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自知避祸,父子君臣
劈砍木柴,皆是一刀两半,听着啪塔木柴分开落地之声,随后重新抬上新的柴火劈砍,依旧如此往复不断,其实简单却开心,大简之人之事更贴近本心,只是彭迟手起刀落却发现劈砍歪了,原来这天地间所有的力被引到南面,彭迟身子微向南面转去,林珑几人同样如此,不过一动瞬间挣脱,晏羽昀起身道:“那个田家老祖该是出关了,我们也要小心了。”几人答应道:“此人不容小觑,一出关就能牵动百里内所有人物,似乎他手上有线可以牵动一切。”彭迟道:“我当心的则是他手中的非是姻缘线,而是牛鼻绳。”几人明白其话中意思:凡间养牛,皆在牛鼻处配上鼻环方便牵牛,否则牛不愿走无奈奈何,几人面露忧容,彭迟面起怒容,看到晏羽昀和师洛一又强行咽下,随即施展送玉功在无尽洪流之内生出力场,似顽石又如山岳一般将几人护住,予几人立足,他自己转身直视南方不见人,田种天地之力被顽石阻挡,亦不见几人,大家皆被礁石所阻彼此不相见,相见便是麻烦。田种回到大院之内,高坐台上,北方一做山岳阻挡,非是发怒而是害怕,又拽下一人脑袋,扔在一旁冷声问道:“你们说的人是否是北面镇上几人?”众人踟蹰不敢言,却不敢让老祖多等,只能目推一人,此人看上去已是古稀之年,白发白须,受不住众人殷切恳求老者无奈只好道:“回老祖正是那几人,听说他们是一年之前来到小镇,有六人,五个大人,一个小孩,五个女子其中有三个女子该是那个男子的妻妾,还有两人看着像是亲友,而非奴仆,几人年岁不打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但五个女子生的花容月貌,之前就有汪家,张家,齐家,秦家几家人来家中商议待几人修为尽散,几命女子归属之事,不过都被家主,不,田大文拧断脖子。”将所知一一道来,老者瑟缩着身子,只听田种冷哼一声道:“蠢物,真是死了活该,唯一聪明一点的事就是吧那几个人都宰了,这几个人至少有两个人是地仙境界,已经到了脱离因果束护的关键,所以才被卷入其中,若非我在这里坐镇,别提说话,就是掉根头发,人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最多可能没有完全领悟地仙的本领,不过要弄清楚些事情,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你们敢打几人的主意,真是笑死我了。”众人更无人色,前有恶狼后更有猛虎,几人吓得瘫倒在地,田种却叹声道:“算了,此事也是因我而起,不能尽数全都赖在你们身上,有我坐镇此处,大家进水不犯河水,否则我田种也不是吃素的,以后所有人不许接近他们。”众人连连答应,田种不看他们与那老者道:“家族交由你打理,将那些人全都叫回来,没我命令不得靠近,否则杀。”老人因祸得福,却更加谨小慎微,急忙道:“晚辈立即将他们找回来。请老祖放心。”田种淡淡点头道:“我也先回墓地闭关去,没事不要打搅我,先闭关十年再说其他。”
回归大墓之后,诸事风平浪静。亦是彭迟一行人所愿,晏羽昀轻轻抚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在林珑搀扶下坐下,师洛一也被月灵宫同样搀扶坐下。稳坐鱼台只因心安,颂善道:“这人倒也识时务,我还真有些担心此人不识时务,非要找死,现在看来此人倒也有些眼力见。”彭迟刚刚护住几人,因恐万一之事突生,自己不及反应,依旧未散去真气力场维持半盏茶之久,再三确认无异,来回不觉古怪,这时候收功,立时赶上前来问道:“没事吧,”左右各顾看,关怀皆一般。师洛一点头,看向晏羽昀见她也是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两人齐声道:“没事的。”晏羽昀接着又说道:“那人真的进了大墓之内了,想到不此人一出来就如湖底陷空一般,只怕与之有关之人都被拉扯,如那落湖之人,哪怕起身上岸,身上依旧沾染水渍,落水之后更会习惯,也会坠入更深。”师洛一笑道:“能见之事不远,因果可以万年,晏羽昀最是能看穿盘踞在此因果关系。说明这因果已经和我们有牵扯了,只怕十年百年,我们也还在其中。”对她所说几人深沉思索,彭迟神色一动,心中亦有近似模样想法产生,却立即将这个想法摇头晃脑抛出脑海之中,以因果存续,延续性命,终于会活成那个让自己痛恨欲杀之人,自我之心不愿,彭迟反而轻松下来,他轻笑道:“既然没事我们就安心在此吧。”