。罗军见了转身对轿中的承琪道:“门关着呢。”
承琪迈出轿子,看着门道:“叫开。”
罗军上前拍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是玉家班的管家,见是承琪,轻声道:“玉老板在午睡。”
承琪道:“我自去寻他。”说着踏入园子,推开玉奴的房门,却见他躺在榻上闭着眼,鼻梁上贴着一小块膏药。
“怎么?天热就偷懒,还说自己喜欢唱戏呢。”
“你是故意气我吧?你看我这鼻子,能唱吗?”玉奴没有睁眼,没好气地说。
承琪笑出声来,走近他,捧起他的脸道:“我瞅瞅,伤成啥样了?”
“破相了。”玉奴瞪大了眼睛,“你得负责。”
“我又没让你打自己的鼻子。”承琪松开手,身子靠在桌子上,仍是一脸笑。
“要流血,不打鼻子哪里能流血?”他伸手拿起矮几上的茶杯朝承琪扔过来。
承琪闪身躲过,杯子掉在地上,碎成几片。他低头看着,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扔东西?好东西是要好好爱惜的。”
“你怎么不爱惜我啊?”他坐起来,长发散着,捂着胸口道:“昨天那一脚,都把我踢岔气了。”
承琪闪着眼睛望他:“齐王有看你伤口了吗?”
“你觉得呢?”
承琪哼了一声,玉奴道:“你吃醋啊?”
“有点。”他扭过头拿起桌上的一支金簪子,端详着上面的雕花,问:“看了没有?”
“反正,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他什么反应,我现在还不知道。”
“你怎么没留住他?”
“他倒是想留下来的,但他那个小厮把他架走了。”玉奴叹了口气,“就是那天来送请帖的小厮。”
承琪“哦”了一声,放下簪子往外走,玉奴叫道:“你干嘛去?”
“他不留下来,我只能自己去看看他。问候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
承琪回首看他:“你还是赶紧把鼻子弄好了,否则真破相了,我可养不起你。”
昨晚的一切,自是承琪安排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通过刺客自称是紫星教的人,让朝廷引起重视,地方上的官府按令去清除各地的紫星教,同时逼迫皇后和李则简暂时和自己站在一起。
二是利用玉奴套取齐王的秘密。他知道齐王一定参与了皇后他们的行动,但皇后在宫里难以接近,齐王相对容易。
那天齐王请玉奴进王府唱戏,他就想到这个办法,只是用下蛊还是玉奴的血去麻痹他的神经,他拿不定主意。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用玉奴的血试试,对于下蛊这样的事,他从心底里仍是抗拒的。
黑暗中,玉奴假装遇袭,击伤了自己的鼻子。在承瑀的马车上,他硬是要解衣查看玉奴胸口的伤,他故意身子发软,脸贴着承瑀的脸,将自己的血沾在他的脸上。
“王爷,弄脏你的脸了。”他用手去擦,承瑀抓住了他的手道:“你的血,没事,我喜欢。”
玉奴笑着,随意地一抹,这血到了承瑀的鼻子底下,他顿时迷糊起来。到了琴园,玉奴扶着他道:“你脖子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承瑀迷迷糊糊地连声说“好”,但波波走来将他拉了过去,目光森然地道:“王爷要回府,请玉老板自便。”说完扶着承瑀上了车,车夫调转马头,往王府方向而去。
玉奴见承琪离去,在他身后道:“我不确定这血的功效有多长时间。”
承琪点头道:“无妨,我看一下便知。”
见到承瑀,他知道这点鼻血的量是太少了,承瑀已经清醒,虽然仍未完全从昨晚的惊吓中走出来,但表情平静而稳定。
他对承琪道:“今日早朝,众官员都在说这个紫星教,之前未曾听说过,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承琪道:“你知道春天的竹笋钻出地面之前,谁也不知道哪片土地之下会有笋,可是一夜之间,全都出来了。它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生长很久了。”
承瑀点头道:“是啊。朝廷要做的事太多,稍一疏忽,就会生出事端来。”
承琪用嘴吹着茶叶,抿了一口,觉得烫,放下茶杯道:“这朝廷上的事,自然有朝廷去管。我和你就别操心了。”
“我原本是最不关心这政事的。”承瑀道,“只是皇后过继了宗光,外面到处传我是未来皇帝的爹,弄得我很难做人啊。”
“我琪三今天和谁喝酒,明天和谁睡觉,都有人传,何况这样的大事,传就传吧,你我问心无愧就行。”
“哥哥我要是有你这份淡定就好了,终日惶恐啊。”承瑀盯着承琪看他的表情。
“也是。毕竟,是儿子做皇帝,这事谁摊上不惶恐啊。”承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却是冷冷的。
“承琪,你说,为兄该怎么做啊?”他试探着。
“我也没个儿子,体会不到哥哥你的心情。”承琪抖了一下长衫,衫子薄,轻轻地落在腿上,“这白天和晚上的温度,相差很大啊。”
已过三伏,白天虽然炎热,到了夜晚有了些许凉意。
承瑀没有立即说话,他在细品承琪的话中含意,他自然不会把话讲透,但如此说法,他一时没有领会。
“你常在皇上身边,最了解他的想法。我怕皇上对我有误会。”半晌,他憋出这些话,真真是他的担心。
“皇上?”承琪皱眉道:“皇上哪有心思管你这些?你自己也说,坊间传言当不得真的。”
承瑀听了一愣,随后是满脸的失落,承珞不是不误会他,而是根本没考虑这事。看来立宗光为太子的事,悬了。
皇后说的对,一定是外面的皇子还活着。之前他希望这孩子活着,但现在,他成了绊脚石。
而对面的承琪,就是他通往帝王之路的最大绊脚石。
怎么才能除了他呢?这么多年来,他真真假假,将他们玩弄于股掌间,无数次让他从希望的巅峰跌落到失望的底谷,他们想尽了办法,总是没办法杀得了他。
而现在,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紫星教,如果只是杀几个达官贵人倒也无妨,怕得是真想做皇帝,无疑又多了一个敌人,并且比在明处的承琪更可怕。
还好,他还有一个重要的法宝还没有动用,还不到时机,他得忍耐。
他的目光闪动,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抬眼见到承琪正望着他笑,猛地一凛,糟了,刚才一走神,竟然忘记了承琪还在,千万不要给他看出什么来才好。
于是,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卷书递给承琪道:“这是江南金陵钱氏的《琵琶记》刻本,送与你。”
承琪接了,翻了几页又还了回去:“算了,看了伤心。”
“听刑部说,抓了杀李相马夫的人,据说那人是为了替绿萝报仇。”承瑀见他不要书,便提起了绿萝的事,只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齐王现在当真和过去不同了。”承琪淡淡地道:“以前的你,可真是对这些事毫不关心的。”
“绿萝不是你的人吗?我就留心了一下。”
“如此说来,那个在湖南杀我的人,替绿萝报了仇,甚好,免去我亲自动手了。”承琪瞟了一眼承瑀,“没听说刑部出告示啊,哥哥你消息灵通。”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承瑀不敢接嘴,都说和琪三说话,要带十个脑袋,以前总和他一起吃喝玩乐不觉得,现在成了对立面,哪能再和他随意聊?
从承琪进门到现在,讲的每一句话,细细一品,都含有深意,自己若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怎么死都不知道,这话是谈不下去了。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这夜间的确凉了,承琪啊,你伤刚好,穿得单薄,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承琪也笑:“难道在齐王府,哥哥你还会让我受凉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