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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武力威慑

“这个杜闵笙,是什么来历?”

澹台衍从她手中抽回名录,答非所问道:“先用晚膳,用过晚膳后,我带你去见他。”

闻溪带人置了一桌膳食,顾北柠仔细瞧着,几乎全是药膳。

“从林太医那拿的方子,你身子亏空太大,必须小心将养。”

“那你……”

“放心,我会自己挑我可以吃的。”

顾北柠有些过意不去:“多谢六殿下照拂。”

“叫我什么?”

“师兄,多谢师兄。”

澹台衍轻轻笑了笑,眼中笑意流转:“我既担了师兄之名,自然要尽师兄之责,师父不在的日子里,我自会尽心照顾。”

顾北柠闻言有些发懵,她低头戳着碗中的米粒,总觉得澹台衍这话太过突兀。

她莫名地,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晚膳后,澹台衍带着顾北柠出了门,临出门前,他找人拿了一套男装让她换上。

视线落在她腰间,玉质腰带收紧,愈发衬得她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喉结滚动,五指收紧,拇指重重捻过指腹,澹台衍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这件不行,换一套。”

一头雾水的顾北柠看着镜中不甚分明的身影,不明白这套衣服出了什么问题,只能任由侍女帮她换了一套又一套。

最后,还是在腰间缠了几圈绫布,澹台衍这才肯点头放人。

……

云旗驾着马车沿秦淮河畔行驶,穿过磕磕绊绊的石子路,驶上了青石路面。

顾北柠挑开帘布望着车外的街景,灯火阑珊,人流如织。

“杜家这皇商,做的什么营生?”

“听说过江南织造局吗?”

顾北柠错愕地回过身,不无惊讶地问道:“几乎垄断全国纺织业的江南织造局?”

澹台衍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杜家百年皇商,宫中所用一切丝织锦缎,尽数出自于杜家,江南织造局统领,授二品衔。”

“如此一来,倒麻烦了。”

士农工商,商贾之道,终究失于粗鄙,为人所不齿。

但皇商却又不同,为朝廷钦点,封官授爵,不仅把持经济命脉,在政治上同样享有莫大的特权。

而既打上了皇商的烙印,江南织造出产的织品,便成为了达官显贵之间交际应酬的硬通货。

这杜家,也真真成为了往来无白丁的显赫家族。

百年皇商,树大根深,杜闵笙这块硬骨头,怕是不好啃。

马车穿过街巷,最后停在了一家官营赌坊前面。

天兖王朝严禁私设赌坊,但这六博双陆之道却严禁不止,甚至有愈演愈烈之风。

斗鸡、斗蛐蛐、斗鹌鹑、蹴鞠……越来越多的把戏成为了赌博的遮羞布,朝廷无法,只得以官府的名义开设赌坊,统一管辖。

官营赌坊所有的营收,一应上缴国库。

金陵这家,按理应归应天府辖制。

顾北柠跟着下了马车,仰视着眼前这家占了四层楼的巨大赌坊,只站在门外,便能感受到其内传出的喧嚷吵闹。

几乎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桐庐县。

“在想什么?”

顾北柠轻轻摇了摇头:“杜闵笙在这?狎妓好赌,倒真是纨绔成性。”

“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顾北柠进了赌坊,占地甚广的大堂内摆满了赌桌,每张桌子旁边都挤满了赌徒,一个个面红耳赤,近乎疯执的狂热在眼中跳跃。

骰盅晃动不休,三颗小小的骰子上拴着无数家庭的命运。

以一搏万的诱惑,又有几人能拒绝?

押大押小,押对了,便是真金白银,万贯家财;押错了,便是倾家荡产,满盘皆输。

这种“命悬一线”的紧张刺激,催逼出人最原始的兽性,野蛮的、赤裸的、血淋淋的。

“一楼的赌坊不设门槛,人人皆可入,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自二楼起,每上一层楼,便要多交五十两榷银。”

“如此说来,杜闵笙该在楼上。”

“也不尽然,”澹台衍带着她走到居中的赌桌前,寻了个空隙,“玩过吗?”

顾北柠摇摇头,便被他带到了椅子上坐下,右手按在她肩头,不容许她起身。

“猜大小,随便猜,输了算我的。”

顾北柠随便押了一注,有些心慌意乱,她实在不喜这种场合。

过于密集的人群,总令她觉得窒息。

“呦,小兄弟第一次来吧,瞧这细皮嫩肉的,啧,像个女娃娃。”

“我说老赖,差不多得了,别把人家吓哭了。”

人群哄堂大笑,戏谑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黏腻得令人作呕。

澹台衍随手掷出一颗碎银,庄家的骰盅应声而碎,露出其内的三颗骰子。

“你们输了。”

刚刚还闹哄哄的人群立时鸦雀无声,不仅仅是因为输了钱,更是畏于澹台衍刚刚的武力威慑。

只那一下,便将骰盅击得粉碎。

放肆的目光被迫收敛,被叫做老赖的男人明显是赌坊常客,他狠狠淬了口唾沫,咬牙道:“小兄弟手气不错,再来。”

澹台衍侧了侧身子,在彻底隔绝了其余人的同时,几乎将顾北柠圈在了怀里。

“放轻松,随便猜。”

顾北柠也果真开始随便猜,没有规律,不计后果,唯一的标准便是,一定要和老赖反着来。

澹台衍说的没错,她这人记仇得很,睚眦必报。

大大小小赌了十余局,顾别柠无一局落败。

“妈的,你他妈敢玩老子!”老赖重重拍了把桌子,目眦欲裂。

最后一枚铜板也输光了,接二连三的落败使得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

顾北柠掂了掂面前的银子,讥讽道:“愿赌服输,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服输个屁,老子纵横赌场这么多年,从来没连着输过这么多局,你们他妈出老千还敢说愿赌服输。”

“骰子是庄家摇的,输不起就说输不起,何必找理由推脱。”

“你他妈……”

老赖骂骂咧咧地挤过人群,攥紧的拳头冲着顾北柠挥了过去,青筋虬结,暴起的血管昭示着他的愤怒。

澹台衍单手挡住他的拳头,右手击向他后脑,不过三两下,就将人彻底制服。

他擒住对方的胳膊,迫使他屈膝跪在地上,冷声道:“道歉。”

“老子凭什么道歉?”

“为你刚刚的出言不逊道歉。”

老赖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牙关紧咬,一个歉字不肯说。

“倒还有几分血性,只可惜这分血性只肯用在欺软怕硬上。”

“你他妈说什么……啊!”

澹台衍手下发力,肩背处撕裂的尖锐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竟然徒手卸了他一条胳膊。

老赖疼得浑身发颤,唇色惨白,大滴的冷汗布满额头。

“我错了,是我、出言不逊,对、对不住。”

澹台衍卸了力气,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他身上,语气淡漠:“诊金,去晚了,就接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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