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古镇闲游

这是姜水清时隔将近二十年第二次到达达滨海。老实说他一下飞机，感觉这里和过去几乎没有多大变化，特别是他把这华夏第一大城市和深圳相比，似乎完全不在一个发展轨道上。他选择乘坐民航班车，到了市中心一家酒店下车，为了返程方便，他直接在这里订了一个房间住下，然后才打电话给潘月曦。

“你怎么就到了上海？”潘月曦接到姜水清的电话，十分震惊。

“对呀，你不是说我必须过来请你才行吗？”姜水清半开玩笑地说。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呢！算了，你住在哪里，告诉我，等我开完会马上过去！”

“这儿是淮海路吧，算了，等会儿我发个短信给你！”姜水清没有弄清楚酒店的方位，只有到处去找酒店的说明书，最后在抽屉里找到，把地址发给了她。

两个钟头以后，潘月曦到了，姜水清接到电话，赶紧下来，“怎么不上去？”

“方便吗？你一个人？”潘月曦笑笑。

姜水清就转身上楼，潘月曦跟在后面，问，“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

“距离飞机场近呀！”

“怎么，你既然来了，多住几天，着急走吗？”潘月曦似乎觉得挺可惜的。

“对呀，我只有两天时间了，必须在后天到市政府报到呢！”

“你以为我是外国人呀，后天五一节，你去跟谁报到？大家都放假呢！”

“真的？要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姜水清也觉得自己真是马虎，五一节假期肯定没人上班，全民都在休假，享受劳动节假期，自己这是赶的哪门子急呀。他拨了电话过去，书记的秘书接的，姜水清报了姓名，说明了情况，对方直道歉，说到三号才能上班，让这个姜市长三号再过来。

“看看，你这么马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理那么多人的公司呢？”潘月曦嗔怪道。

“我们那里谈不上管理，都是放羊的。你都看过了。所以呢，我这次来，”

“别，我不想听。既然有时间，这次你就在这里多待几天，我安排出去滨海周边看看，我敢说你肯定没有看到过真正的江南水乡！”

姜水清看到潘月曦态度这么坚决，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可是潘月曦希望他一起去旅游，也使他有了另外一种希冀。

“今天一天你可以自由活动，我还要上班，放假前好多事儿需要安排，晚上我可以过来陪你吃饭，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安排，你决定吧！”潘月曦一向就是太有计划，似乎每一分钟都要预先安排好才行。

“今天你忙吧，不用管我了，告诉我明天我们怎么碰头就行？”

“那好吧，明天早上八点钟，我开车来接你！”

姜水清送潘月曦离开，自己觉得无聊，想到南京路去逛街，可是感觉到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很可能无法达成，心里就不舒服，就是逛街也没心情。可是要是把自己憋在屋子里，更是难受，他就考虑到当年廖平读书的大学去看看，他很想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这里会有什么变化。于是他出门打车，直接奔往tJ大学。

从他住的酒店，到tJ大学，出租车走了一个多钟，一直穿梭在钢筋水泥森林之间。虽然他觉得滨海没有多大变化，可是还是多了不少高楼大厦，只是和深圳比起来，不是那么密集。期间，路过一个高大的电视塔，周围很多人，姜水清问了，才知道这也是滨海新的地标性建筑，并且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东方明珠塔。姜水清把头伸出车窗，很想下来看一下这个地方，可是汽车在不停地开，他就打定主意等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到这里来参观一下。

tJ大学到了，他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变化。除了冷清，就是冷清，过来的时候，还是满腔热忱，可是回忆起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就觉得像个噩梦。那个戴眼镜的教授，还有方小舟，还有当年很年轻美丽的廖平，都像云彩一样，幻化成了另外一个形状，在不同的角落里活着。走了一个多钟，他只是花了十来分钟，走了一个小圈，就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不能忍受这种强制性回忆，既不甜蜜也不美丽，这时候他就后悔自己干嘛没事儿找事回到这个地方来。可是当他就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一面墙，上面有很多照片，他走过去看了才知道，这里是对过去tJ大学走出去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人物展览，其中就有廖平的照片。因为这里面女生照片太少了，所以廖平就显得相当扎眼。

