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子虚乌有

三人出了试炼不久，内心还在各自悲喜的时候，天色异变，朦胧的雾气漫起，遮天蔽日。

阮遥仿佛看见，远处的半空中，有模糊的人影闪动，耳畔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但是又那么虚幻。

“阮大哥，那是什么？”萧初心好奇地问。

“不知道，不过大家小心防备。”阮遥十分警惕，之前萧佑几人就是无形之中中了招。

天地之间气氛骤变，阮遥检查地图，才发现，他们已经靠近了秘境中央位置了。

而骨灵禁地，就在秘境正中。

低头抬头之际，阮遥忽然发现身边已不见了萧初心与萧仲云姐弟俩。

这就中招了？

大雾弥漫，阮遥也看不清身周的环境，不敢随意走动，便停留原地，闭目感应。

风声呼啸，有雾气化成的水滴，不断打湿衣襟。耳畔那潺潺的水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这是？刚才看到的半空的异象？

阮遥似乎感应到了不少人活动的痕迹，闭上的眼睛也能感受到刺目的白光一闪，水声真切，空气中的水汽也消散。

阮遥睁眼，眼前的建筑让他有些恍然若梦。

一大块的空地上，有一个小村落。村落的建筑风格，阮遥看着非常眼熟。仔细想想，这不就是萧家村的那些房屋样式吗？

白石铺就的村中道路，地面一层架空、上面才住人的房屋，跟常年在水边居住的萧家村的房屋都是一样的。一条小河，从村庄北边缓缓流过。时光静谧，一脉安然。

甚至连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

阮遥看到了同样迷茫的萧初心和萧仲云，他俩似乎也刚刚到了这里，还在四顾打量着。

“萧姑娘，萧兄弟！”阮遥喊了一声，萧家姐弟赶紧跑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仲云问。

“我和仲云刚刚在雾里迷失了方向，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而且，你们看……”萧初心说着，张开手掌，之前在风雨谷里淋过雨后，手心出现的那个印记，消失不见。萧仲云也伸手，没有任何痕迹。

阮遥也赶紧伸手，果然，手心的那个模糊的渡口印记，不见了。

这时，村中道路的那头，走来数道人影。

人影的脚步都轻盈矫健，还未走近，萧初心就叫了一声：“是萧梦姐！”

萧仲云也认出来了，人群中，有他熟识的萧家的人，甚至包括之前被人杀害的卓姑娘！

“可是萧梦姐和卓姑娘都被害了啊！”萧仲云马上反应了过来。

阮遥心惊，难道秘境中死去的人，都来了这里？

“先不要乱动乱说，先看情况……”阮遥提醒两人，他还不确定大家是不是都中了幻术，此刻是不是幻境。

那边萧初心口中的萧梦姐，这时走近，眉目温婉地开口问：“初心、仲云，你俩怎么也来这里了？”

卓姑娘就站在萧梦身后，望着萧仲云，眼中平静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萧初心看了一眼阮遥，再对着萧梦回答：“我们刚刚出了一个试炼，然后就在大雾中迷路……”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梦姐？还有，他们都是谁？”

“此处是子虚渡，是玄神秘境中的一处很特殊的地方。”萧梦顿了顿，“你们也被人害了吗？一般人是到不了这里的……”

萧梦的话，让众人一头雾水。

子虚渡，不是那会儿阿容昏迷中喊叫的吗？还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萧梦如此问，按照她的意思，在场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见萧初心众人茫然，萧梦带着众人，回了跟前的小村庄内。

萧家姐弟对村庄十分熟悉，因为一切布置与摆设，几乎就是萧家村的模样。

所有人坐定，这边三人，那边有六位，除了萧梦在跟众人说话，其他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众人，一脸平静，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萧仲云有些着急，想开口问卓姑娘，但是萧梦似乎并不接茬，只是不断跟萧初心说着什么。

“这里是秘境中很奇特的一个地方，地图上都没有标注。而且，只有我们在秘境中死去，才会到这里……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过来的，但是这里对你们也许很危险的。

