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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队长之争

“魏队长,你说这事儿咋弄啊?看这阵势好像是水清他不走了。”前队的那个副队长郝发财领了两个心腹哥们儿聚在魏队长家里发愁呢。

“走不走咱不管,首先你是副队长,这一点没错吧。至少眼下没队长,不得你说了算吗?实在不行,就开会让大伙儿投票?”魏队长也在给郝发财出主意。过去他跟这个郝发财走的不是很近,也就是这几天发生廖硄这件事儿之后,魏队长发现这是个机会,要是让这个老实人当上前队的队长,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儿,先不说他帮他当上了队长,得了个人情,就是以后这种人心眼上好对付,那村子里发生点大事儿小情还不得都是魏长顺他出面吗。这样也就露面多了,肯定后队也能占更多的便宜。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前队的情况就会差些,后队自然也会好起来,那样原来想参与煤窑的事情估计也有了机会,所以,魏长顺也就不遗余力帮助他出主意想办法。

“那可不行啊!”郝发财听说让大家伙投票,他知道自己在群众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威信,就目前这个副队长也都是大家看着廖硄的面子勉强接受的,主要还是看在他在农活方面的熟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主意我也想了,真要是水清不走了,还是尽量把他往煤窑上推,他本来就在煤窑上当头,还让他继续当,合情合理。既然当了煤窑的头,他也就不可能还当队长吧?”郝发财是这样打算的。

“那要是人家非要当队长呢?”

“我看不像。水清这个小伙子心底还是比较善良。再说,在农活方面还真没多少经验,要是让他派活决定哪块地种什么,我敢说他根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这一点,他当队长也不合适!”看来郝发财不是没头脑,就是没有机会,他还真分析的没错,姜水清的确到了方庄村这些年,下地干活的时候还真不多。开始两年虽然也跟着干活,可是那是随大流的,人家干他也干,几乎不用动脑子。再说当时知青好几个,他好歹算是个知青头头,时不时地到大队到公社去开会学习最高指示,回来还要传达,还要组织三请示四汇报,弄标语画口号,花去不少时间。那时候,那些知青从心眼里也就没想过将来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所以个个也都是抱着混日子的思想,盼着早一天上面政策变了,早一天回到城里父母亲身边。

“你要是这样说,我也同意。水清呢,我也接触过不少,这孩子还真是善良,从来不会在后面说三道四,就是干了煤窑,也都不会占小便宜,丁是丁卯是卯,一分钱都分得很清。可惜了,就是人在你们前队,要是在后队就好了!”魏队长突然惆怅起来。

“别呀,看你又这样说。咱不是说谁当我们前队队长的事儿吗?”本来是说水清不合适呢,结果成了表扬会,这让郝发财听起来不舒服,赶紧把话题往后拉。

“发财呀,我说你们也别在我这儿磨着了,我说要不你们去找大队支书,他能说上话。要不你们赶紧去帮助水清他们家看看丧事儿咋办,这样大家都看着呢,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要是表现一番,说不了大家拥护,哪还用你去争队长这个位置吗?”终于,魏队长给郝发财指了一条道,郝发财听了,觉得到现在这个魏队长才算说了真话,然后领着两个人走出了魏队长的家,他就说,“哎,今天啥也没带,这个老狐狸早就想好了,就是不说,怪不得外面都说他是铁公鸡,只进不出呢!”

郝发财直接来到水清家,正好碰到水清从墓地回来给岳母说选址的事情,见到郝发财进来,赶紧打招呼,毕竟人家现在是副队长,代理队长,“郝叔,转到这儿啦?”

“水清啊,接下来怎么安排,你就甭操心了,交给队里来弄,只要你负责和县里联系就行!”郝发财这会儿说话,不像是在魏队长家里,低三下四的,而是发命令的口气。

“郝叔,我已经去了族长家里,族长爷爷派了毛孩儿负责,就不麻烦队里了!”姜水清实话实说。

“那可不行!这虽说是你家里的事儿,也是咱队里的事儿。你说毛孩儿负责的,他人呢?”

“这不在祖坟那儿呢,我回来叫我娘过去看看坟地的位置。”

“好吧,正好我和李子都在,咱们一起搀了老嫂子过去!”郝发财当着家里女人的面,也不能表现太过分,特别他看到田茗在,人家一脸正气,大干部做派,所以就顺着水清的话,赶紧撤出来。

一群人到了坟地,水清让岳母娘看了,毛孩儿说的没错,地方也就算定下来。接着掘墓的事儿毛孩儿会安排的。。

可是,事情还不到半天,就出现了矛盾,毛孩儿跑来找水清,“水清,你说那个郝队长硬是不让人家阴阳先儿进村子,说是现在不行这个,那都是四旧的东西,早就被破了。你看咋弄?”

“别人家遇到这种事儿是咋弄的?”水清也不懂这种规矩。

“没有哇,过去我哥在的时候向来没有说过啥。”

“那就按照老规矩办呀!”姜水清觉得破四旧不破四旧,那都是是政策,是带有普遍性的真理,但是对于这个山沟沟不一定合适。既然别人家都这样做了,那就说明一个道理,存在就是合理,否则几千年了,还能传下来,那说明啥呢?