姜水清站定，注目着廖平当年的模样，真的是非常美丽。尤其是那个笑容，让他觉得就像是昨天，他仔细阅读了照片下面的说明，学校重点介绍了廖平在国际关系研究方面的成就，这让姜水清多少感到意外。国际关系不是她的专业，可是姜水清也不能否认，她应该是一个国际关系活动家，常年奔走于欧美各国，为那些政客们提供各种复杂的政治经济问题的方案。在这里，他才想起，好久都没有跟廖平通过电话，自从那一年她随从外国总统到访大庙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了来往。不是他们关系不好，而是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都忙，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正是忙的时候，所以不联系也很正常。但是，姜水清还是很感激她能够记着方庄村，她安排了这次来访，给方庄村腾飞创造了一个契机。也就是说，方庄村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也有她廖平的一份功劳。

想到这里，姜水清还真想知道此时此刻廖平在干什么？他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可是当他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时，他自己就笑笑，美国这个时候正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自己要打电话骚扰人家吗？

姜水清返回的路上，专门去看了东方明珠塔。当他从车上下来，亲自到这里参观的时候，他又觉得和来的时候在汽车上的感觉完全两样，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没有了，他又觉得到这里来参观太俗套了。最后还是挡不住好奇心，去了浦西的南京路。这里才是到滨海来的人必去之地，不管你是第一次来还是第N次来。姜水清也不例外。

磨蹭到华灯初上，姜水清打听了有名的夜市，他去那里转了转，感觉和鼎州的夜市别无二致，也就顺便要了点小吃，算作这天的晚餐。

按照约定，第二天八点，姜水清就准备好了，站在酒店门口等着潘月曦的到来。他这边刚出来，就看到一辆黑色公务车开进了拱廊停下来。姜水清看到了潘月曦，就要去开门，可是他看到窗玻璃打开了，露出一个小伙子的脑袋，潘月曦就说，“姜队长，你坐后边吧！”

姜水清打开后门，正要迈腿进去，同样后排也有一个人，银发素装，面庞白皙，看上去精神矍铄，正在对着姜水清微笑。姜水清没见过，也微笑一下，点点头，坐了进去。

汽车开出酒店，潘月曦才介绍说，“姜矿长，这是我妈！”

姜水清听说是潘月曦的妈妈，赶紧跟老太太打招呼。

“这个就不用介绍了，你很熟悉的！”潘月曦就笑着说。

姜水清知道她说的是前排那个小伙子。可是姜水清不敢确定会是谁，他猜想可能会是潘月曦的儿子兮兮，可是这个孩子的个头也太高了，根本不像十一二岁男孩子的样子。于是他就说，“你还是介绍一下吧，免得弄错！”

“小时候你不是经常抱他的吗，怎么会弄错呢？”潘月曦说完，就对身边的兮兮说，“这就是你姜叔叔！”

“姜叔叔好！”小伙子大方地叫了一声，算是正式打了招呼。

姜水清明白了，潘月曦说的旅游，不是他们两人，而是全家。

汽车出了城，驶上了高速公路。看样子她路很熟，汽车显得轻快，偶尔还能听到她哼着小曲。身边的老太太一直在闭目养神，而兮兮似乎手里有个小玩意在聚精会神的玩儿着，姜水清猜想应该是电子游戏机一类的东西。

路上，很安静，谁也不说话，一直下了高速，汽车进入乡村小道，潘月曦才说，“你看，这里像不像江南水墨画呀？”

姜水清这才张开眼睛，朝窗外望去，对呀，确实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身边的房屋，黑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没有北方的院落，似乎这些房子都建在水田边上，有的连接成片，有的孤零零站在田野之中。一望无际的稻田，就像是绿色的士兵，齐刷刷的一样的个头，随着汽车的速度，他们好像都在向这些人敬礼。

“跟方庄村不一样吧？”在汽车驶上一座石头拱桥时，潘月曦问。

“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姜水清确实很感叹。“你老家是这个地方的吗？”

“怎么，你还不知道我是南方人呀？”潘月曦好像有点惊奇，不大相信。

“对呀，从来你也没说过你老家的事情。”

“好了，我们到了！一会儿，我告诉你！”

汽车停在一个临时停车场，似乎是一个农家小院改造的，但是不收费。等老太太下车，潘月曦就说，“兮兮，你别玩了，你扶着你姥姥！”

“你怎么就不扶呢？”兮兮怼了一句，可是还是把那个很小的游戏机装进了口袋里，过来老太太身边，一起往前走，嘴里还在咕哝着，“整天就知道来这个地方，没意思！”

潘月曦和姜水清走在后面，潘月曦就说，“你看到没有，这男孩子长大了，我都管不住了。你说一，他说二，真的没办法！”

“读初中了吗？”

“今年刚转过来，读初一。我妈为了他也一起过来陪读。”听不出潘月曦说话的意思，是自豪还是辛苦。

“你爸不在上海吗？”姜水清就问，

“去北京开会了！”