所有人皆安心,安临却是心中难熬不安,得到几人音讯,她立即赶来此处,来回已将方圆百里翻找几十遍,依旧一无所获,反而翻出许多隐秘邪宗,立即毫不留情尽数屠戮干净,还的千里太平清净,此时站在度钟城府衙之内,眺望远处隐约可见度钟小镇,安临神色冷如寒冰,心中却不可收拾生出无尽疑惑,那时从一些山上找到一些人,询问才知。百年前一胜宫有人来此,他们会相门的手段,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所为,回忆那时情景,心中不禁发寒。安临驻足看那一枝青色珞翎花,一边观看,一面思忖,漫不经心之间,花开极美,回神过来之时,心中已有结果。安临自嘲道:“这一胜宫的人才是真正的手长,只是一人就占据大玄八大宗门势力之一,原来早已涉足远山国内,就只怕那些空位内封印着什么东西。若真是如此,放出来便是大灾难。必须找彭迟问的清楚明白,免得发生大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此事如刺,不能不小心。”身后却有有人开口说话,让安临微微一惊,所见思所想,不见更担心,安临心道这番话,又是一声嘲笑,对自己。未曾回头时,身后那人已恭敬说完,却是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安临神色恢复如常,回身见来人只道:“韩公公,你这位大忙人怎么回到这里来,只怕赶了很长时间的路程吧。”打量此人一眼,只见他风尘仆仆模样,安临不禁又疑惑道:“韩公公为何到处?可是父皇有什么交代?”这年轻太监神色恭敬道:“陛下说,颂善公主便是在此处百里内消失不见,希望公主殿下能查找一下。”安临皱眉,因为颂善也是和几人一同消失不见,找到一人便是找到所有,此事毋庸置疑,何必派人亲自前来?因有此疑惑,安临又问道:“本宫正在寻找。韩公公是否要和本宫一起寻找,还是现在要先回宫中回禀父皇?”韩姓太监道:“陛下交代见过公主,宣过口谕便返回宫中,奴婢自然不敢停留,要早些回去回禀我皇陛下,奴婢告退。”安临点头目送其去,心道:这奴才可不简单,定然有事隐瞒,当下真气力场因而施展,只见这姓韩的太监路过度钟小镇,竟然消失不见,不过半个时辰又出现在百里外,安临疑惑更甚,心中自问:此人是这几年来父皇新提拔的心腹太监,果然有古怪,不能截留此人,只是父皇有什么打算,让其前来,他刚刚消失不见定然是此处有隐秘天地,可除了那人有能力将天地融入其中,谁人也没有办法,难道父皇是让我好好在此等候,等待这几人从秘境之内出来不成?似乎别无他法,安临轻叹一声,于是安心守护在此,期间知晓一事,父皇将所有派驻远山国的士卒修士尽数派了回来,安临明白其中艰难,远山国邪宗异教多如牛毛,若是不能将气运灵气汇聚凡间,天下大势不破,远山国依旧是那换汤不换药的模样,死守便是等死。安临得知跟随自己几人,人人皆是负伤之身。李正真负伤最重,和居潮会大长老斗了一天一夜,李正真终落下风,被那人以水法替换体内一成三真水,差点压制不止,只能逃了回来,好在几人未对低阶修士出手,大玄国人退出珩且州,此处正是海神族攻入之地,李正真前去其实并非找居潮会麻烦,而是帮助此处凡人迁离,远山国山上山下视海神族为生死大地,不死不休,对其极力压制,双方彼此彼此,寻到机会必杀个痛快,屠个干净,放下诱饵之事待其入笼,多如牛毛。修士妖物能飞遁可五行化影,此处百姓只能步步缓行,时不时会被邪宗抓走成为诱饵,李正真正是心中不忍于是前往,不想遇到前来抓人的居潮会,海神族和居潮会水火不容。之后得了玄皇杨进诏令:所有大玄国人退回大选国内,几日内所有人皆退回国内。
徐天策与杜与争同样回到玄京,徐天策此时境界实力不输大乘,晚些时候回到家中,入眼皆是陌生而熟悉,心生愧疚与欣然,徐器和杜相皆是一般,神色肃然,不做眼前妇人之态,面色如常道:“传膳吧。”众人释然心中种种事,不问徐天策带回的少女何人是何身份,不问杜与争带回那颗枯木,两人得了众人不在关怀之机,终于能够上前恭敬叩拜上座父亲,皆神色恭敬无比道:“父亲。”徐器和杜相淡淡答应一声,示意用膳,半个时辰后撤下膳食,立即有管事急忙上前道:“大人,皇上来传旨了,现在传旨的黄门在正堂。直说宣公子去接旨。”两人毫不犹豫道:“所有人皆去。”于是众人前去,那黄门见来人只道:“宣徐天策明日入宫觐见。”那头杜家亦是一般。收下圣旨之后,杜相与徐器并未多言其他。第二日一起进宫觐见。
