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秩序天道
苏云然于一片虚空中缓缓醒来，瞳孔中满是疑惑：“这里是？”
作为一个现代人，接受过的唯物主义知识使得他不轻易相信鬼神的存在，但作为一个灵能力者，他手中所操控的这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却又昭示着那些神话和传说中的记载或许属实。
这是当代研究灵力档案历史的少部分人所严重头疼的一点，在一个与现代科学所建立的世界观相悖的领域里，最大的研究阻碍就是被现代科学思维培养起来的研究者自己。
所以才会有人乐此不疲地去追逐世界的真相，去追逐灵力的真相，探寻这股未知力量的本源，于是，苏云然也踏上了这条道路。
这，才是一切事端的开始——
苏云然叹了一口气，随之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缓缓摆正了身子，使得自己的灵魂体得以以更舒适的姿态漂浮在这完全黑暗的空间中。
无论他此前相信是否存在着这些不合常理的东西，现在他都不得不承认已经身死的自己还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也带着所有生前的记忆，但就是被放逐般流浪在这片土地之上。
“这里究竟是哪……”
尽管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但苏云然还是没能甘心这样死去。
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家人的幸福、徒弟们的安全、灵力局的发展、世界的真相……
或许自己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努力，将一颗已经灰暗了的棋子唤醒、只身离开兰海以吸引“归墟”的注意、独自对抗“归墟”近四年……
但这些，明显还不够。
他在虚空中又一次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即又是长长的沉默。
漂浮在完全黑暗的，无边无际的空间之中，他不能说话、无法脱离、没有行动能力，或许，这就是死亡的真正状态？
想到这，他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也是，毕竟没有一个死人能开口告知还活着的人死后的状况，人类所能了解到的东西还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只剩下能自我思考的能力，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死亡吧……
又过了许久，苏云然不清楚多久之后，一声异动传到了他的意识之中，身处于虚空之中的他感觉被无限放大，很敏锐地便捕捉到了这一道异动。
这让已经半绝望的苏云然又突然激动了起来，张开眼睛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异动的来源。
难道，在这个世界中，还有其他意识体？
但许久过去，再没有任何的移动能维持住他刚刚升起的希望和情绪。
很快，无边无际的空虚感和绝望感又一次占据了他的意识，孤独逐渐淹没了他的整个意识体……
或许刚才的异动只是一场意外？永恒的孤独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想到这，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一道异动传了过来。
这次苏云然很是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异动波及的方向和往来的源头——上方！
在这般没有参照物的空间内，他当然无法判断地出方位，于是苏云然在意识中构建起了一具漂浮在空中的身体，以自己仅存的意识定义了各个不同的方位。
将所有的感知强化，调用着意识对于方向最后的分辨能力，他最终还是等到了结果，尽管已经不清楚自己等待了多久——但这一切终究还是值得！
理解了源头的苏云然立刻操控自己的意识体往那个虚无缥缈的方向移动，越是移动，越能感受到自身意识体上充盈感。
就像是，这片虚空好像在变为实体，连带着自己也逐渐变成着实体……
不会吧？
苏云然内心猛地一惊，总不能这“地狱”还给自己找出bug来了？那阎王爷或者地藏菩萨不得被猛扣工资？
但他前进的努力依旧没停下，尽管这种不可名状，没有感觉的前进甚至没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方位发生了变化，但那股充盈感越发强烈。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走了很久很久，至少苏云然是这样认为的时间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意识体上的一种蜕变——他能感受到身体了！
是的，当他不断向前时，那个在脑海中形成的，模糊的概念最终化成了他的身体，使其进一步恢复了一些触觉和肢体上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重塑了一般。
再接下来的很久时间里，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充盈，甚至一度让他有了要奔跑起来的错觉。
这更让苏云然相信，前方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无论是什么，他现在都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又过了一段没有度量的时间，苏云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充盈成为了实体，甚至自己竟能触摸得到自己的身体了！
