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落幕与审判 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间回溯到江沅出事的那一天，李渔与萧雨航单独在医院的阳台上聊着。
“不清楚……”萧雨航双手搭在栏杆上，轻微叹了口气：“或许是……炼香的时候吧。”
“炼香？”李渔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那瓶极品乌梅茗香就是你与她炼制的吧？”
萧雨航点点头：“是，当时我有一些迷茫……”
“感觉好像我的世界里已然没有此前那般的纯粹，像是内心中缺了一块……无论我如何寻找与尝试都已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他打开右手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直到我遇见了江沅，见到了一个如曾今的我那般纯粹的女孩子……”
“炼香成功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缺失的究竟是什么。”
李渔看向他，问道：“是什么？”
萧雨航看向远处的天空，淡淡地说道：“思绪就像池水，稍有外界触动就很难清澈明朗——”
“但如果静下来，”他低头笑了笑：“一切就会豁然开朗了。”
“进入了兰海后，我的思绪受到了太多纷繁的事情所干扰，所以才会失去那种纯粹感。”
“而与江沅相处的那一段时间，是我内心最为宁静的时间，在她的带动下我的眼里只有那一炉香……”
“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缺失的是什么，也……”
他淡淡地笑着：“喜欢上了她。”
思绪回到现在，夜晚如两人独处那晚一般宁静。
“对不起，”萧雨航一步步走上前，眼中饱含柔情：“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这……
江沅此时站在落地窗前，身着白色单件宽松睡衣，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清新感。
但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动人的双眸中光芒有了些许的变化……
喜欢……
她的脸渐渐有些泛红，将头别到一边去，极力避开与萧雨航的眼神接触：“我……”
于她而言，这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也是第一次接触感情这方面的事情。
江沅的世界过于简单，平日里她几乎不会去思考这些事情，所以面对萧雨航突如其来的表白，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无妨……”萧雨航走上前去，眼神寻找着她的眼眸，一脸真切：“我愿意等你的答案……”
萧雨航的声音很是轻柔……
江沅渐渐抬起头，鼓起勇气与他四目相对。
这声音，轻柔地有些沁入人心莫名地让她心宁……似乎于何时自己曾触碰过……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时间仿佛于此刻静止，他们都没有再做出任何继续下去的动作。
“咔——”
安时轩拧开了饮料的拉环，叹了口气：“不是……这都半小时过去了怎么还没结束？”
此刻，他与苏雨默正一起坐在隔壁病房里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很明显，”苏雨默拿起手机：“他们两人都过于纯粹，此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加之又是第一次，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多给点时间吧……”
“滴滴！”
安时轩瞥了一眼手机，皱着眉头道：“谁啊？这么扫兴，不知道这般还在忙着吗？”
“李渔？”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渔发来的消息，下意识念了出来：“‘愣着干嘛，拍照啊，还等着明天发论坛呢’……”
“啪！”
安时轩一把将手机拍在沙发上，咬着牙喊道：“你是真该死啊！看麻烦不嫌热闹大是吧？”
“噗——”
苏雨默下意识靠近了安时轩，被他的神态和动作给瞬间逗笑了：“李渔学长，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这边。”
兰海临海医院的病房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有着更好的隔音、防窥、防御功能，所以两人要想偷听和偷拍，还得利用陆恒的微型机器人。
只不过碍于隐私和涵养问题，安时轩和苏雨默最终还是没有进行偷窥，只是在隔壁病房利用机器人进行着偷听，等一切结束后再回去看看结果。
“这还没有动静呢……”
苏雨默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两人几乎没有交谈，好像还在相互沉默着。
安时轩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脸无聊的躺在沙发上：“难受，这估计得僵持到天亮吧……”
“萧雨航对江沅有感觉但江沅不一定对他有意思啊……”