大玄国国土大增,这皇宫依旧未变,两人早早伫立宫门之前,等待玄帝召见,相隔不过数尺遥,规矩压人不敢声,只到天光大亮宫门从内,出来内侍宣两人进去,路上说了许多主意之事,毕竟两人数年未回,黄门侍郎早已不是当初认识之人,两人怅然无比,进了崇义殿,只见杨进坐在高位,两人立即上前行礼,杨进哈哈笑道:“好几年没看见你两,本以为你们活不下来,想不到如今已有这等境界,实在不容易。”两人道:“托陛下洪福。”杨进道:“平身吧。”两人谢恩起身,杨进走下高台,与两人同向说道:“战场之上那有什么恩德,不过是将士用命,这几年在边界死伤的将士只怕不下百万,除了和大离国没有什么矛盾,四面八方都是战事,将战事扩大非人君所为,许多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们觉得如何。”两人惶恐低头不敢言语,杨进笑道:“不需要这么拘束,几年了在战场拼杀,早已经消磨心中圆滑,你们让我有些失望啊,哪怕朕走下高台,依旧不能让你们放松戒备?”杜与争道:“天子有气象,坐站皆一般。”杨进笑道:“昨天杜相那老家伙这么和你说的?”杜与争摇头道:“昨日父亲一言不发,这几年皆是一般。”杨进问道:“是否有些失望,我道是希望安临对我有些失望,毕竟我此番将你们撤回来将她美梦推迟,噩梦只怕依旧延续,你们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不是吗?”徐天策与杜与争心道:“原来陛下也会觉得有愧安临公主。”圣人直言愧,凡人自如此,二人原本有愧有怨,此时烟消云散,徐天策沉声问道:“陛下,与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臣为何说这么多呢?”杨进问道:“心中可有猜测一二?不会连猜测也不敢了吧?”他上前一步坐与台阶之上,示意两人坐下,徐天策与杜与争相视一眼,端坐大殿地上,上位依旧是上位,迟早回上位。两人皆是一般想法,杨进正色道:“你们一个行医道久了不下数千人,已与千人有因果,一个境界高深自然是我皇族的栋梁臣子,所以让你们前来其实并非只是单纯想见见你们而已,而是有件大事需要你二人前去。”两人听说有令正直身子道:“微臣听令。”杨进道:“我大玄在我执掌之下,必将一同东陆,此事要成,事在人为,而此人现在已经明了正是那个小镇的孩子——彭迟,其中关键你们去了远山国大概知晓此时为何。”徐天策道:“因为各个灵山龙脉被人提前封镇住,而这群人就是一胜宫的人。”杨进道:“之前修道界有人宣称一胜宫传承不能满百,周衍道破了此例,也算是给我大玄留了个门路出来,可朕所知这些被封镇的龙脉灵山之内,似乎就有某些门路。”两人面露惊讶之色,杨进道:“我不怕这世间仙人,我怕的是域外邪异,安临在大离之时你们也该听说过了,这世间之上没有多少人对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不疯便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朕将你们召回,便是为下一次做准备,你二人再去远山国是处境会比上一次去更加危险。”两人恭声道:“臣等用命也会护住公主殿下周全。”杨进笑道:“错了,我不是让你们护住安临或是颂善周全,而是要护住那个少年周全,因为他才是一切的钥匙,必然会有人欲除之而后快,不过你们也无需担心,他的境界不比大乘修士低下,反倒是领悟许多奇功,只怕地仙也不是其对手。”接着他重重说道:“但是这少年容易感情用事,尤其是对他恩情深重之人,为了避免万一,当年安临便让颂善扮作可怜少女接近此人,好在安临及时幡然醒悟,不过此时若成也是我所期许,此人的气运之强犹如太昊,于是朕暗令颂善跟着他们走下去,其中已有保护之意,也有让颂善自行选择之意,毕竟这个位子只能是安临的,至于朕其他几名孩子,做个富贵闲人,一生平安,朕也算对得起他们的母妃了。”心惊肉跳听完,背生冷汗不止,却也知晓其中诸事,两人此时想法一般:当今几个皇子却是无能,只顾争权夺利,阴谋诡计只用身旁,阴谋阳谋软硬兼施,手下不过是群酒囊饭袋,来往没有几个中正贤臣,如此种种,何人不忧心冲冲,壮士断腕,皆是实事所逼,两人莫名想起自家父亲,当初亦是这般无奈,三人神情同悲,只为身旁亲近人。杨进忽然笑道:“诏令已下,你二人就此回去吧,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娶亲生子了。莫要耽搁太久。”两人只得离开,其实听陛下所言更知晓天地之间,为人无奈,思虑千万,只为后人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