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也是个可怜人
李云深和宋安安跟着门房进到书院，书院的环境十分静雅，院墙旁边种着许多丛斑竹，朗朗书声传来，让人有一种清风拂面，满院书香的感觉。
门房领着他们到偏厅，一个小童端上茶水，奉茶之后便垂首站到一旁。
宋安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入口清香，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是她喜欢的味道。
刚放下茶杯，一个面容冷肃的中年人，负手走了进来，身上自带的一股文人清隽的书卷气息。
那小童低头跟他打招呼，“院长。”
原来他就是无类书院院长，果然气度不俗。
宋安安和李云深站起身来，“院长，今日冒昧到访，打扰了。”
院长朝他们点头，“二位不必拘礼，请坐。”
那院长坐在偏厅上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听闻二位想要请先生，可有此事？”
宋安安：“确有此事，家中的弟妹不服管束，所以我们想请位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明辨事理。
此次冒昧前来，就是跟院长请教，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
我们自知此行冒昧，只是我们刚来丰县不久，无从打探消息，只能劳烦院长指点一二，还请院长勿怪。”
这二人虽年纪轻轻，说话却谦逊有礼，进退有度，院长对他们的印象好了几分。
“我有位同窗，当年中举，却无端被人谋害，腿上有些残缺，如今闲赋在家，若你们有心，可去问问。”
他们只是想找个教书先生，没想到竟找到举人老爷，宋安安大喜过望，“多谢院长指点。”
院长跟他们聊了几句，将那人的身份和地址告知他们，便让人送客了。
李云深拿着地址一路问人，终于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小妇人，人虽然瘦，却一脸的横肉，看着他们的眼神满是打量，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好。
“你们找他做什么？”
李云深：“我们有点事情想要跟秦义先生商量，可否通传一声。”
那妇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那老东西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们少来烦我。”
她“砰”一下把门给关上。
宋安安愣住了，死了？
可那院长不是说秦义是他的同窗吗，同在一个县城里，要是人出事了，院长不可能不知道吧。
可这事儿他们也没处问人。
宋安安无奈，正准备离开，附近的一户人家看到门关上了，小声问他们，“你们找老秦呀？”
宋安安点点头，“是呀，不过秦老先生好像出事了。”
那大娘叹了一口气，“他哪是出事了，他是被这两个白眼狼给赶走了。”
那大娘怕里面的人听到自己的话，又要闹起来，把宋安安给拉到旁边去。
“姑娘，你们打哪儿来？找老秦做什么？”
“听闻秦老先生学识渊博，我们想请他教家中的弟妹们读书习字。”
那老大娘很热心的给他们带路，在巷子的尽头，有一间用木板搭成的小房子。
“老秦，快出来，有人找你。”
一个跛脚的老头子从小木屋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不过胜在干净。
他脸上满是沧桑，人瘦得几乎脱了形。
那大娘一见到他，立马兴奋的跟他说道：“老秦，你的运气来了，这两位想要请你去做教书先生呢。”
秦义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想让自己去教书。
他看向那一对年轻的男女，“你们怎么会知道我？”
宋安安：“我们去了无类书院，院长说我们可以过来找您。”
秦义低叹一声，“真为难他还记得我，你们回去吧，我已经老了，怕是没有这份心力教书育人了。”
“秦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们家世代都是农户，家里没出过读书人。
我们深知读书不易，想要找一个能够不吝传授知识的先生，更是难上加难，您能不能过去帮忙指点下？”
看着一脸哀求的小姑娘，秦义有一种感觉，自己其实也是有用的，也是被需要的。
可他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教书育人。
“我已经老了，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秦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们还是相信您的能力。
且不说您是院长推荐的，就是我们跟您聊了这么久，您合适不合适，我也是能看出来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您可以提出来，要是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我们一定帮您办到。”
他能有什么顾虑。
他这把老骨头，现在也就活一天看一天了。
宋安安见他没有说话，又说道：“难道您是担心孩子顽皮吗？孩子的确有些顽劣，不过您放心，到时候您怎么教他们，我们都不会插手。”
大娘听得都着急了，“哎哟老秦，你还在犹豫个啥，这姑娘就住在小兴村，离城里又不远。
再说了，你现在在这儿住，没事儿做没工钱，去给人教教书，还能赚些工钱。”
这话说得是有点难听，但也是实情。
他现在没什么进项，连自己都养不活。
要不是有邻居的接济，说不准他早就饿死了。
更何况，秦义被宋安安说得有点心动，自己空有一肚子的学识，能够教书育人，也算学有所用。
他还在纠结不下，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此事重大，容我想想。”
宋安安：“成，那我们明天再过来，秦老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义朝他们作揖，“慢走。”
走出去没多远，那大娘跟他们说道：“老秦也是个可怜人，本来都要当官了，谁知道腿瘸了。
后来媳妇也死了，好不容易找了在书院教书的活儿，把儿子拉扯大，谁知道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爹，把他给赶了出来。
平时大伙儿会让他写写书信，换点银子，不过现在找他的人少，他也挣不了几个钱。
这些年大伙儿见他过得不容易，时不时接济他一点，他也就这么饱一顿饿一顿的过来了。”
宋安安觉得大娘的这些话里，有一部分是跟她卖惨。
而且听她这话的意思，秦义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教育好，这才养出个白眼狼。
不过她刚刚跟秦义接触过，老先生的目光坦荡，不像奸诈之人。
不知道怎么会把孩子养成这样。
她不会教育孩子也没有多大关系，他们把人请回去，也只是教书而已。
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主要还是靠父母。
只要他的人品好，学识好，把他请回去教书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