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困局
兰海校园巡防队总部位于兰海陆上的巨大正门处，有两栋双子建筑，分别位于进入大门后的两侧。
碍于巡防队是兰海直接对外展示的护卫力量，所以并不能下发大型灵力武器，但这并不意味着其防卫力量的薄弱。
相反，作为兰海日常所需要的最为常规的防卫和秩序维持力量，陆上巡防队的灵能力者人数甚至要比海上护卫队的人数还要多一些。
巡防队沿着兰海的陆上围墙设置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分部建筑，类似于哨岗一般全天候有人巡逻戒备。
陆上巡防队总部的两个建筑分别对应其两大功能，一是对外防护功能，二是对内的秩序维护功能。
而安时轩等人此时就处在代表着对内行使秩序维护功能的建筑物前，他们受邀前来与巡防队的专案调查组进行资料对接。
由于此前乔宇杉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主要负责秩序维护事务的巡防队副队长尹秋旬已经提前下楼前来迎接。
见到安时轩等人的到来，尹秋旬正了正身姿而后快步上前：
“学弟学妹们，很高兴见到你们。”
李渔见到来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尹秋旬的双臂，笑道：“尹学长，别来无恙。”
“李渔小学弟看起来又精神了不少。”尹秋旬打趣地说道。
安时轩等人在其身后看着，也明白了李渔与面前的尹秋旬看起来有些交情。
“给大家介绍一下，”李渔站到旁边，给安时轩他们介绍了一下尹秋旬：“这位是尹学长，是天璇学院上两届的毕业生，也是兰海学生会曾经的主席。”
“哦~”安时轩恍然大悟，这就可以理解两人为何看上去像是老友见面一般了。
“尹学长好。”萧雨航上前，与他很客气地握了手。
“尹学长好。”苏雨默也靠上前，与尹秋旬握了握手。
尹秋旬的脸色瞬间大变，恭敬地笑道：“哎呀，这两位学弟学妹可是我们兰海现在的风云人物，有幸见面。”
听到这，萧雨航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他联想起了江沅。
如果不是自己无意中透露了更多对于她的关心，如果不是自己这碍眼的身份，江沅或许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他看了一眼苏雨默，渐渐理解了她当初于安时轩舆论危机时的心情。
耀眼，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简单寒暄之后，尹秋旬便带着众人进入了维序大楼，他们习惯将对内的大楼称为维序大楼，而另一栋对外的楼则被称为防卫楼，以此区别和简化功能与称呼。
整栋大楼不高，只有四层，而负责校内冲突处理调查的调查课组位于第三层。
穿过嘈杂的办公层与整备层，众人搭乘电梯很快就来到了维序大楼的第三层区域。
可一进入第三层，几人就感觉到了一股与前两层截然不同的气氛。
不像第一第二层的喧闹与嘈杂，整个第三层都是十分安静的环境，用半透明玻璃隔离起来的一个个小隔间为各个调查小组提供了专门的办公用地。
尹秋旬带领众人走向了最靠近学校内侧的一间办公隔间，熟练地掏出了身份卡，并辅佐以灵力进行了信息确认，随即打开了隔间的大门。
由于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安时轩他们是完成了特训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连气都没有喘一下那种。
所以尹秋旬特地打开了灯，还吩咐下属给众人安排了晚餐，如果办公繁忙的话可以在这里简单对付两口。
“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尹秋旬指向身前办公桌上大大小小的档案袋，显然他们前期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和信息搜集工作。
李渔与萧雨航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而后快速坐在两侧开始翻阅起了文件。
“尹学长，”李渔略微抬起了头，看向他：
“我们的时间不多，需要快速掌握现有的全部信息，能麻烦你根据我们的问题快速回答一下吗？”
尹秋旬惊讶地看向他们两，的确是一副快速补全信息缺失的样子，点了点头：“可以，这件事性质恶劣，所以此前也是由我带队进行跟进。”
“已经确认了江沅是遭校园内部人员袭击，而不是校外人员吗？”李渔翻动着资料，调出了前几天的学校正门通行记录。
“是的，从另一边传来的巡防信息来看，这几天都没有可疑人员进入学校，灵力侦测仪与探测雷达也没有发现任何未经授权之人偷闯进来。”尹秋旬很快回答道。
“不过现今的灵力探测仪与雷达不是无法发现高阶灵能力者的行踪吗？”吕翎问道，她毕竟出身于以外派执行能力着称的天玑学院，自然知道这些相关的知识。
听罢，尹秋旬轻笑了笑，但并没有嘲笑的意思：“现今瑶光学院的灵力探测仪已经达到了世界第一的水平，最新的探测仪还处于保密阶段，但已经进入了实装。”
“可以探测到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为五公里以内的所有化灵级以下的灵能力者，无论其是否采取防护措施。”
“如果是化灵级或者更为强大的楻级强者进入兰海，却仅仅只是为了报复一个手无寸铁且家室和背景都不大的小女生，这样的代价与收获不成正比。”
听罢，吕翎也认可地点了点头，江沅的身份的确不足以让高阶的灵能力者冒着被兰海一众高阶灵能力者发现并围剿的风险专程进来袭击她。
“案件中最大嫌疑人的嫌疑被排除了吗？”萧雨航抬头看向尹秋旬，继续问道。
很显然，他依旧放不下对于穆兮云的怀疑。
尹秋旬摇摇头：“并没有，但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就是凶手了。”
“啊？”
众人瞬间抬头看向他，惊讶于他的直接定性判断，毕竟现在还没有关键性证据是不可以盖棺定论的。
安时轩问道：“何以见得?”