但他突然又坐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苏雨默：“等等，我们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件事情？”
“嗯？”苏雨默看向他：“怎么了？忽略了什么？”
“两天过去了吧？”安时轩思索了片刻：“围绕在江沅身边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学生……她的家人呢？”
兰海海滩上空，巨大的星空天幕下，两道身影背着手浮空而立。
“怎么？”乔宇杉看向吕云烁：“我们日理万机的吕院长今天兴致不错，竟然专程来看两个小孩谈恋爱。”
吕云烁摸了摸自己因为繁忙而一直没有时间修理的胡子，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在暗中推波助澜，雨航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快就表露真心。”
他看向远处的江沅，摇摇头：“这妮子对他可能没有什么感情，而因其个性腼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只能尬住……”
“雨航好不容易流露真心，如果因为时机选择的不正确，看你如何收场。”
说罢，他便瞪了乔宇杉一眼。
“嗨呀……”乔宇杉拍拍手，处变不惊地笑道：“多大点事，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不然……”
“谁知道下一次冲动地表露真心是在什么时候呢？”
听到这，吕云烁的身体微微一紧，内心里的记忆被勾起。
很明显，乔宇杉说的是当年乔轻爱与他的事情……
两人明明互相都有好感，但在灵战争等客观因素的存在一直没有表露思绪……
谁能想到，下一次再有情绪，已然天人永隔。
想到这，吕云烁的拳头不禁一紧，但很快就松了开来，释然地笑道：“对，趁着年轻，就应该大胆地说出来，不计后果，无论如何。”
他依稀记得，这是他教给萧雨航的话语。
“是嘛~”又一道身影闪烁般出现在了两人身侧，略带些许咖啡味。
“哎哟哟?”乔宇杉看向来人，略显惊讶地说道：“你可算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兰海啊？”
“这话说的，”萧亦然微笑着看向医院的方向，巨大的半悬空式玻璃及钢结构建筑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搞得我好像从来不管他一样。”
“怎么样？”乔宇杉看向萧亦然，打趣地说道：“对雨航看上的这个孩子还满意吗？说不定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咯。”
“我？”萧亦然看向乔宇杉，双手摊开：“又不是我找女朋友，哪轮得到我来指手画脚？”
他满怀笑意地看向远处的萧雨航：“他所喜欢的人，就应该由他自己来选择,没有人可以干涉他的决定……就如同我当年那样。”
虽然江沅无论从家室背景还是自身能力上都与萧雨航不是一个阶层的，但只要萧雨航喜欢，这一切都无所谓。
毕竟当年萧亦然与幻心晴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终还是克服万般困难走到一起。
所以，作为过来人，萧亦然对此事给予了萧雨航足够的尊重。
“只可惜……”吕云烁的视线微微偏转了一点，看向了苏雨默的方向，遗憾地说道：“小雨默……”
听罢，萧亦然与乔宇杉也都略有遗憾，毕竟此前他们都一直认为两人的最好归宿就是彼此，可现在却是平日里最沉稳的萧雨航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让孩子们去吧。”萧亦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眼神坚定：“雨默也一定会找到自己所真正喜欢的人的。”
“到时，等云然回来……”说到这，他不禁笑道：“会很欣慰吧……”
之后，三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静静地立于夜空之下，看着他们所珍视的孩子们，久久未归。
“咚咚！”
苏雨默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轻声问道：“雨航，江沅？你们在吗？”
等待了几分钟后，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苏雨默与安时轩便连忙打开门双手扒着门框探出头朝里看去。
已经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人在隔壁房间一直没有听到这边的消息，于是忍不住前来查看一番。
想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说进展到了哪一步。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宁静，海风通过上方的小窗涌入，将白色的窗帘吹得摇曳不止。
月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打在了病床上，映衬地蓝白色的被子格外明亮。
江沅蜷缩着身子，侧身躺在被窝里睡着了，表情很是惬意。
