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皆大欢喜

姜水清和方局长在一个偏僻的街道一个小饭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两碗烩面，一个拼盘的豆腐丝花生米，姜水清指指柜台上的啤酒，说，“喝一点儿？”

“不用，那东西太凉！”

“要不弄瓶白的？”

“算了，咱们也不是外人，再说了我也算是一只脚跨入了老年的大门，这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这以后吃饭喝酒都是要注意的。”

“嗯，不会是彭会计要求严格吧？”姜水清就开了个玩笑。

“人家不管。只是我自己必须注意身体！”方局长听到说彭会计，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烩面上来，两个人就开始吃饭，刚吃了几口，姜水清就说，“啊，果不其然，没想到这么个小旮旯里还能有这么好口味的烩面，不比鼎州的那些大牌差呀！”

“好吃就好！我还担心你说我怕花钱呢！”

吃完饭，姜水清抹了一下嘴，问，“方局长，要不你到公司来坐班吧，我打算把煤矿这一块全部交给你，到现在为止基本上开始扭亏为盈了！”

“你准备干啥呢？”方局长跟姜水清不客气，只是他想知道为啥姜水清突然提出来这个问题，因为他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可是姜水清不说他也不好问。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听到几辆稽查车的声音，很快就进来几个人，照直向姜水清走过来。刚开始把小饭馆老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这里又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当那些人走到姜水清身边恭恭敬敬说话的时候，他才放了心，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小饭馆，今天居然会来了大人物。

“水清，我看到你的车在这里，怎么跑这地方吃饭？”李桐大嗓门进来就吆喝。

姜水清背对着门口，听到声音，知道是李桐，就站了起来，“吃饭没，没吃坐下来一起？”

“走，已经订好了，一起吃！”说着李桐就要动手拉水清。

“李桐，真吃过了，我跟方局长碰了面，顺便就在这里吃碗烩面。要是没啥事儿，你们赶紧去吧！”姜水清推脱。

“姜市长，你这是高升了，怎么不认我们这些个朋友了？”站在李桐边上的副局长们就替他们领导说话。

姜水清听了一愣，这消息怎么传得也太快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跟领导们回话呢，怎么就传到这里了。这时候，方局长吃完，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水清，我刚才就想问你呢，见你没说，就没问，这是真的吗？”

当着这么多人，姜水清不好回答。不说真假，这是组织性问题，上面没有正式确认，再说他自己也没有跟领导确认，所以他很为难。就这样怔了几秒钟，姜水清走出小饭馆，拉住李桐走到一边说，“别乱说，没影儿的事儿！”

这边刚说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姜水清掏出来，一看是县里的电话，他就让李桐看了一下电话号码，说，“你去吃饭吧，我真去不了！”

李桐看到是县委书记的电话，他知道姜水清真的不能去，也不勉强，随即领着几个人扬长而去。姜水清接起电话，“喂，牛书记，你找我？”

“听说你回来了，有空没有，过来见个面？”

姜水清为难了，他能够猜到牛书记这个时候打电话会是什么事儿，见了面说什么呢，所以还是不见的为好，于是，他就编了个借口，“书记，要不这样我们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这一会儿真走不开！”

牛书记的身份，就是再想见到这个姜水清，可是人家不给面子，他也不能硬来，假如真的像传说的那样，姜水清要到市里当副市长，那就是名义上的领导了，所以他也只有说，“那好吧，等你有空了，再说！”

这边手机挂了，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县长，这个人是接了姜水清的缺，这一年来和姜水清几乎没什么来往，可是今天也打来电话，姜水清不得不接起来，“喂，谁呀？”

“姜市长，贵人多忘事呀！我正在跟Liz老板一起吃饭呢，大家谈起你来，有没有空过来一起聊聊？”

姜水清心里想，既然书记都没有给面子，就算是是搬出来Liz叔叔也不行，所以就客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一会儿在乡下，真的赶不过去。你这样，你让Liz叔叔接个电话。”电话给了Liz，姜水清如此这般说了几句，最后说，“我妈说希望你尽快回去，好像家里有事！”

