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话里有话

吃了一碗饭后，郁江树就不再动筷子。

“来，再吃点！姑姑给你添！”兰嬷嬷伸手去拿他的碗。

“姑姑，不用添了，我吃好了！”他赶紧说道。

“嗐，有没有吃好我还看不出来嘛！”兰嬷嬷不由分说拿过碗给他添饭。“我家阿牛在你这时候，一顿最起码吃两碗呢。”

阿牛憨憨一笑，“娘，你不是说能吃是福嘛！”

“是啊！所以我从来也没嫌弃你吃的多是不是？”兰嬷嬷顶了回去。

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郁江树很有点羡慕。先前娘亲她们在世的时候，家里也是这么温馨的。如今就爹跟他两个人，时常就是沉默的吃过饭，收拾桌子，然后温书睡觉。一天下来，基本上都不会说几句话。

吃过饭，郁江树就懂事的要帮忙收碗筷。兰嬷嬷赶紧拦住，“这哪里是你们做的，我收就行了，你跟小姐去玩吧！”

“休息一下，一会让阿牛送你去书院！”许悠悠含笑说道。

“姑姑，就不麻烦阿牛哥了！”郁江树赶紧说道：“一会我自己去就好了。谢谢姑姑，我先回去了！”

“那好吧！”许悠悠点点头。

看着他悄悄走了出去，又轻轻掩上门。兰嬷嬷叹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总算郁童生为人看着不错，对孩子也挺好的。”

“还行吧！石头他就是闷了点，人其实挺好的。哎，按说他娘子去世也有点日子了，不知道有没有考虑再找一个呢！”许悠悠轻吁一口气，“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郁磊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给东家做账，总要等店里打烊了，才能把剩余的做好，然后再走回来。

如此的话，最快也要二更天了。

回来以后，发觉家里黑乎乎的连灯也没有点，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他顿时慌了，冲到院里大声喊道：“树儿，树儿！”

却听得隔墙许悠悠高声应道：“别喊了，在这里呢！”

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一定神，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都给冷汗打湿了。

走到隔壁，扣了两声后，兰嬷嬷就过来给他开门。

“吓着了吧？我们留了纸条的，大概你是没有看到。”兰嬷嬷笑着说道：“孩子好好的，已经吃过饭了。”

他赶紧道谢。

“没事，都是邻居，应该的么！”

进了屋里，就看见两个孩子都伏在桌上写字。

许悠悠微微一笑，“知道你回来的会晚，没想到会这么晚。刚才给你留了纸条，大概你没点灯，没看见吧！”

郁磊尴尬的搓搓手，“是，刚才一时太着急，大意了。”

郁江树看父亲来了，就搁下笔站了起来。

郁磊心里还是有点生气，他低沉的说了一声，“回家！”

郁江树就走了出来。

许悠悠皱了皱眉头，“急着回去做什么？小树的字已经写了一半，干脆写完再回去。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兰嬷嬷，你给他把晚饭热一下。等你吃完，孩子的字也就写完了，正好一起回去。”

郁磊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犹豫。

“行了，赶紧写字！”许悠悠快刀斩乱麻，把郁江树按了回去。

玲珑也笑着叫道：“小木头快来吧，我都要写完了，你才写一半，是不是怕输给我才要跑啊？”

郁江树嘴角一抿，“才不是呢！”

“你先做一边，”许悠悠指挥郁磊说道：“你在这里倒让孩子不自在了。来，我们到这边说话。一别十几年，我还真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郁磊点点头。眼前的女子，虽然与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这快言快语的模样，却跟以前一模一样。

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以前那个总是冲着自己笑的邻家小妹。他也曾幻想过，等长大以后，就娶她做妻子。

可是当他隐隐约约跟父亲提起这事时，父亲却坚决反对。许家大叔跟自己父亲以前有些许不对付，再说他们也看不上许家，孩子多又穷，将来只会变成拖累。

所以这一份心思，也就永远的埋在心里，直到她因为逃婚离家后，就再也不曾见过了。

听说她是被夫家休弃才回来的。可看她的气色，却没有半点颓废和哀怨，依然活力旺盛，依然年轻如春日盛放的花朵。而反观自己，已经跟风吹雨打过的秋叶，伤痕累累再不复从前了。

“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郁磊苦涩的笑了一下，低声问道。

“怎么说呢？不好不坏吧！”许悠悠叹道。

“一开始跑出去，自然是吃了不少苦。然后慢慢站住脚跟，能吃上饭了。后来就遇到玲珑她爹，兵荒马乱的，也就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亲。现在么，”许悠悠一摊手，笑着道：“你也看到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郁磊心里生出一抹希冀来。

若是可以的话，他可以照顾她。

兰嬷嬷听着这话头，似乎不对啊！她笑着道：“他叔，饭好了，你快趁热吃吧！”

说着就把托盘放下，跟着又端过一盅银耳羹来。

“还有这个，枸杞银耳羹，清热润肺，这个天吃再好没有了。先前在家里，小姐可是每天都要吃的，“还能护肤养颜。””她笑呵呵的说道。

“啊，谢谢！”郁磊赶紧伸手接过来。

“说起来这银耳，还是建州出的才好！”兰嬷嬷笑着感叹起来，“这云州出的，就是不怎么样！可惜这里要买建州出的实在是太难了，只能将就着吃了！”

郁磊一边点头，一边吃着饭。可这心里五味杂陈，这上好的精米，吃到嘴里却不知是个什么味道。

“兰嬷嬷，你别跟他说话了，让人家好好吃饭！”许悠悠笑着对兰嬷嬷说道。

“哦哦！”兰嬷嬷歉然一笑，“看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呵呵，那你慢慢吃，我不说话了。”

郁磊默默把饭吃完，却没有动那个银耳汤。

“树儿，字写好了吗，回去了！”他平心静气的说道。

“已经好了，爹爹！”郁江树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书本砚台和写好大字的纸都收了起来。

“那我送你们出去。”兰嬷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