尹秋旬抬起了手，有些无奈地笑道：“直觉。”
“啊这？”
众人瞬间就蒙圈了，这就是他这么自信下结论的原因？
看着众人惊讶的神情，尹秋旬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萧雨航身侧，拿起了一份文件，其上是针对穆兮云的单独调查。
“根据宿舍监控以及记录来看，穆兮云在事发前一天晚上——”
“也就是在江沅遇袭前的十多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到了寝室，拉上了自己的舍友与三个同性朋友进行了小型聚会。”
“在对她的调查和审问中，她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也只是交代了其当晚与众人的活动，并上缴了记录：
她们宿舍的投屏电脑上清晰地显示着她们当晚所看的电影和电视节目的记录。”
“根据时间来判断，江沅遇袭的时候，她们正在看电影。”
尹秋旬又拿出了一份资料，其上是监控视频的调查报告：“这是对于相关路径监控视频的报告，但最新的结果已经标明其整体失效。”
“为什么！？”萧雨航有些急躁，显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雨默白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
尹秋旬无奈地叹气道：“当晚学校的监控受到了入侵，入侵者利用特殊手段对监控进行了改写，使得大量的关键监控都进入了自我重复阶段，即自动重复此前几秒的画面。”
“因为兰海平日里也极少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深夜大部分监控的画面都是相对不变的，而当晚负责这部分监控的巡防队队员也因为疏忽和经验不足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
“所以说……”李渔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干扰部分的监控摄像头，甚至是一种挑衅！？”
“咚！”
吕翎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道：“无法无天！”
“各位，”尹秋旬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道：“别太激动，现阶段还是需要进行深入调查与分析。”
“打蛇要打七寸，而我们的愤怒和焦虑只会让蛇更加猖獗。”
听了尹秋旬的话，几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安时轩示意他继续。
“根据楼下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宿舍管理员，以及宿舍安保系统的信息来看，当晚也没有任何人从宿舍里面出去。”
尹秋旬摇头道：“不过也不排除她利用特殊的手段偷溜出去了宿舍。”
“但最可疑的是当晚与穆兮云相处的众人的证词，我们对她们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审问与探查，”尹秋旬看向李渔手中的那份文件，严肃地说道：
“她们都一口咬定昨晚穆兮云与自己在一起，几人一直相处到了天亮而后各自回宿舍休息，全程都没有见到穆兮云的离开。”
此时苏雨默开了口，问道：“会不会是她雇佣人进行行凶？”
尹秋旬似乎很清楚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从角落又拿出了一份资料，那是江沅的证词。
“我们在江沅恢复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她进行了情绪安抚，”他缓缓打开了文件袋：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好几次都控制不住内心的崩溃而导致询问暂停。”
听到这里，萧雨航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看向了尹秋旬手中的资料，却没有开口。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对于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回忆，但唯独一件事她记得很清楚，”
尹秋旬拿出了证词，递给了萧雨航：“她认出了穆兮云，因为其身上带有一股很特别的香气……”
“咚！”
萧雨航看着手中的证词，一拳打在办工桌上，使得其绽开了几道裂痕。
他没有说话，但因生气而鼓动的脸上，愤怒的表情已经很难看。
“所以说，”李渔还保持着相对理性和冷静：“尹学长是怎么得出穆兮云就是凶手的结论呢？江沅也有可能认错人，不是吗？”
尹秋旬点了点头，然后无奈地摊开手笑道：“所以说是直觉啊，不过……她的确露出了马脚。”
“嗯？”
众人又纷纷看向了他，难不成还有什么信息没有说出来？
尹秋旬仿佛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憋不住气笑道：“干嘛？别看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没有什么可以一转形势的证据了。”
“我去！”
坐在他旁边的安时轩差点没倒下去，抱怨道：“那学长你还卖关子，说她有漏出马脚嗷？这不是纯纯膈应人吗？”
其他人也都无奈的看向尹秋旬，叹了口气，权当他在活跃气氛了。
尹秋旬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的中间部分，笑道：“大家没有在这里办公过，可能不太了解一些具体的办事流程。”
“但对于这件事，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大家，凶手就是穆兮云。”
此话一出，气氛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尹秋旬点点头：“是，无论从任何角度上来看，她都完美地天衣无缝，不在场证明、有力的证词、包括其有条不紊地应对，但——”
“有些时候，太过于完美的防御，反而凸显出了其内在的古怪。”
“你们没有发现这一切都太巧了吗？这一切都太有利于穆兮云了吗？”
“她就偏要选择拉上几个她平时里交集不多的人在江沅遇害的那天晚上开通宵的聚会，还是在宿舍这种公共场合。”
“那些人面对穆兮云的问题就这么肯定，无论如何都一口咬死？”
“学校当晚的监控人员就偏偏在这个时候疏忽大意，没有检测出问题？”
“这些证据越是为其洗清嫌疑，就越是能证明这件事与她脱不开关系，”尹秋旬手指碰了碰脑袋：“这就是作为一名调查人员的直觉。”
“啪！”
李渔身侧的一份文件被拍落掉在了地上，响起了响亮的声音。
听完尹秋旬的分析和推论，他们可算能理解了为何现在他们还将穆兮云列于最大嫌疑人名单之中。
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尹秋旬又开了口，面露难色：“其实现在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还有一点不利的条件。”
众人又看向他，眼神中的不解又多了几分。
尹秋旬摆摆手：“校方为了不扩大负面影响，选择第一时间封锁住了消息，其一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其二是为了保护江沅同学。”
“但这就给我们调查组的调查产生了严重的阻碍……我们也不好对她们进行更多的调查与审问，否则会被本就已经产生疑虑的学生们多加猜忌。”
“所以，”尹秋旬看向李渔：“这也是乔院长让你们来进行后续负责的原因。”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和特殊性，我们不再好继续插手接下来的调查。”
“学弟学妹们，接下来，就只能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