姜水清一句话,好像就是命令,很快就听到村子外面传来哭爹叫娘的哭泣声。家里人都跑出来看,姜水清才发现,麻烦了,这个毛孩儿不光是能领着人给人家管事儿,还是个二百五,他身边围了不少棒劳力,其中几个水清认的,都是在煤窑上干活的,另一边也有十来个人,围着郝发财,只是那些人大都半蹲着,姜水清走过来,才发现郝发财被人打了,正蹲在地上撒泼呢。

“咋了,这是?”姜水清过来,喊了一嗓子,他也是紧急时刻,计上心头,他记得过去老岳父好像就是这样子做的。

就这一嗓子,说也奇怪,双方都安静了下来,好像被这一嗓子给镇住了。很快,郝发财发现是姜水清来了,赶紧起来,也不再撒泼了,“水清,你来了好,你看看,毛孩儿领了一帮人把我给打了!”

“胡说,他们挡住路,不让人家过,我们也就是推了一把!”毛孩儿这边也大声说。

“慢点,你们请的人呢?”姜水清没看到那人的影子。

“已经去墓地了!”毛孩儿赶紧说。

姜水清心里就笑了。

“水清,这样不行,他们打人,你看怎么处理?”

“郝叔,咱们回家说吧!在这里这么多人,让别人看笑话,多丢人呀?”姜水清好像成了队长,成了这个队里拿主意的人,这不是故意装的,而是整个形势就这么明了。

说完,姜水清头里走了,后面郝发财一帮人和毛孩儿他们也跟着回家。到了家门口,水清说,“毛孩儿叔,你就别跟着了,我家里也没这么大地方!”毛孩儿心里明白,一摆手,那帮人也都直接去忙了。

进了院子,田茗和廖平潘月曦在说话,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就问,“水清,出了啥事儿?”

“啊,没事儿,妈,这是队里的副队长,过来商量点儿事儿!”说完,就掀开堂屋的帘子,让郝发财他们进屋,“郝叔,进屋说话!”

郝发财这些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先不说田茗,就是潘月曦那身打扮,都已经让这些人自惭形秽,再加上水清和人家妈说话都说的是官话,不说他们听不懂吧,至少是觉得听不懂。还有进了院子那个郝发财就看到了荆可也在,他可是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在县医院,连院长,连公社革委会主任都敢动手,别说他这个不入流的副队长了,所以心里就开始虚了,听到水清说请进屋说事儿,赶紧摆摆手,“水清,大侄子,我看今天还是算了!改天,我们单独聊聊。我看你家里这么多客人还有不少事儿需要忙活,我就不打扰了。家里需要啥,只管言声,找我,找会计,找保管都行!”

说着,郝发财没敢进屋,直接掉头溜了。

出了大门,他就觉得额头上一层虚汗,心里就觉得就这样怎么跟人家争这个队长呢?

姜水清还在纳闷,这人是咋了,刚才在村口还气势汹汹,到了家里门也不进,直接走了。管它呢,反正他这边还有不老少问题等着他解决呢。

“妈,让荆师傅开车你们回城里住吧?家里的条件实在是不好!”回头到院子里,水清就给妈妈说。他其实也是为了妈好,同时也是为了他好,妈在这里,还要人专门陪着,并且还得招待,时不时都要陪着小心,生怕妈妈生气了,改变了主意。毕竟这一次回来,大概是有了爸爸的消息,妈心里高兴,表现得相当大方得体,姜水清希望这样的状态能够持续下去。

“你说啥?”妈妈装糊涂。

“我说你们晚上回县城招待所去住!”姜水清一下子没明白妈妈的意思,还以为她真的没听清。

“你说家里的条件不好,那么你晚上住哪儿呀?”妈妈这样问,姜水清明白了,一旁的爱人廖平就使劲儿地递眼色,那意思是别说了,可是水清不理会,“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你计较,不是还有潘干事和荆师傅吗?”

“那行,你要是这样说,小潘,荆师傅,你们晚上回县里招待所住吧,我今天就在我亲家家里体验一下生活!”田茗带着微笑,虽然不是那种很高兴的样子,但是显得很风趣。

“主任,你不走,我们怎么好回去?”潘月曦故意这样说,其实她对乡下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毕竟她爱人就在公社里工作,条件也不会比这里好到哪里去。

“算了,我知道田主任的意思,这里人多,想住也不好安排。潘干事,走吧,咱们回去,明天再过来!”

“不用!”田茗立马说。“后天,或者大后天,你们先去公安局,等确定了,回来接我们!”

这一刻,田茗成了家长,所有人都听她指挥。

剩下田茗一个外人,那就好办多了。大女儿廖凤做饭,岳母娘陪着这个亲家聊天,廖平还抽空去了小学校,跟吕老师见了个面,说了情况,估计还得请几天假。两个妹子隔天就去了学校,学习不能耽误了!

