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受欢迎的婚礼

热闹了大半天，姜水清倒是不用陪着爸爸，族长爷爷和魏长顺成了主角，他们带着姜洪一行人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挖掘着当年战争年代的记忆。其中回忆到不少人如今已经作古，包括姜水清的岳父廖硄。而毛孩儿则一直陪在姜水清身边，忙着准备午饭。要准备十几口人的午饭还是需要花一些心思，开始毛孩儿提议弄成当地流行的流水席，这是方庄村的特色，相信姜省长会喜欢。可是，那样做起来很麻烦，且不说眼下这几个人中没人会做，即便是把村子里的具张找来，买东西也来不及了。最后不知道谁家送来了两斤风干肉，算是解决了大问题，从生产队仓库弄了不少粉条，贺仙女又回自己家里拿了两颗白菜，这样中午就是一锅乱炖，闻起来也是香喷喷的，挺诱人的。廖凤也主动在院子里支起了鏊子，临时烙了不少油饼，保管还从仓库取来了不少碗筷，这样中午的午餐就算是有着落了。

等姜洪他们转了一圈回来，午饭已经弄好，洗把手，大家就每人一个大搪瓷碗，端了一碗，蹲在院子里边吃边聊，把整个冬天都衬托得没那么冷了。

吃罢饭，姜水清安排爸爸和李副县长分别在自己房里和老三的房里午休。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睡意，但是姜水清知道爸爸差不多是六十岁的人了，和年轻人不一样，就是不睡，打个盹或者休息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其他人避免打扰他们休息，也都撤到了外面大街上。一直到这个时候，童秘书才算是有了跟水清说话的机会。

“水清，你妹妹水红昨天带着她男朋友去了家里！”

“哦，说什么啦？”

“好像是跟你爸爸商量婚礼的事情。”

“我爸咋说的？”

“你爸的态度你还能不知道？一向都是孩子们的事儿自己决定。只是他交代要是水红的婚礼定了，他要给孩子一份大礼。你觉得这件事儿该怎么办？”

“等明天回去，我问问水红，看看他们到底是咋打算的。我妈妈那里到现在还不肯原谅她，要是这样，关系会越闹越僵，将来还怎么登门呀！”姜水清还是担心妈妈和妹妹的关系。

“还有，这件事儿是你们的家事儿，可是也是姜省长回来工作以后的第一件大事儿，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他的同事，也就是省里面的领导们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我还必须请示省长。但是你一定要把具体时间告诉我，我可以提前准备。”童秘书想得很周到，但是不知道姜洪会是什么意见。

按照原来的计划，午休起来，就准备离开方庄村，回省城去。可是李副县长一再邀请希望姜省长能够在县里留上一夜，他的理由很充分，主要是白天过来的时候书记和县长都不在，就这样走了，他们会觉得过意不去。姜洪想了想，也有道理，于是就临时决定在县里多待了半天。当然，这半天也不是浪费掉的。等姜水清晚上赶过去的时候，他发现华伯伯也在，这也许是姜洪真正待下来的主要原因。

晚宴结束，李副县长就叫了水清到自己家里，“水清，这一次你为咱们县里人民立了一大功，对我们家也做了一件大好事儿。以后在县里有任何困难都要告诉我，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伯父，你放心吧，我和李桐这种关系，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打扰你的！”姜水清知道李副县长话里的意思，可是他不关心政治，也不关心仕途，他所关心的就是和李桐哥们儿关系。

姜省长回去了。姜水清也随后回了省城。不过这一次和李家这么亲密的来往，结果是李副县长要求李桐把教育局的一辆面包车临时借给了姜水清在省里使用。这让姜水清很是意外，在跟李桐道别的时候，一再说，“李桐，咱们之间不用来这个！”

“你就用吧，我爸都说了我要是不做，回到家里又不知道该怎么唠叨了，等你那里有了车，再把这个破车还给我！”

姜水清看到李桐是真心实意的，加上席爱芳对这个小面包车十分中意，最后这辆车也就跟着去了鼎州。

姜水清先是去了公寓看了一下岳母，见到她气色很好，就简单说了这两天爸爸回老家的情况，岳母就呜哩哇啦说了大半天，虽然听不明白她的每一句话的，但是大概意思是知道了，就是有没有好好招待亲家吃一顿饭。姜水清还专门扶着岳母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这可是治疗到现在最大的进步。过去不要说能够站立，就是那条腿想动动都困难。

晚上，姜水清回到了家里，见到妈妈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姜水清进来，她也没说一句话，“妈，你吃饭没有？”