姜水清这样说，主要是因为他接到县长电话的时候，知道跟Liz一起，他心里就明白了。关于当市长的消息大概率是他不经意说出去的，他是长辈，姜水清不能怪罪他，可是这不是事实，传开了对大家都不好，姜水清自己也不太好收场，所以就拉大旗当虎皮，假借妈妈的意思赶紧让他回去。

晚上在酒店，两个人碰面了，Liz就问，“水清，我问了你妈，他没说我需要回去呀？”

姜水清就笑笑，“Liz叔叔，你听到人家叫我姜市长了吗？可是我不是市长，你觉得这事儿不奇怪？”

Liz听了这句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大谈特谈自己这个不是儿子的儿子。他从心底里很喜欢姜水清，虽然开始阶段大家有过一段误会，可是后来都澄清了。所以几杯酒下肚，也就把姜水清要到市里当副市长的事儿捅了出来。太多年，他不在国内生活，不了解国内的官场对这些事情的严肃性，所以当场县长打电话给姜水清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可是没办法，人家好吃好喝好招待了两三天，他也拉不下来面子，不过还好，姜水清处理得当，直接找了个借口，让他也从中脱了出来。

“水清，我不是有意的。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道歉！”

“Liz叔叔，咱们算是一家人，你对我妈妈这么好，我都看在了眼里，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回去。”

“这边怎么说？”Liz就不接，总不能就这样走了吧，否则人家会把他当成了混吃混喝的骗子呢。

“方庄工业园区你不是看了吗，就给他们说，在这里投资，反正对于领导们投哪儿都一样，只要是在他们的一亩二分地里，都是他们的业绩。这就够了。”

“你说我们开个什么工厂，投资多大？”Liz比姜水清还要商人，什么事儿必须说个明白。

“两百万，怎么样？”姜水清伸出手指头。

“你打算建什么工厂，需要这么多钱？”Liz知道如今要在工业园区投资，就等于和方庄村合资，那么土地是不要钱的，这是方庄村的投资，那么机器设备用不了这么多费用的。

“弄个方便面工厂，现在到处都是t湾人的方便面，我不信我们还造不出一个方便面来。机器我们可以找方便面的老祖宗日本人进口，你觉得咋样？”

“行了，只要我知道你的想法，接下来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只是土建厂房和未来的经营管理，你负责，其它设备的事情，我一包到底。”Liz听说是方便面，他心里还是很认可，这里有原料，同时也有市场，所以这个项目他觉得不赖，再说，跟日本人打交道几十年了，他还是有几个铁杆朋友，所以找他们帮忙搞设计订购设备，几乎是一个电话的事情。想到这些，他就给姜水清拍了胸脯。“不过，”姜水清就看着Liz，不知道他这么一转折，是不是还有附加条件，“我也需要你帮个忙！”

还真是有附加条件，于是Liz马上说，“说吧，我一定尽力！”

“你回家能不能说服你妈妈，让他同意我在鼎州那里建设一个酒店，我上次回来就看中了这个项目。鼎州的发展速度很快，需要上档次的星级酒店，你知道我的背景，干酒店是我的老本行，只用把巴黎的那些主管们派几个过来，一切都搞定了！”说完，Liz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水清。

姜水清心里就很想笑，没想到妈妈把这个老男人管得这么严，就是投资一个酒店都需要她的同意，于是就开起了玩笑，“那方便面的项目是不是也要我妈妈先批准呀？”说罢，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都哈哈笑了起来。

姜水清回到鼎州，说服了妈妈，竭力支持Liz在鼎州建酒店的想法，最后妈妈同意了，这样Liz就开始和在城里四处选址。老城区他很熟悉，可是鼎州解放以来这四五十年，变化太大了，鼎州人口翻了几番，城区面积同样扩大了好几倍，所以说Liz要想彻底了解这座城市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姜水清按时去了市委组织部，他口头上答应接受组织安排，可是同时他拿出一张医院证明，说是身上的某个部位有个瘤子，需要住院治疗，这样一来二去，估计一年半载没法履职。就这样他算是把上面的好意给推了，接下来，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开始他的全面发展计划。

