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长夜
边靖站在衡元塔之下，看向远处缓缓走来的李琛，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颤。
“李长老——”
他缓缓躬身迎接，作为次一级的长老会家族，又是依附于李家之下而存活的小家族，面对这般人物，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李琛挥了挥手：“边兄，久等了。”
看见这般面色平和的李琛，边靖的内心忍不住“咯噔”了一声。
作为与李家接触最为繁多的小家族，他又何尝察觉不出来李琛这些细微表情中所蕴含的情绪？
作为长老会四大世家家主中行事最为阴狠的一位，李琛这一笑，恐怕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但边靖并未说什么，迅速隐匿住了眉宇间的那丝恐惧感之后，脸上露出了一道干巴的笑容，很干，干到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承认这是一道笑容。
“边兄——”
李琛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反常态地对他亲近了起来：“久等了，我们往塔上小聚。”
这一举动，又让边靖内心猛地一颤。
作为小家族，衡元塔这般长老会的核心区域，也只有在长老会每年的例行总结年会上才能让其登塔参与。
其余时间内，能登上衡元塔的，也就只有四大世家家主及其随行办公人员，即便是会客也不曾在衡元塔上进行过！
这……
边靖看向身侧这个让他陌生的李家家主，一股漫无边际的恐惧感裹挟着重重猜疑在他内心蔓延开来。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火焰平息，除开场内一些启灵级及以上的强者能勉强利用灵力抵抗着滔天紫火稳住身形外，其余的成员都尽数被轰退了出去。
徐煌右手一聚，身前灵力化作的护盾淡淡消散。
“所有人！——”
他长剑凝于身侧，厉声吼道：“按第三应急计划行动！”
“组织分工！多方协同！”
说着，徐煌眉头重新回到了紧锁状态，同时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到底还是松懈了，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边靖竟然还留有这一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朝着楼下一跃而去！
尽管出了一些小的插曲，但情况依旧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作为从灵组织时期杀到灵力局时期的老人，这般场面他见得还不算少。
接到指令之后，所有留在场内的启灵级灵能力者纷纷运转灵力，依据空间方位对整栋别墅进行了封锁，各色灵力交织成了一道道艳丽的障壁，将这方凶险封存在这小小的区域内。
随着启灵级开始行动，外围的其余人大部分也都在火焰冲击中恢复了过来，大批量的灵液被投用于恢复和治疗。
低阶的灵能力者迅速根据预案进行了行动。
“A组，通知灵力局，场面出现三级变化，控制边家家族人物。”
“b组，全体升空，布置光学遮掩灵装。”
“c组，启用灵液强化，提供III级战力支持。”
“d组，立刻前往外围进行区域封锁，将影响因素进行修正处理并加以抹除。”
随着现场各组指挥人员的应急预案落下，执行编队的灵能力者们已极快的速度进行了相应的处理和行动。
作为灵力局外派执行部的精锐力量，他们早已对各种突发事件备好了预案，对于这类事件早已驾轻就熟。
可……
察觉到周围的执行编队根据第三应急预案顺利布置完后，徐煌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轻松。
理由很简单——
面前的边靖，又如同此前那番，在一次反扑之后便没有了多余的反应。
赤裸着上身的边靖安静地站在别墅中央，呆呆地看着周围被火焰焚烧后只剩下断壁残垣的边家别墅。
边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服用了这强化过的紫色灵液之后，在一瞬间陷入了某种癫狂的情况，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景象稳定了下来。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看着周围的惨像和自己的样貌陷入了短暂的晕眩状态，他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别墅竟然被他毁成这样！
看到那周围的紫色火焰，他切实感受到那就是来自于他体内的灵力，这现实的一击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牺牲边家！？”