“你爸多大年纪，还没退休？”

“不到七十呢。身体很好，大学里当老师，做学术，天南海北，一天到晚满世界跑着参加学术会议。”

“你爸是大学教授？”姜水清虽然觉得不是很意外，因为这才说明潘月曦为什么这么优秀呢，“那你妈呢，退休了？”

“以前没退休，这不是为了她外孙嘛，就专门请了病假，不上班了，说是下一代更重要！”

“你妈也是教授？”

“那倒不是。是演员，唱越剧的。”

姜水清就朝前面看了看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难怪那气质不一般，原来是演员出身。“看来你还是遗传了不少你妈妈的基因！”

“去，我才不是，我是跟我爸一个样，忙碌的命！”

“可是你的美丽跟你妈妈很像啊！”姜水清不是拍马屁，是真心的赞美。

“那是你没有见到我爸爸，美男子呢！”说完，潘月也笑了。

在古村落里散步，中间是一条小河，河里还有人泛舟。姜水清看到这些小舟里有些是贩卖水果的，有些是贩卖蔬菜的，偶尔也能看到有的船上是游客。小河两边是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女孩子们走在上面听到鲜明的咔哒咔哒声音。街道两旁都是古色古香的小商铺，虽然见不到有什么顾客，但是小店里的干净整齐，让姜水清觉得这才是旅游的好地方，特别是这种悠闲，是很多游客喜欢的氛围。真要是身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管是多好的风景，也都没有了观赏的兴趣。

“怎么样，和你们方庄村比起来？”走到一半街道的时候，潘月曦就问。

“不一样感受。我们方庄村那里没水！”

“没水可以修个水渠呀！你们不是有个赢河吗？”

姜水清一下子思路开阔了，他看看潘月曦，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够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呢？当年，姜水清发动修水渠，灌溉北山上的土地，那时候他已经是骄傲了好一阵子，总觉得自己算是一种创新。可是时间过去了十几年，当潘月曦提到要在方庄村里修一条水渠的时候，姜水清才发现自己的思路还是太封闭。

“主意是挺好，就是没人领着去修哇！”姜水清就想把话题引到她的工作上。

“别引诱我，今天旅游不谈工作！”潘月曦很敏感。

“好，不谈工作。可是你这么好的思路不能落实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个世界可惜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是每天都为一个思路觉得可惜，我看你根本没法活下去的。”

“也是，每分钟每秒钟都可能会有新的想法，有时候我看了一本小说就会想到还有无数本小说看不到，可惜得很。有时候看到一场好电影，就觉得还有很多获得了奥斯卡奖的电影没有看过。确实是，我们能够想到的，确实要比能够实现的多得多！不过，如果能够增加一点，也会感到幸福，不是吗？”

“当年在深圳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个儿子，怎么，现在改变了主意？”潘月曦不知道为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不像你，儿女双全！”

“你讽刺我？”听到潘月曦的反问，姜水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豚豚差不多到了考大学的年龄吧？你怎么不叫她回来，跟你一起过呢？”

潘月曦沉默，只是两眼看着身边的建筑，似乎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是当妈妈的，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没有孩子的音讯！”

潘月曦眼睛噙着泪花，姜水清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这是潘月曦内心的痛。

遇到了小吃店，兮兮叫大家来吃东西，冰镇红豆粥，还有当地的粽子，红枣的，白果的，花生米的，甚至还有姜水清从来没听说过的红烧肉粽子。大家坐下来，吃着小吃，看着流淌的河水，真有点穿越的感觉。

“这个小镇，很小是吧，看起来不比你们方庄村大，可是这里曾经出过状元，五个进士，厉害不？所以，你看到不少院落都有皇帝赐赠的匾额，这就是文化！”潘月曦跟店家聊天，就听到人家介绍说。

姜水清觉得这也太厉害了，这么小一个古镇，就有这么多的进士，可是方庄村居然一个没有，就是地主老财也都是屈指可数，难怪人家都说江南水乡人杰地灵，是鱼米之乡，一点没错呀！

从小吃店出来，潘月曦就问，“怎么样，喜欢不？”

“太好了，看看这个地方，我都会感觉我们那个古村落简直就不值得一提！”姜水清这是心里话，比起人家一个状元五个进士，自己那里什么都不是，除了瓦房就是瓦房。

“别呀，你不是说大庙里的竹简已经三千年历史了吗？这个古镇没有哇！”

听潘月曦这么一说，姜水清又来了自信，是呀，不止这些竹简，还有传说的大禹母亲的故居呢，这里更不可能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