对于姜水清来说，这是在方庄村第二次工业计划扩张，第一次是他从鼎州大学毕业，碰巧借用了方局长之力，承包了煤矿，然后利用大庙开辟方庄旅游项目。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个项目已经拖后了将近十年，不过，姜水清还是很有信心在未来两三年内重新将这个项目推向一个更高的水平。

那么现在面临的二次发展，主要是依托方庄工业园区。这里不仅是要建设工厂，同时要在现有的煤场这块地皮上建设方庄小区。他们村子一半的年轻人都要到工业园区上班，那么他们的新家就要安在这个小区里。这些都是生产队的规划，已经在一步步的实施之中。

有了Liz的方便面项目，这样工业园区就有了两个工厂，那么整个园区还需要几个工厂来填充，否则规模和实力还是不符合姜水清的想法。于是，他就想到了席爱芳。去年她回来就是为了投资，可是考察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这个时候，姜水清就打算和她好好谈谈，于是就拿起电话，拨给席爱芳，通了半天，对方电话总是传来一些外国话，听不懂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姜水清关机，然后再打，同样的声音，他觉得太奇怪了，看来自己这里还需要一个懂英语的人才行，龚明短时期内是指望不上了。所以，他来到小川的办公室，“小川，抓紧找个学外语的翻译！”

“什么语？”小川已经不是当年出来看大门的小川了，他知道翻译是有很多语种的。

“英语，法语，或者两者都懂的！”

“着急吗？”

“越快越好！”

布置完毕，姜水清开车去了县委书记那里，人家前两天打了电话，他今天必须跟他有个交代，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说成朋友，但是绝不能成敌人。

“找谁？”他被一个人拦住。

“牛书记！”

“正跟人谈话呢！”这个人应该不认识姜水清。“你看到没有，这里还有好几位在等着书记接见呢！”

“好吧，”姜水清来到这个秘书的身边，小声地对他说，“你进去告诉牛书记一声，就说有个叫姜水清的求见！”

刚说完，那秘书就愣住了，他不认识姜水清，可是不等于他没听说过姜水清，赶紧说抱歉，“对不起”，一路小跑进了书记办公室，很快，牛书记出来，拉姜水清进去。

“你来了，还不直接进来，通报啥呀！”牛书记说。

“我过来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你不要惊讶！”姜水清看着秘书泡了茶出去，才说。

“别呀，咱们谁跟谁呀，好赖也算是搭班子两年，看你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可能是什么坏消息！”牛书记当然不信，哪有不当官了还能高兴的。

“上午，我才把一个不错的官帽子让给了别人！你说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姜水清有点儿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于牛书记来说，这当然是个坏消息，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傻子吗？不过，姜水清觉得是个好消息，无官一身轻呀，颠扑不破的真理。

牛书记看了姜水清半天，才说，“你不是开玩笑的吧？那天我打电话给你，是从上面听到的消息，还以为你很快就要走马上任呢？到底你是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为，我要一个好身体，将来老了，多活几年！”姜水清言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说主题。说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他笑笑，继续说，“外面很多人排队呢，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回头一起吃饭！”

姜水清来去匆匆，有点像是人家在洗手间写的那条标语，来也匆匆，去也冲冲。他走了，让牛书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回到公司办公室，厉逹坐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见到姜水清进来，本想站起来，可是站了一下，没起来，也就坐着没动，“你总算回来了！”

“咋啦？”

“咱们家里乱了套啦！说是你又要离开了，人心惶惶的。到底是咋回事儿呀？前几天上坟的时候不是也没啥消息吗？”

“别听外人胡说，要是有事儿，我能不告诉你吗？”姜水清拿起水壶，给厉逹加点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两口，又说，“既然你来了，我给你一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

“说吧，我觉得什么消息我也高兴不起来。”厉逹依旧沉闷。

“定了，两百万美元，建设一个大型方便面工厂。我就考虑，既然外商投资方便面，那么我们村子就建一个面粉厂，直接供应面粉，你觉得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姜水清很激动，可是看到厉逹却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说话呀？”姜水清走过去，推了他一把。

“水清，你把我搁在这火上烤，你躲在城里算是心静，我几乎没一天睡过好觉的。你还是当这个队长吧，我真的干不了！”厉逹终于把自己的苦恼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