边靖的声音响彻在了衡元塔之上的议事大厅内，在空荡的空间内多次回响，逐渐失真。
坐在他对面的李琛依旧面带微笑，但眼中满是厌恶之意。
很显然，这不是商议，而是命令——对于他而言，这种事情，若不是他们多加指示，其他世家给予重视，他也不会让这样一个小家族的人上到衡元塔上来。
“这是为什么！？”
边靖一脸难以理解地双手撑着桌子，支撑着自己那激动而颤抖的身体：“我边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牺牲？”
作为依附于李家的小家族，边靖深谙家族生存的道理，无论在大小事宜上都积极跟进甚至是贴合李家。
大到商业产业的分布、灵力事业的发展，小到两家后裔之间的联系，节假日之间的往来，边家一直都对于李家是百依百顺，无不敢得罪半分。
可这般依附，甚至是全身心投入的后果，竟然得来的是这个结果！？
“淡定——”
李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挥了挥手：“边兄，并不是牺牲边家，而是为了全局需要进行一个总体的考虑。”
“现在的局面相信你也有所耳闻，灵力局那边不日就会展开大的动作，总不能让他们查到我们背后那群人身上吧？”
提到这，李琛顿了顿，这显然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毕竟其各类谋划都与“祂们”密不可分，而“祂们”则是长老会背后那道极为幽暗的存在。
“也正因我看重你，看重你们边家，”李琛抬起手，说的很理所当然：“我才会让你们接触到这一伟大的灵力事业，也才会让你了解到‘祂们’的存在。”
“更何况，边家也并不是被完全牺牲——”
他笑了笑，眼中满是轻蔑：“至少，你儿子能作为边家的火苗所传承下去，假以时日，必能复兴！”
边靖一脸恐惧地看向李琛，他终于明白了边家作为一个依附家族为何在此前能接触到这一隐晦的灵力工程，为何能知晓“祂们”的存在。
原来不是什么“生物制药具有共通性”，也并不是什么“具有相当大的底蕴”，更不是什么“长期合作伙伴的选择”，而是——李家需要一只替罪羊。
呵呵——
想清楚了一切，边靖笑了，眼神空洞，面如死灰地笑了。
自己即便无论如何去贴近李家，无论如何去更深一步地靠近那未知的灵力世界，也只不过是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与他一起被绑在棋盘上的，还有他的家族，那让他辛苦操劳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有所起色的边家。
“没了……一切都没了……”
边靖看向徐煌，双手燃起两道紫色的火焰，脸上写满了无力和悲哀：“我边靖七岁开始接触家族事业，十七岁成为边家话事人，二十岁接手边家。”
“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家族所延续下去——”
两行清泪从他脸颊滑落：“而这一切，在现在看来，是那样的可笑，那样的毫无意义……”
徐煌右手长剑一转，周身白色灵力涌动，大义凛然：“那，也只不过是你，和你的边家咎由自取的结果——”
轰！——
“你懂什么！？”
裹挟着强大灵力的紫色火焰朝着徐煌猛然轰去，徐煌连忙运转灵力侧身闪过，立刻进入了战斗姿态。
跟在紫色火焰背后，灵力气息节节攀升的边靖双脚猛然一踏，身形闪烁般冲向徐煌，在紫色灵力的加持下，他的灵力已经来到了化灵级的强度，甚至在灵力储备上他还隐约压过徐煌一头！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此刻，边靖心中无穷的怒火都化作了恢弘的火焰，十几道延绵数十米长的火舌如猛兽冲破囚宠一般朝着四周轰去，夹带着诡异的温度阵阵外放。
徐煌眉头紧缩，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一合，强大的光属性灵力释放开来，汇聚成道道丝网困住火焰，步步向内压制。
边家所处的地区虽然是郊区，但周边还有着不少的民户。
如果真的让他肆意施展化灵级的灵力，估计两人一个灵力接触就能让周围半公里内的房子坍塌。
压制！
徐煌进一步提高输出灵力，并利用自己独到的经验将外溢的火焰层层压缩，缩小灵力向外波及的程度。
于此同时，周围的几位启灵级灵能力者也纷纷出手，数道灵力打在边靖身上，组合成了一道不小的压制能力进行协助压制。
尽管边靖的灵力再强悍，在灵力局这般成体系的备案应对中，也难以进一步将灵力扩散出去！
片刻后，眼见情况稳定了下来，徐煌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下一秒，那白色的光网上燃起了一道诡异的紫色火焰！
你妈的！真就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是吧！
但这一次，徐煌并没有再像此前那般掌控得住现场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