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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相爱相杀

罗军接了费老伯,和他一起往刑部走。大街上人挤人,所以他们走了小路,穿胡同而过。

“万人空巷。”罗军道:“胡同里几乎没有人,我们走得很快,没发觉什么异样。”他喘了口气:“我是疏忽了,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来杀老伯。”

当拐过泥章胡同第一个拐角的时候,罗军的面前突然多了一把刀,斜斜地刺了过来。他本能地往后退去,但后面的费老伯发出了一声惨叫,被砍倒在地。

他拔出刀挡住了刺客砍向老伯的第二刀,“不知道怎么了,脸上突然一麻,眼前一片模糊,肚子一痛,就啥也不知道了。”

“对方几人?”承琪问。

“两个。”罗军眼巴巴地望着承琪:“公子,我没用。”

“若不是你替老伯挡了第二刀,他就没命了。”承琪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息,没事。”

现在看来,刺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费氏祖孙,先是抓了小如并且杀害了她,后来因为全城查紫星教的人,他们被刑部抓了去,刚放出来,就去杀费老伯。

但是,疑点是:他们为何要在京城动手?从荆州到京城一路上一定有机会,为何不下手?如果是为了费约写在裹胸上的信,那为何在东西没有得手前就杀人?特别是对费老伯,根本没有询问,而是直接动了手,又为何没杀了他们就离开了?

这些,都不合逻辑。那纸条上写的地址,到底在哪里?东、南,是以什么为参考的?地下一丈,又埋藏着什么秘密?

承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在花园里来回走了好几圈,仍是没有头绪。

幸好罗军没有大碍,当时看到他趴在地上,承琪差点晕过去。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既是心急又是心疼。一切似乎在渐渐失去控制,那只在暗中操控的黑手,他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始终抓不住他。

神君实施他针对皇上的计划,至少是在张家老大假死的时候,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十几年来,他下了一盘大棋,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棋子。

棋盘上是一场乱战,各自争夺的地盘,纠缠的厮杀,难分的死活。

一小块地盘,可能都影响到最后整盘棋的输赢。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如何堵住他的气?劫了他的子?

承琪在槐树下停住脚步,闭着眼靠上了树干,院子的角落里传来蟋蟀的叫声,还有风吹叶子的窸窣声,他调整着呼吸,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不会让你赢,再怎么难,我也要翻这个盘。

玉家班今天停演,玉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承琪去他也不开门。

“不开门也算了,居然赶公子走。”何一博怒道。

罗军半躺在床上:“他这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傲气,脾气还特别大。”

何一博握着拳头:“要不是看在公子面上,我一拳把他打死。见过比沙包还大的拳头没有?”他将拳头举起来,在罗军面前晃着。

“他为何把自己关起来啊?”

“谁知道?公子说了好多好话,他都不开门。我可从来没见过公子这么跟人说话的,不识抬举的东西。”

何一博啐了一口,恨声道。

“嘘。”门口的云澄之向他们示意:“别说了,公子来了。”

“澄之和我去趟玉家班,其他人都早点休息吧。”承琪站在门外说道,云澄之立即出去问道:“骑马还是坐轿?”

“走路。”承琪望了望天空,天空有稀疏的星星和薄薄的淡雾。

何一博关了门,恼怒着:“他还去找玉奴?到底想干嘛?”

承琪只想让玉奴唱戏。

且不说玉家班近三十口人的饭碗要靠他,他玉奴如果不唱戏,就是人世间的憾事一桩。

承琪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玉奴仍闭着门,管家柳旺说他已经一天没有吃喝,担心他出什么事。

承琪让他们都离开,自己靠着门,对屋里说道:“我可又来了。你不开门,我就在门外等。一天不开,我等一天,两天不开,我等两天,一辈子不开,我等一辈子。”

过了许久,才听得玉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屁个一辈子,没几天我就饿死了。”

“你也知道要饿死啊?”承琪笑道:“我跟你说,这个园子啥都好,就缺了木樨树。现在这个季节,如果空气里飘着木樨香,就完美了。”

他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吃京城最好的桂花软糕,你不想去的话就买回来。只是买来的味道不如在店里刚出笼的好吃。”

屋里没有声音,承琪道:“那软糕啊,是用上等的糯米做的,雪白粉糯,上面铺了一层桂花和白糖,那金色和白色的搭配,再加上桂花的香气,入口的糯甜,吃过一次,一辈子都不忘。”

门被打开,玉奴一脸怒气地站着,瞪着他的眼睛红红的,承琪拉起他的手:“现在店还没关呢,我们去吃。”

玉奴甩了他的手:“承琪,你真的会把人气死。”

“怎么又是我气你了?”承琪扬起眉毛,满脸委屈。

玉奴哼了一声,走回屋里躺到摇椅上,承琪进了屋,见地上掉着戏服,捡起一看,却是他送给玉奴的,被剪了好几个洞。

他将衣服扔到了玉奴身上,冷笑道:“衣服都剪了,看来还真是恨我啊!”

玉奴将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

“你就不唱了?”

“你让我唱,不就是为了入宫吗?现在目的达到了,我还唱什么?”玉奴幽幽地开了口。

承琪沉下脸:“玉奴,在你心里,我承琪就是奸诈、冷酷、狠毒、无情、虚伪、卑鄙的人,是吗?”

玉奴望着他不说话,承琪苦笑着:“还有无耻,对,为了利用你,我竟然无耻地和你亲嘴。”他猛地将头扭过去,撑在桌上的手在发抖,他用力抓住了桌角。

“你后悔了?”玉奴轻声问。

“我不后悔。”承琪没有转头,“我只是错了。”

“你哪里错了?”

“我错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你说你不需要朋友。”玉奴站起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仍是扭着头,眼睛望着门外的几棵楸树,树冠上垂下长长的果实,如豆角组成的幕帐。

玉奴顺着他的眼光也望向楸树,问:“这树的果子是不是有点像我们两个?”

承琪转过脸:“哪里像了?”

“怪异。”玉奴吐出这两个字,咬住了嘴唇,屋里没有点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半晌,承琪压着声音问:“你为什么要剪了我送你的衣服?”他不等玉奴回答,接着说:“你恨我可以,讨厌我也可以,但你说过要唱一辈子戏的。”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

“在你心里,皇上是什么?”玉奴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对着自己,眼睛则死死地盯着他。

承琪迎着他的眼神:“你想知道?”

他点头。

承琪沉声道:“皇上,他是我的信仰。他是一个男儿在天地间的追求,追求的天地祥和,万物生长。”

玉奴捧着他脸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又问:“清瑶呢?”

承琪嘴唇微微上扬,眼泪却滑了出来:“她,是我的梦,不敢睡着了去做,做了又不愿醒的梦。”

玉奴颤声问:“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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