地里打墓的人在忙活,确实不用姜水清操心,只是家里不停地来人,进进出出,大家就一个目的,说服姜水清回来担任队长。到了下午,大队支书也来了,虽然明面上是过来给死者家属问安的,可是对着廖平娘只是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跟水清说起正事儿,“水清,咱们也都不是外人,当初你爹在的时候,关系也处得很好,这你回来了,接下来的工作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支书,窑上的事儿,公社还没有个说法,等那边定了,我还可以回窑上。这一点你放心,我一定把那里的事儿弄好!”

“你这孩子,你是给你老叔装糊涂吗?”支书嘿嘿笑笑。其实支书比廖硄年长两岁,按理说应该叫伯伯才对,可是为了谦虚他说老叔,显得亲切。

“要是生产队里的事情,不是我谦虚,我真的弄不清楚种地的事情。虽说在咱们村里也五年多了,可是种地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叫我说什么时候种什么庄稼,我还真说不上来呢!”姜水清坚决推辞。

“叫你当队长,也不是叫你种庄稼,你们队里不是有副队长吗?他懂,什么事儿不是都有了吗?别多说了,说多了,就是矫情!”

“支书,真不是我矫情,要不这样,让大家伙选举吧,如果说大家都同意,那我也没啥说的。”姜水清被这个支书逼得没办法,最后只得这样说。

“也行,让我想想,随后等丧事儿办完,咱们最后再做决定!”

县里公安局那边还挺准时,到了第三天,荆可和潘月曦代表家属过去一问,结果还真出来了。不过,局长见到荆可过去,非得坐下来聊几句,喝口茶,以示尊重。荆可呢,讲义气,人家这么高看自己当然也不推脱,两个人就坐下来,可是一旁的潘月曦就不高兴了,心里想好多正经事儿还等着呢。可是荆可已经坐下来,没有车,她也没法走,就找了个借口到外面去等。没想到这个荆可跟局长还聊得挺热火,三言两语说到了部队上的事儿,天知道,他们曾经是一个部队,一个团一个连的,唯一不同的是,局长比荆可要早十年离开那个连队,转业了。不过,他们把话题集中在那个连在珍宝岛战役的表现,没完没了。男人就是这样,遇到了知己,忘记了时间,潘月曦急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进来说,“荆可,我坐公交车先走了,人家家里还等着呢!”

两个男人一看就知道小姑娘不高兴了,灰着脸,他们一看表,知道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局长就觉得抱歉,“好了,这样你们这边往回赶,那边我去通知相关部门准备车子,把尸体先装上车,今天回去不耽误!”

有了公安局长帮忙,医院和汽车很快就弄好了,等荆可他们回去接到田茗一行人,再次返转头回到县城的时候,这里已经整装待发,这样所有人又返回到方庄村。

这一次,在村口,还是前两天他们回来时的阵势,这是水清专门让毛孩儿叔安排的。鼓乐响器队伍也扩大了,在村头迎接廖硄遗体回家的人也有了秩序。同样不少人戴上了孝布。车子一到,不用水清这些人招呼,毛孩儿带着一帮人就把遗体抬到了堂屋,水清被廖平拉到了内室,那里准备好了孝衣孝帽孝鞋,姜水清换上。刚开始一刹那,水清心里有点抗拒,可是看到屋里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并且每个人眼睛里都噙着泪水,他也没说什么。当他‘打扮’好了出来,碰到田茗,田茗心里也是一阵子不舒服,她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这是重孝,是孝子,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没有跟儿子说话,只是转身走开了。

既然遗体回到了家里,接下来两天的议程都是毛孩儿他们安排好的,说句玩笑话,姜水清他们姊妹几个完全就成了‘演员’,按照老家的规矩,三叩九拜,每日六次,每拜必哭。刚开始水清不习惯,还私下被司仪教训了几句,他也就学着别人的样子,干嚎几声,反正孝子都是被麻布戴孝遮住了脸的,只要有哭声,也就足够了。

第二天出殡,也就是给外面来客吊唁的机会。这时候,公社来人了,姜水清被扶着来接待贵宾。当地风俗,孝子见人必须跪下磕头,不管是大人小孩儿,还是职务高低,等水清抬起头来,一看,居然是李干事,“水清,我代表公社来这里表达一份心意!”说着,他递上了一份礼金。姜水清接了,然后就转给了毛孩儿,他知道所有礼金都是要进账的。可是李干事接着又递过来一份礼金,“水清,也算是咱们有缘分,这是我个人的,也代表老主任的。”这个礼金很明显有点沉甸甸,不过姜水清心里有数,同样还是转给了毛孩儿,不过他提醒了一下说是李干事。

来吊唁的人太多,大半天下来几乎没有停过,水清已经不知道自己跪下来多少次,磕了多少头,几乎觉得头都晕了,最后总算是结束,开始移陵,也就是把棺材捆起来抬到墓地里去。这个时候,姜水清才算是被解放了。

接下来都是一些程序上的事儿,姜水清代表家属到墓地下面的洞穴里看了一下,还根据要求装作清扫了一下,然后就是下棺封土种上柳树,最后一堆黄土,廖硄这一辈子就永远躺在这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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