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回响 下
这！？
他快速看向四周，于脑海中快速分析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
这是利用庞大的灵力和精神力所构建起来的一片意识空间，利用此可以最大程度屏蔽外界的干预和影响，以此可以实现完全只有两人存在的对话环境。
祈云对于灵力和灵阵的掌握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测，竟然能利用灵阵瞬间剥离自己的意识！
他可是灵域阔度达到10.0的楻级强者啊！
能瞬间剥离楻级强者的意识，并创造出一个这样的空间……
想想就觉得恐怖……
苏云然浑身紧绷，望向不远处于空间中站着的祈云。
祈云在这世界中创造了一片星空，两人站在星空下相互对话。
“苏云然，”祈云先开了口：“我让他们救你，是有私心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不要拒绝。”
果然……
苏云然也料到了这个情况，毕竟这位老者如此对待自己，要是没有些别的目的那反而太不正常。
“祈老请讲。”
苏云然认真地回答，于他而言，只要祈云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凭他身为爷爷的师弟，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
“只要晚辈能做到，一定尽量满足祈老的要求。”
“你应该不清楚我的岁数，可能我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像一般的老人，可我实际已经超过百岁很久了。”
苏云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竟然是一个已经活了一个世纪的人！？
这身体机能强悍到什么程度才能在百岁高龄下依旧有如此强的灵力！？
无论是依赖灵阵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能保持实力到达如此年纪，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他顿时又感觉自己的灵力世界观受到了重塑，自从接触到那个秘密开始，自己此前几十年对于灵力世界的架构就开始慢慢被改写……
像是，接触到了一个更应该被称为真实的世界。
“看见你被追杀，我也颇有感触……”祈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下去：
“你在这片山区活动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一路上也是我引导你进入的这座大山。”
“这里有我倾尽一生所布置的灵阵群，外面的人只要在灵阵方面的造诣不超过我，不会进到这个道观。”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座山里，祈云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我年轻的时候，因为习得灵阵秘法也如同你一样强大，未来可期。”
“但那是个混乱的年代，灵力的争斗虽然没有现实的战争那般浩荡，但比它要残酷得多。”
“我因为知晓了他们的存在而被他们追杀，也如同你这般落魄。”
“而后我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这座灵力充盈的大山，并在此建造了这座庙宇，设下重重灵阵才勉强击退了那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
“他们很有耐心，也不硬闯，将我围困在这座山上，至今已有六十多年。”
祈云叹了口气，背着手向前踱步。
“祈老年轻时实力不弱，就连您也无法对抗他们吗？”苏云然问道。
现在已是风中残烛的祈云尚且保存着这等实力，那年轻时期全盛姿态的他呢？
面对黑衣人的追杀竟然也只能这般逃避？苏云然有限不敢相信他的话语。
“那是个存在了上千年甚至更久的组织，其势力深不可测，掌握着许多现如今失传依旧的灵力和使用方法。”
“千年的积蕴，让他们早已渗透进了已知世界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诞生了许多超出我们认知范围的强者……”
“于他们而言，人这短暂的一生也只不过是片刻须臾，悠久的历史造就了他们厚重到恐怖的力量。”
“这么多年来，知道他们的人，尽数死于非命……已知的人中，除我以外，都已被尽数灭杀。”
祈云看向苏云然，现在，又多了一个……
“没有人记录他们的历史他们也就没有名字，甚至没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而我的老师，华夏大地上最后一位灵阵宗师……”
“也是死在了他们手中……”
说到这里，祈云不禁顿了顿，但又没有犹豫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语：
“而这群以黑色为代表色的人们，被我的老师称为：‘归墟’。”
“归墟……”苏云然揉了揉额头，认真咀嚼这个名字。
“他们以维护世界的灵力平衡为使命，他们是灵力者中的至暗角落，监视着所有强大的灵势力。”
“什么？平衡？”
苏云然不解地问道：“什么叫做平衡？”
祈云也像是提前知道了他的问题，即刻摇了头：“我也不清楚——”
“在长期与他们的对抗中，我只能隐约察觉到，他们不希望有强大的灵势力出现。”
“而具体是因为什么，又是如何做到，这就不得而知了。”
苏云然默不作声，思绪则在脑中飞速思考。
原来这个被命名为“归墟”的组织一直暗藏于众人的身边竟然是为了这般别样的目的，颇有中庸之道的感觉……
可，自己因为追杀也并不是因为威胁到了灵力格局的平衡啊，那是因为……无意中所探寻到的那样一个秘密……
不对！
他的脑中思绪推理愈演愈烈，众多的迹象和线索告诉他，“归墟”的目的绝不会这般简单！
其内部一定还蕴含有更深层的目的和理由，不然光凭此，还不足以让其延续千年之久。
可按照祈云的说法……
就算他走了，以现在发展速度进行下去的灵力局……
也会被盯上！
苏云然内心很多疑问被解开了，但更多疑问又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是如何做到不留痕迹地监视灵力活动的？他们的势力结构如此松散又如何紧密地调配人员？
还有，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的使命究竟予以何求……
这些问题只能等他以后再慢慢探索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祈云叹了口气，笑了笑：
“现在我可以说出我的请求了吗？”
说到这里，祈云瘦弱的身影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祈老……”
苏云然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祈云现在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他用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跟苏云然交换了这个请求。
这片空间出现了不时的震荡和摇晃。
