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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长辞

天空很暗,乌云即将压下,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雨,屋外的狂风吹得草植沙沙作响,林籁泉韵.

鸿犼坐于屋中的胡凳上,借着昏暗的火光,仔细翻阅着至圣乾坤功的心法口诀.

吱啦~!

猛烈的风吹开了木门,屋内也变得凉飕飕的,鸿犼起身来至门口,望着树木的摆动,望着路的尽头,他的思绪随风飞舞,久久无言.

鸿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风景了,可能是时不待我,他无法停下脚步.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鸿犼喃喃道.

人生走到现在,他已经顿悟了.

吧嗒一声!他将木门关上,想要回身继续研读.

吱啦~!

木门又开了,就好像与他作对一般,鸿犼继续将门轻推,这一次木门没有被吹开.

咚咚咚~!

他刚入座,屋外就响起了阵阵敲门声,鸿犼心生好奇,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当他打开木门后,屋外却是空无一人,鸿犼转身回望,赫然发现一身穿玄甲的男子站立在烛火下.

“友裕~!你怎么来了?”

鸿犼大喜,看着这英俊俊俏的男子,他的心中越发满意.

“多年未见老师,甚是想念,特来看看.”

朱友裕面带笑意,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你说你,我和你萤勾师娘大婚,你也未至.”

鸿犼数落道,朱友裕就在那静静地听着.

“对了,我那姑娘也长大了不少,我一会带你去看看,想必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鸿犼一开口,这嘴就停不下来了,他想将这三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与他听.

“对了,你侯卿叔叔还说要回中原看看你呢,正好今夜你来了,一会我们几人小酌几杯.”

“你鲜参师娘,萤勾师娘,降臣...姐,焊魃叔都在这里呢,还有你蚩离叔,他那个人和你很像,你们一定有许多话题可以聊.”

说着,他就去拉朱友裕的手臂,可朱友裕的身形往后退了一步,鸿犼没有得手,他疑惑的问道:“友裕?”

朱友裕黯然神伤地说道:“老师,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我要走了......”

“友裕,你要去哪里?”

鸿犼惊疑地问道.

“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老师您多加保重,学生去......也......”

朱友裕百拜,他的身形在烛火的照耀下,也越来越模糊.

“友裕!”

鸿犼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彻底消散了,只听得院外响起了一声轰鸣.

“老乖~!”

鲜参轻轻地唤醒了他,鸿犼捂着发懵的脑袋,问道:“友裕呢?”

“你那徒儿不是好久没来了?”

鲜参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怎么说起他那徒弟了?

“友裕没来?”

鸿犼十分认真得询问道,鲜参点了点脑袋.

看着脖颈上不断发光的血色宝石,鸿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起身将衣袍穿好.

见他行色匆匆的模样,鲜参也不及询问,只能帮他整理衣裳,院外狂风大作,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一道惊雷划破了天幕,隆隆响声,吓哭了熟睡中的孩子.

鸿犼只得叮嘱道:“婆娘,照顾好孩子.”

他身披蓑衣,头顶斗笠,冒着狂风前行,就在他将马牵出来的那一刻,侯卿也牵了一匹白马走出,焊魃早已将马车备好.

马车里的人是萤勾与降臣,望着他们四个,鸿犼疑惑道:“你们这是?”

“鸿兄,时间不等人,我们速速上路!”

侯卿先行一步,鸿犼也策马跟随,焊魃等人紧跟其后.

众人冒着暴雨赶路,日夜兼程,离着中原越近,鸿犼的心中越是不宁.

就在众人将要赶到洛阳时,鸿犼脖颈处的玉石碎了.

望着自己掌心中的碎片,再看着阴沉的天气,鸿犼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噗~!

一口心头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他的身形也从马背上径直摔落,还是焊魃眼疾手快,将他抱在怀中,这才避免他摔落马下.

侯卿瞳孔微瞪,他望着手掌上沾染的血迹,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幸好降臣出手了,为他寻得了一些血液,助他开启了泣血录.

“老汉!”

萤勾不停地拍打着他的面部,降臣见状,立刻制止了她.

她的目光凶狠,示意她不要再添乱了,最后在降臣的帮助下,鸿犼缓缓睁开了双眸,他语气低落道:“你们看到友裕了吗?”

“老汉......”

萤勾不忍告诉他实情,在他昏迷的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打听到很多了,现只有鸿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望着她的表情,鸿犼已猜到了七八,他紧咬嘴唇道:“我们去送他一程,好...吗?”

历经一路的沉默,他们终于赶到了洛阳,这里早已被军士围得水泄不通.

见到来者,他们无人敢拦,因为他们知晓,这是玄冥教的大人.

焦兰殿前,朱温望着木棺里朱友裕,放声痛哭,他这苦命的孩子,竟会在征战的路上病逝.

四周兵士无不落泪,朱友裕对他们十分宽厚,曾与他们同甘共苦,也曾笑着对他们说,他要娶一个爱他的女孩子,然后带去给老师看,老师一定会夸赞他的.

可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早,将他带走?苍天不公啊!

“玄冥教酆都大人,四位尸祖大人,驾到!!!”

焊魃将马车停在焦兰殿前,鸿犼缓缓走下马车,他的身体十分单薄,背影尽显孤独.

他的步伐很慢,每迈出一步,就会有一列的兵士行半跪之举.

他的身后还跟着侯卿等人,五人所散发的气息十分恐怖,无人敢上前阻拦.

鸿犼来至木棺身侧,看着躺在里面沉沉睡去的朱友裕,他轻抚了一下他的容颜,转身问向降臣:“我这...徒儿还有救吗?”

降臣紧闭双目,十分不忍地摇了摇头,他的体内已全部衰坏,生命气息皆无,她也无力回天了.

“友裕!我曾记得,你最害怕孤单,所以你的身旁总要很多人陪着,可谁又能一直陪着谁呢?”

“而这孤单的滋味,谁都要面对,不是吗?”

“别怕,这一次,让老师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鸿犼散发出雄厚的内力,巨大的气浪冲击了大殿上的众人.

在周遭兵士的目光下,他将木棺背起,缓步离去.

“友裕,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吧......”

侯卿跟在他的身侧,敲响了铜锣,萤勾吹奏起了唢呐,焊魃制作的诸多纸人跟随其后.

降臣也洒出了花篮中的花瓣,奇特的景象,随着风的方向而行.

他们所过之处,兵士尽皆跪拜,他们以此来报答朱友裕这些年的照顾.

一时间,悲伤弥漫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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