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所爱隔山海

到楼下，姜涛开了车门，跟小琳挥手道别，小琳没回应一个闪身跟着上了车子。

姜涛启动车子来到小琳家不远处的小公园湖边停下，大过年的，天又冷，出来散步的人少之又少。

姜涛抿着唇，没说什么，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低着头等着大人的批评。

“姜涛，对不起。”小琳低低的声音显然吓了姜涛一跳，他回过头来错愕地望向小琳。

小琳瞪着湿润的大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姜涛，对不起，真的，我知道我让你为难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我一个大男人，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姜涛苦笑。

“这不是你的实话。”小琳看着他闪烁的眼神。

姜涛一抿嘴，语速加快：“是，我可能有那么一点儿觉得委屈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觉得自己笨，不中用、很多余，怎样呢？我也消失掉就好了吗，小琳？”

小琳惊恐地看着姜涛，姜涛迅速说了声对不起转回身去。

静默。

小琳开口：“姜涛，活着好难，你也这么想吧？”

“嗯，是，我也这么想，想了几个月了。”姜涛坦然回答。

小琳苦笑：“可是我不敢死，因为死不起，想到父母，想到元宵，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姜涛想了一下：“呵，照你这么一说，我既没有父母，又没有小孩，我倒是有资格去死，到现在还活着只能怪我太懦弱。”其实这是他此刻心里真实的想法。可能有不舍吧，不舍的只是元宵见到他时那兴奋的神情和那颗依恋他的心。

小琳缓缓抬头，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低着头的姜涛。好久，她说：“元宵不值得你活着吗？”

“嗯，对，我是不舍得他，可没我他还有你们。”姜涛低声好似呢喃。

“姜涛，我们现在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你在他心里是小西是他爸爸。”

姜涛轻轻的点头。

很久，他抬起头：“算了，小琳，我跟你说心里话吧，绕来绕去不想死也累死。我今天才感觉到你真的好累，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你了，我也是今天才切身感受到要笑脸面对孩子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有多难受，我理解了你的不容易。再来说说我自己，本来，我的本意是想帮弟弟好好照顾你，照顾孩子，这段时间我羡慕过你有孩子可以陪伴左右，不至于常忆苦痛，可今天我知道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些苦痛挥之不去恰恰是因为孩子的提醒。今天之前我是觉得你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帮到你帮到家人，可现在我觉得我恰恰也是很多问题的来源，所以，是的，我承认我是多余的。”一切终于说出来了，姜涛不再伪装坚强，眼泪一行行不停地流出，慢慢开始抽泣，慢慢变得呜咽，渐渐哭出了声音……

小琳坐在那里，用力瞪着眼睛不让自己落泪，她拉了下姜涛，姜涛看她一眼又转回身去继续哭，小琳从后面双手轻抚姜涛的头，无声的，就那样轻轻抚着。

忽然，姜涛毫无预兆地止住哭声，回转头来，看着小琳：“你知道吗，最早认识你，你给人感觉是个对人对事极其冷漠的人，慢慢的，有了我，你变成了一个有温暖还有点热情的姑娘。再后来，你认识了小西，结了婚，我发现你这样一个人竟然变得特别软糯，毫无铠甲毫无抵御的那种软糯，温温柔柔的，而现在，你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冷漠，可我已经没有勇气重新认识你陈小琳了，即使我现在目的单纯，并无他想，也再也受不了你的冷眼和防备。”

小琳终于大哭，是啊，不用别人说，自己都有被自己冰冷到，可怎样融化呢，小西永远都没有了，“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这样伤到心肺的句子终究是早早落到了自己的心里。

几个月的隐忍、委屈、哀伤，在这瞬间喷发，她不要再坚忍，哭就哭吧。姜涛看着她，默不作声，就是要让她哭，让她痛痛快快哭，这才是正常人的样子，才不会像一个游荡于世间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