这……
他缓缓抬起头，这下是真的抬起了头，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大，将此前的那股绝望和阴霾一扫而空！
快了！
苏云然这样安慰自己，更加快速地向着上方移动，距离彻底修复自己的意识或者说是身体的目标快了！
在虚空中度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这是他第一次有着这么明显且愈演愈烈的希望和热烈。
就快了，就快了！
越往前，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股强烈的感知逐渐蔓延了其全身，是这么多年以来难得的喜悦之感。
往前，他的视线和感知之中，一道带着光的，白色的门框缓缓出现在了眼前，仿佛跨过去他便能恢复身体就此重生，彻底摆脱在这无尽虚空中的流浪，见到自己想见到的、热爱着的人们。
于是他不知奔跑了多久，只为追逐前方那道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门框。
……
再度过了又一个无法被定义的时间段后，他终于来到了追逐已久的门框之前。
无尽的努力，就在这一刻，要化作果实了吗？
苏云然没有犹豫，起身便跨进了自己意识和脑海中所幻想出来的那扇代表着生的大门。
然而下一秒，一股强烈的撕扯感在他的意识中疯狂蔓延。
这是什么！？
在没有任何征兆，甚至他都没能做出任何反抗的情况下，那不知耗费了多久才凝聚起来的身体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瞬间溃散了开来……
苏云然的意识又一次回归到了最初的模样，在这无法定义的世界中孤独地漂泊着。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曾经所拥有的那种充盈感和希望感余热尚存，但却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强制剥离了开去。
为什么……
深沉的孤独感和绝望感又一次从四周涌来，凝固着他的意识。
难道此前的异动真的是一种错误？难道那种充盈感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离开这里？
难道……就应该这样认命？
苏云然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自己是这样定义的自己的状态，不愿再去想象虚空之中的事情，只当是为自己累了许久，好好给灵魂休息一次。
这一次，他休息地无比深沉……
“不对劲！——”
本来已经远去的明烛突然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在黑色火焰中燃烧着的苏云然，瞳孔瞬间放大，表情满是诧异。
他的火焰是经过异灵力所改变过的“无妄之火”是能燃尽这个世界任何物质的特殊之炎，与边靖的火焰同源，却又高于那紫色的火焰。
但就是这样恐怖的火焰，却没能将那位已经死去的苏云然所焚化！？
“哦？”
见状，跟着回过头来的其他门主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作为门主，他们很清楚明烛的能力，也清楚异灵力的恐怖之处，所以更加惊讶于苏云然的遗体竟然没被燃烧殆尽。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好家伙，”簖淇嘴巴张的很大：“你都死了还想着要给我们一些震撼，你是真的鬼啊！”
“啊？”
倪夕和王异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总能给她们弄点别样的词汇出来。
尽管不愿承认，苏云然就算死了都能给他们再整点什么事情出来，但身为八门目前的统领，明烛还是双臂大开，神情严肃地喊道：“全员戒令！包围苏云然！”
听到他的话语，其他五位门主立刻闪身向前，快速呈包围态势将那具尸体又一次围了起来。
明烛看着火焰中没有丝毫被焚毁痕迹的苏云然，严肃且凶狠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去……”
你给我们的惊喜还不够大，远远不够，而现在，来完成你的宿命吧！
下一秒，像是听到了明烛心中的呐喊，一道玄黄色的光芒突然从天而降，猛烈地轰在了苏云然的尸体之上！
嗡！——
强大的灵力夹杂着强劲的气浪将周围的五位门主尽数轰退，其上的那股纯粹的、高洁的力量让他们身上的灵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这是！？”
不只是簖淇他们，就连明烛此时也睁大了眼睛！
天地玄黄，无量天尊！？
在他们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苏云然的身体缓缓漂了起来，尽管依旧保持着死后的模样，但他体内的灵力气息，已经截然不同。
“苏云然……”
空中，一道悠扬的声音精确地注入到了这具尸体的内部：
“染上[秩序]的底色，拥护玄黄的赤诚，替庚古再一次俯视这一片大地！”
刹那间，天地巨变，无数拥有灵力的生物体，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蛇鸟蝶虫，所有有生命的个体都朝着那道井口般大的玄黄色光柱朝拜而去。
就连明烛他们体内的异灵力在此刻，都如同江海一般翻涌，隐隐也有着向他朝拜的意味。
“呼……”
在半空中的苏云然口中缓缓透出了一丝白气，那沉重的双目被缓缓打开，满是铭文的眼睛仿佛要洞穿世界的一切本源。
“云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