“其实我并非不想再下山，但是我早已经断却了对尘世的念想……”
“我的家人我的老师，我所珍视的人，早已不再……这山下与我已无半点瓜葛……”
“一个消失了几十年的人再回到山下……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三个孩子——”
突然，祈云抓着苏云然的手臂：“他们是被遗弃在山下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
被我所收养。”
“他们是我衣钵的继承人，也是老师，灵阵师的最后继承人……”
“自记事起就陪伴在我身边过了二十多载，从未下过山。”
“他们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却因为我而被困在这山上度过这孤独的时间……”
“此事因我而起，不该牵连他们，对他们而言就是无妄之灾。”
生活在深山之中，被全程封锁，所有的生存资料和生活用品都只能利用山上的资源进行制造，这也就是三个孩子身上衣服破旧且极具年代感的缘故。
还好此地自然条件还算优越，还可以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材料，否则他们也不会安稳地活到今天……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他们，有朝一日，带他们下山，回到尘世，安安稳稳地过个好日子……”
苏云然惊道：“前辈相信我们还能下山？”
“会的，一定会的……”
祈云的意识正在消散，整个星空正在崩塌:“算是我求求你，照顾他们。”
“你会是个好的老师，他们跟在我身边永远见不到新的希望……所以带他们，好好活下去……”
苏云然感受到眼前祈云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他紧紧地抓住祈云的双手：“祈老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祈老……”
“一路走好……”
苏云然的意识瞬间被传送回了身体，他挣扎着从庙里面醒来。
倒在他身边的祈云，安详地躺着，脸上带着笑容，仿佛睡着了一般，平和宁静。
苏云然眼眶湿润了，罗云老前辈，这位旧时代最后的残党，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
门外已经有了动静，是月朗和星稀在敲门，喊他们吃饭。
苏云然打开门，还带着泪水，看向二人：“孩子们……都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吧，你们的师傅……走了……”
这晚，四个人分坐两边，在庙旁为罗云守灵。
对于自己的离世，祈云早有叮嘱。、
可越是想到他的叮嘱，他们三人就越是伤心，在这山上，在这方小小的世界里，祈云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他教他们修炼灵力和心境，提升实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下山过上属于自己的真正美好安定的生活，而不是守着这灵阵，在山上孤独老去。
苏云然也从他们口中得知，祈云其实很早之前就支撑不住了，但因为可以对自己施加灵阵，所以可以再维持一段时间的存活。
苏云然的到来无疑是给了祈云一道曙光，一个被“归墟”追杀的，在尘世生存的，拥有强大灵力的人。
他来不及思考，动用了自身最后一点本体灵力把他引上来，就是为了他们。
祈云的念念不忘，终于盼来了一道回响。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也是你们的亲人，我一定会带着你们——”
苏云然抱着痛哭的星稀看向月朗和风清：“我一定会带着你们，离开这里，到山下好好生活。”
第二天，苏云然遵照罗云留下来的遗嘱，把他的尸体火化后带上山顶，顺着风让其飘走，他被围困山上七十余年，不想死后也留在这座山上。
尽管苏云然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但他现在终于有个地方可以安稳地修正自己了。
罗云留下了很多书籍秘典，上面记载着很多关于灵力与灵阵的信息，足够苏云然在此补充自己。
“归墟，希望下次见面，不会太远。”
不知名的昏暗石堡内，七座石王座落满尘埃。
“咔！”
大门打开，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伸手一拍，灵力将灰尘尽数散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少年模样，身材挺拔，一个响指便接引了一束光从石堡上方射下，使得内部稍微有了一些光亮。
“好久没有回来了。”
少年晃了晃脑袋，活动了一下筋骨：“上次来，祖师他老人家还没死。”
另一个中男人模样的黑衣人则冷笑了一声：“那老不死也该了，还好临终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不然你还没那么容易坐上那个位置。”
“说吧，”少年问道，“为什么下达‘特召令’喊我回来？”
“祈云死了。”那中年男人说道。
“这么久，也该了，仗着那灵阵在山上当缩头乌龟几十年，有意思吗？”
“他没意思，他所选的继承人可有意思了。”
“哦？谁？”
“不妨猜猜？”中男人笑了一声
“猜个屁！”少年冷哼一声，“我门一直只负责处理，不负责信息，当世灵力是什么局面我压根不清楚。”
“七门里也就你们干的最欢快，”那中年人摇摇头，“他竟然能与我们追杀的苏云然扯上关系。”
“嗯？就是那个整合了灵组织残局创建灵力局的苏云然？”少年微微点头，“祖师提到过这号人，怎么？他也上山了？”
“祈云把他引上山后将我们追上去的人尽数诛杀，现在我们依旧在下面围着。”
“嗷?那就继续围着啊，召我回来作甚？”
“呵呵，你觉得如果苏云然学会了祈云的灵阵会如何呢？”
“啊？那就学会呗，大不了我抽空去一趟，直接荡平那座山，就是得让其他五门给点支持。”
“他们给你一顿打还差不多，门主里就你最急躁。”
“那你召我回来的意思是？”少年疑惑道，“该不会让我去围着他吧？”
中年人微微点头。
少年吼道：“那地方都成了刷经验地了，我去那干什么？要是他跟祈云一样苟着，我岂不是要在那浪费半辈子？”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中年人微笑道：“你会去的，因为他一定会在不久之后就不顾一切地下山，到时候他的实力一定会让你满意。”
那少年惊喜地说道：“真的？你不骗我？那我直接在山下先等他半年，要是不下山我就直接跑了喔？”
中年人摸着下巴道：“半年太短了，估摸着如果他们那的灵力局要出事了他就差不多下山了。”
“出事，出什么事？”少年翘着腿：
“该不会又是你们在暗中推波助澜吧？听祖师说，当年灵组织也是你们在背后搞鬼。”
“啧，和祖师说的一样，可不能跟你们靠太近。”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我可没有说过我出手了，只不过对于尘世间的人而言，利益永远是最大的。”
“如果现在的灵力局无法保证他们的利益，那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吧？”
“真是开心，这灵力局面又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的双眼透露出了一丝癫狂，随后颤抖着身子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