“这都几点了，我能不吃饭？怎么我儿子还记得妈妈吃没吃饭？”田茗还是有气，但是对水清她一直都是好言好语。

“妈，水红的事儿，你就别生气了，她也老大不小了，证都领了，法律上她已经是人家禹家的人了。举行个婚礼其实是跟外人看的。”姜水清坐在妈妈身旁，说。

“我不生气，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水已经泼出去了，随便吧！”

“妈，这也是我妹妹一辈子的事儿，你还是要允许他们回来，否则你想想水红心里会多难受！”

“你以为我心里就不难受吗？当初你结婚不通知我，等媳妇领到家来，我才知道。本指望你妹妹婚礼我好好操持一下，可是她就是不给我机会。你说我这个当妈的一辈子窝囊不窝囊？”说着，田茗留下泪水。姜水清看到妈妈哭了，心里也觉得非常难受，虽然妈妈有时候办事有点不近情理，可是她是妈妈，是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妈妈，他就拉住妈妈的手说，“妈，我向你保证，等将来我再结婚，所有的事儿都听你的。”

听到姜水清这句话，田茗又笑了，“水清，你逗你妈玩的吧？妈给你介绍个对象，人家闺女多好哇，有文凭，有家庭，有长相，对你还那么喜欢，可是你就是拗着，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妈退了一步，让你跟那个吴碧霞联系，她要是能够进咱家的门也中，妈退而求其次，反正有个儿媳妇，将来有个孙子也就够了。结果呢，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算了，我还是不想那么多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们兄妹俩，愿意怎么弄，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姜水清知道，这是妈妈的杀手锏，说不管可是怎么可能不管呢。

姜水清累了，想去洗澡睡觉，结果被妈妈叫住，“水清，你找个时间，过去看看，我让人准备了一棵红松，是给水红做家具的。你给人家说说，看看现在时兴啥样式的，人家师傅自然会做好。到时候，你就代表妈送给他们！”姜水清听了心就软了，毕竟是母女，尽管她很生气，但是心里依然想着女儿的嫁妆。

婚礼确定了，选在元旦那一天，正好大家都放假，就是亲戚朋友们来祝贺也有时间。姜水清抽空带着席爱芳去跟水红和禹家兴碰了一个头，把婚礼的细节都讨论了一遍。最后决定新房还是在原来家兴的那间房子里，不过水红偷偷告诉了哥哥，说是半年以后政委说了，给他们一套新房。姜水清心里明白，这大概是上面破例给禹家兴老爹的面子。按照他的级别，分房还早呢。

确实姜水清心里更多是想让这个妹妹妹夫跟妈妈关系和好，搬回家里住，这样真的水红有了身子，妈妈也好照顾，毕竟禹家兴的父母不在身旁。

等一切敲定，姜水清就打了电话给童秘书，“童秘书，水红的婚礼已经定了，元旦。你那里怎么安排？”

“我已经跟姜省长商量了，既然南方的父母不过来了，那么你们这边父母也不出席，你作为家长，就代表父母做主了。但是，你爸爸给的礼金在我这里，你看找个时间拿过去。还有，你爸爸也同意我的意见，毕竟是一件好事儿，等元旦晚上，让水红和新郎过来，这里我安排一个小范围的晚宴，算是姜省长对同事们的一个交代。”

“嗯，知道了，我到时候让席经理和你一起准备。”

其实，姜水清课程很紧，他自己都开始觉得有点吃力，所以马上就到了这个学期末，他不想考试成绩太差，他把这件事儿都交给了席爱芳来打理。他知道这是席爱芳的特长，处理这样的事儿她会安排得很到位。

婚礼很简单，就在禹家兴的宿舍，过来庆贺的人也都是新郎新娘两边的好朋友。亲戚几乎没有一个人到位，除了姜水清和他的那些老同学之外。

中午简单的一顿午餐，热闹而简朴，虽然只有四五桌人，可是席爱芳还是找了专门的司仪，把仪式搞得轰轰烈烈，并且还请了专门的摄像师，给他们照了很多临时抓拍的相片，所以自始至终，水红都很高兴，一点也看不出没有父母在的那种不快。

到了晚上，按照约定，禹家兴和水红都到了国际饭店，这里是席爱芳为他们爸爸请客选定的地方。这里档次够高，因为有不少外国客人出入，所以就显得非常庄重。也就是在这里，席爱芳第一次认识了那么多省里的高官。

虽然没有婚礼仪式，但是在这些老头子举杯庆贺下，姜水红和禹家兴已经很满足了，能够得到这些大人物的祝福，这辈子足够了，即便自己父母不在身旁，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连想都不敢想的。

在这里，童秘书将一个大大的红包交给了姜水清，可是当面，姜水清就把这红包给了妹妹。不过，水清知道，这么一大包钱，恐怕是爸爸的一大半积蓄了。

客人们都送走了，姜水清走过来，问，“水红，明天还是回去跟妈妈行个礼？”