而在她旁边，萧雨航坐在她身旁的地上，上身伏在床边，双手枕着头露出了熟睡的侧脸……
在他们的身前，两只手在不知不觉中牵到了一起。
次日，天璇学院办公楼。
被关押了一晚上的穆兮云与李宇铉被带到了位于天璇学院的审判庭，关于他们的审判最终还是开始了。
为了维持兰海的秩序以及提供一个相对公平且程序规范的场所，兰海特地在天璇学院设置了专用审判庭，以此处理各种恶性事件。
审判庭上坐着的可以是院长，也可以是老师与学生，这取决于具体事件的性质和审判需求。
毕竟有些时候，没有人可以代替被害者对施暴者进行审判。
两人一进场，就看见了坐在最高审判席上的仲裁官，天璇学院院长，近十年来最杰出的灵力天才，乔宇杉。
而在原告席上，李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礼貌的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今日来到现场参与见证的还有安时轩、苏雨默等参与了一系列计划的众人，以及……坐在观众席最末位的吕云烁。
看见吕云烁的第一眼，李宇铉内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他终于知道李家为何没有在他出事后第一时间前来救援了……
有吕云烁坐镇，任何外来的干预企图都会失效……
如此以来,李宇铉只能依靠自己创造一条生路了。
已经到了预定的审判时间，乔宇杉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席，不禁皱了皱眉头。
安时轩、苏雨默、吕翎、谢语凝、余子韵……大部分人都来了，唯独少了两位最重要的人。
“咚！”
审讯室的内侧大门被打开了，在众人瞩目下，萧雨航拉着江沅的手快速走了进来，神色匆忙：
“对不起诸位，我们来晚了。”
“哇！”
由吕翎带头，几个女孩子内心的八卦热情都被点燃了。
萧雨航则没有顾及这么多，将江沅带到李渔旁边后一把将其按在座位上，自己则坐在她边上。
“时间卡的不错。”
李渔笑了笑看向他们两，还亲切地跟江沅打了个招呼：“江沅，早上好。见到你已经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而看见两人的身影，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穆兮云彻底倒在了椅子上，一脸绝望地看着两人，嘴中呢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所担忧的事情竟然是真的，而自己竟然还在萧雨航面前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哈~”乔宇杉朝着李渔摆摆手：“原告方，开始吧。”
“好，谢谢审判长。”
李渔礼貌地站了起来，朝乔宇杉鞠了一躬，而后拿起了已经准备好的文案：
“我谨代表我方原告江沅对被告方穆兮云、李宇铉提出审判诉讼！”
“被告方穆兮云与李宇铉，合作谋划了一场性质恶劣，情节严重的袭击事件，于七月十日凌晨四点左右对我方原告实施了殴打、辱骂等恶性袭击——”
“导致我方原告江沅同学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和打击，严重影响了其正常的学习生活以及精神状态。”
“基于此事实，以及两人对萧雨航的对话视频来看，情况已基本属实，我方决定对其两人提起审判诉讼！”
李宇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毕竟此前自己的父亲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也教了他一些应对方法和开罪话术。
只要他们不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就绝不可能治自己的罪！
“啪啪！”
李渔双手一拍，三个曾与穆兮云一起袭击江沅的女生被巡防队队员带了上来，由尹秋旬亲自带队。
穆兮云与李宇铉都大着眼睛看向三人，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而特地找的这三个与自己没有关联的人进行协同作案，李渔是如何找出来的！？
“别疑惑，”李渔似乎猜到了他们内心的疑问，开口解释道：“这三位都是与两位一起行凶的人，鉴于她们在被捕后主动坦白，争取了宽大处理。”
“所以今天她们的到来，就是为了揭发你们的。”
此时，穆兮云突然开了口，脸上是没有一丝温度的死寂：“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
“呸！”
其中一个女生立刻反驳道：“穆兮云，你才是真正的贱人，利用我们对萧雨航一样的执着而对江沅产生报复情绪，自己却捷足先登与萧雨航一起共进晚餐！”
“就是！”另一位女生喊道：“就是因为你，才让我们像小丑一般被嘲笑！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穆兮云睁大着眼睛看向三人，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们竟然会这般背弃与自己的约定。
她看向了李渔，内心深处，一道由恐惧所蔓延的寒意渐渐蔓延开来。
“现在才知道吗？”
李渔又露出了他那经典的眯眼笑：“你跟萧雨航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