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家
苏烟不知道。
她跟着林振国走了以后，刘桃花摔了手里的脸盆哭了一气不解恨，转头破天荒头一次和苏大年撒了泼。
那模样不光苏大年惊吓，就连苏兰都怕吓着赵磊匆匆落荒而逃，把孩子送到邻居家才又赶回来。
而苏大年也破天荒头一次没有发火，更没有捶刘桃花一顿，就那样蔫头耷脑的被他婆娘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甚至当苏兰进门看见的，居然是她娘在捶她爷！
她爷还没有生气发火，没有和她娘动手，就只是抱着脑袋任凭她娘撕扯！
苏兰愣住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咋了？
苏兰赶紧把她爷娘拉开，确切的说是把她娘拉开。
刘桃花像是用尽了力气，苏兰一拉，她就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呼呼地喘粗气。
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的刘桃花，爬起来哆嗦着腿照旧忙活去了，苏兰挂念着孩子，看爷娘消停了，也没敢多说就走了。
苏兰的感受不如苏烟此刻的深刻。
苏烟看着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爷娘，大口吃起来。
昨天吃得少，又忙活了大半夜，她也是饿狠了。
吃饱饭苏烟想帮着刘桃花一起收拾被拒绝了。
她娘看得明明白白，林振国对闺女不错，赵花枝那个坏女人肯定不消停。
闺女这个时间回来肯定有事要和她爷商量。
不管咋说，大事还是得靠男人。
刘桃花收苏大年面前的筷子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哼了一声。
苏烟就大瞪着眼睛看她爷不做声，任凭她娘飞眼刀。
“爷，我想分家！”
苏烟默默看了一会儿爷娘的“表演”，看着苏大年一脸坚定。
“刚结婚就分家？你也不怕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苏大年一愣，二闺女这个时间点回来他就知道肯定有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
“我已经是笑话了。”
苏烟轻轻的话语陈述着难堪的事实，看苏大年的脸迅速变得紫红。
“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我管不了，但是日子是我的，我不想和他们家在一起搅和。”
苏烟定定地看着苏大年。
“爷，我想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苏大年拿出旱烟袋，挖了一锅烟丝压实，从身后的灶台底扒拉出一根未尽的树枝，用火钳夹着凑过去点燃了，“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很快，旱烟浓烈辛辣的烟雾在屋里弥漫。
苏烟不做声，静静地看着苏大年。
就连在屋外拿了簸箕搓玉米的刘桃花都放轻了声音。
一袋烟抽完苏大年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好，这事我来操办，你就别管了。”
“那我婆婆……”
苏烟怕苏大年抵抗不了赵花枝的攻势。
苏大年的脸又开始变色，
“我不糊涂！”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闺女以后的日子重要，他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于是，接近傍晚的时候，大码头村的人就看见苏家一大家子人呼啦啦涌进了林家。
领头的是苏大年的大哥苏大平，身后还跟着他几个兄弟和那几个半大小子的愣头青侄子。
再看见万绿丛中一点红，村里人大约明白了。
这是苏家给出嫁的闺女找场子来了。
消息马上在村里传递。
一阵兵荒马乱后，林家外面又聚集了黑压压的人。
老林家最近热闹啊！
赵花枝看着走进来的苏家人，眨巴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频频朝着苏大年使眼色，苏大年却一直没有看她。
林德海倒是和苏大年几兄弟问候着，招呼大家坐下，张罗着倒水。
赵花枝看苏大年不接茬，心里闹不清咋回事却并不糊涂。
这是动了家族，那肯定就是大事了。
她扯着林振山林振田走到一旁。
让他们分别去找林家长辈和赵青柳，还让他们和赵青柳说一定要把赵家长辈一起请来。
这个泼辣不讲理的女人明白，不管怎么样，人多总是好的。
她看着苏家那几个愣头青，就怕一言不合这些半大小子就动手。
他们可正是干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年纪，下手没个轻重。
苏家对于赵花枝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儿女要分家是大事，没有长辈出面即使说定了最后反悔的也不是没有。
长辈在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反悔了长辈也不能饶了她！
八十年代的农村，都没有什么法律意识。
出了什么事都是族里出面解决，家族里的长辈比法律管用。
等林家长辈和赵青柳到了林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赵家没有长辈来。
煤油灯点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中或坐或站或蹲着的满满当当一屋人。
除了“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声音，一室寂静。
苏家人和林德海也结束了东拉西扯的闲扯淡，正式进入了今天的议题。
“什么？要分家？”
赵花枝尖叫。
小贱人，结婚第二天就闹这出，这是赤裸裸打她脸啊！
让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她这还没怎么着她呢，就闹着要分家！
她才是受欺负的好不好！
“你们苏家教养了个好闺女啊，一进门就欺负老人！”
在农村，婆婆可以任意磋磨儿媳妇，儿媳妇对婆婆即使不好也很少有明目张胆顶风作案的。
要不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赵花枝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朝着苏家甩出一个大炸弹。
“我怎么进的林家门你不知道？”
苏烟轻飘飘一句话让屋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苏大平瞪了臊眉搭脸的苏大年一眼。
苏大年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让他钻进去，更恨不得立马离开。
但是不行，他已经对不起二闺女了，这次再丢脸也要给闺女撑腰！
赵花枝却不露怯：
“不管怎么样，你进了林家门就是林家的儿媳妇，就得听我这个当婆婆的，要不然就是不孝！”
“你小心我去公社告你！”
“行啊，不分家也行。”
苏烟的话让赵花枝亮了眼睛，藏不住的得意。
只是下一句马上让她变了脸色：
“只要你睡得安稳……”
“你吓唬我！”
赵花枝觉得脖子凉飕飕，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看向了灶台上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