“你敢肯定她不会赶我们出来？”姜水红就反问道。

“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妈妈会生气，就不回去吧？”姜水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去，我在前面，就算妈妈打我两巴掌，我也认了！”这个时候，禹家兴就站出来说。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以为我不想去看我妈妈吗？还不是你非得着急举行婚礼，结果弄得我妈妈很生气。”姜水红也不知道是在埋怨还是表态。

“那好，咱们说好了，明天上午，我先回家，你们中午十一点钟左右回去，说好了！”最后姜水清就这么定了。

一对新人走了，剩下席爱芳站在姜水清身旁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水清，不行，我也要结婚，我看到水红结婚，我也想结婚了！”半天，席爱芳突然说。

“你跟谁结婚呀？”姜水清觉得奇怪，这半晌不夜的，她怎么突然会想结婚呢？

“放心吧，肯定不是跟你。我也不配你，更不配你的那个家庭，我才不愿意嫁到你们家受气呢。从今天开始，我将努力找个人把自己嫁了。注意啊，要是我嫁人了，你可不许来打扰我了！”说着，席爱芳就转身给了姜水清一个热吻。

这一夜，姜水清没有回家，而是在这个国际饭店，他们也享受了结婚的快乐。

按照约定，姜水清预先回家，一进屋，发现妈妈和廖朤还有廖静在屋里正在聊天，看样子聊得很投入，姜水清走到了客厅，她们才发现。

“哥，你回来了！”廖朤马上站起来问。

“水清，你看到没有，她们两个代表你岳母过来给我送礼呢！”

“送礼？”姜水清不明白为啥。

“咱娘让我们过来的，说是亲家母家办喜事儿，她没有多有少，必须尽一份心。”廖朤就把沙发上放着的几块绸子被面拿起来给水清看。姜水清看了，发现这个背面着实好看，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这样的被面价值不菲，一条没有百儿八十肯定下不来的。不过，看到妈妈这么高兴，姜水清也就说，“真好看！”

“水清，你们聊天，我出去买点好吃的，中午让她们在这里吃饭！”田茗可能是真高兴，说话就要出去。

“妈，还是我去吧！”

“怎么，你怕妈花钱？”田茗觉得今天儿子有点不正常。

“不是，过一会儿，他们万一过来，你不在家？”姜水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你说谁过来，水红吗？”田茗还真是敏感。

“应该会吧，他们就是再不懂事儿，也应该过来给您磕个头，行个礼吧？”姜水清故意退一步说。

田茗有点没想到，就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吧，你去吧，多买一点东西！”

姜水清出门，在街口碰到了水红他们两个，听说只有妈妈在家，他们说啥也要等水清买了东西回来。水红他们心里还是很害怕，担心要是哥不在，万一妈妈真的生气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这样，最后他们三个人一起进屋，不过，田茗不在客厅。放下菜，姜水清先进了妈妈的房间，就见到田茗在装睡。

“妈，水红他们回来了！”

田茗没有办法，坐起来，“水清，你去招呼他们吃顿饭就走吧，妈妈没法面对他们。等将来我想通了，他们再回来也不迟！”田茗声音有点大，姜水清知道在客厅的妹妹她们一定能听到。

“妈，他们吃不吃饭都不重要。你是我们大家的长辈，我们心里是要依靠你的。你生气，也要接收他们的礼节。同时他们也需要你的祝福。你就坐在这儿，我叫水红过来给你行大礼。但是，妈，就当给我个面子，一定不要发脾气！”

见到妈妈不说话，姜水清就认为是妈妈同意了，他扶妈妈坐起来，还帮妈妈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出去叫水红他们进来。

本来预先说好了，他们两个给妈妈行跪拜礼，然后磕三个响头，可是当水红一进来，直接跑过来，抱住妈妈居然大声哭出声来，这一下子弄得姜水清的计划完全泡汤。禹家兴也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都不是。最后还是姜水清拉了他一把，才算是从屋里出来。等到姜水清再次进来的时候，姜水清看到他们母女俩相互拥抱在一起抽泣。

姜水清心里就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女人吗，哭出来，也就释然了，可是他想错了，等到两个人哭够了，田茗对女儿说，“水红，我该做的也通过你哥都做了，你结婚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我祝福你们。不过，我不能接受他到家里来。以后你要是想妈妈了，你就过来，你还是妈妈的女儿！”

姜水红知道妈妈这是铁了心要跟禹家兴对抗到底了，她知道妈妈的脾气，看来短时间想解决问题恐怕没那么容易，所以，水红就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给妈妈磕了三个响头，噙着眼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