“那天刚进来，我被同行的陈不平偷袭，那时候来不及思考，就感觉浑浑噩噩、晕晕乎乎，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见到了这里的人，想尽办法去了解，才知道，他们都是以前的试炼进来的萧家人和同伴。不过，他们似乎都忘了所有的事情，也不开口说话，除了这两点，他们在这里，跟正常人无异。

“这个村子，是以前的人建造的，跟我们萧家村几乎一样。

“不过那些人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是六人中倒数第二个来的，最近来的是这位。”说着，指了指卓姑娘。

萧仲云望着卓姑娘，眼中迷茫，又有些急迫与不解。

阮遥忽然觉得，难道这些人是失魂落魄？人有三魂七魄，死去也就是魂魄都消散了。但是这些人仍然存在，那说明魂魄并未完全消散，也许还保留了部分。因此，才是这样的丢失了记忆，也不开口说话的模样。

但是，怎么解释萧梦？

她为何都记得，还十分正常？

阮遥觉得有问题。

萧初心却想着，这地方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萧梦接着说了很多。大致意思是，按照她的理解，子虚渡是玄神秘境中的一处特殊的空间，一般只有人在秘境中死后，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能感受到，他们出现在这里，是有冥冥中的指引。

那指引无时不在，刚刚就是指引在引导他们去迎接阮遥几人。

指引仿佛是这片空间的阵灵，平日里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工作要做，比如修缮房屋、狩猎捕鱼等等。只不过，他们永远出不了这个小村庄的范畴。

萧梦也尝试过，沿着河流出村庄，结果兜兜转转又迷迷糊糊地返回了起点。

从哪个方向走，也是同样的效果。

子虚渡，是一个困境。

这时阮遥想起，阿容还提到过另一个地名“乌有津”，便问起萧梦。

萧梦的答案令他意外：“乌有津，不就是这里吗？”

阮遥猛然一惊，是呀，子虚乌有的津渡，可不就是一个地方嘛？

既然是津渡，那总归是要去哪里的，阮遥问道：“村子里的渡口在哪里？”

萧梦丝毫不意外，微笑着指了指村子的东北角。

萧初心不解地看着阮遥：“渡口怎么了？”

阮遥并未回答，而是向萧梦说了声抱歉，萧梦无所谓摆摆手，并不在意。阮遥拉着萧家姐弟二人出了门，一路往村子东南的渡口而去。

“既然这里叫子虚渡、乌有津，有渡口，自然是要有彼岸啊。我想去渡口看看，能否找到方法寻到彼岸。”阮遥见萧梦一群人并未跟来，才说。

“而且，我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如果那个萧梦说的话中有真的，那么她有很大的问题。按我的推测，他们都是在秘境中丢失了魂魄的人，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死去了。但是秘境是一个古老的大阵法，死去的人的三魂七魄似乎都出不去，这才有了子虚乌有渡的存在。

“这里是收集人的三魂七魄的地方，在魂魄集齐之前，是出不去的。

“其他人都丧失了记忆，还不开口说话，只有萧梦像正常人，这本身就有问题。

“只能这么解释，萧梦不是你们认识的萧梦。她是这个阵法的灵。

“跟我们试炼的阵灵类似，萧梦也掌控着这片空间。

“不过，我觉得，乌有津未必跟子虚渡是一个地方，也许还有另一处类似的空间。

“既然是渡口，那要将人渡往哪里呢？渡船又是什么？我们接下来要找这两个线索。”

萧初心已经听懵了，萧仲云仔细思索，觉得阮遥说的是对的。

走了不远，渡口在即。

小河自西往东南流，河水平缓，水色清新，两岸青草碧碧，有花树夹岸而生，微风吹过，落英缤纷。

阮遥却皱紧了眉，萧初心见阮遥如此紧张地问：“怎么了，阮大哥？”

“你们仔细观察，这些花瓣落叶，岸上到处都是，水面却一片都不见……”

萧初心二人这才发觉，风吹落花与叶，岸上层层堆叠，水面却依旧清新如明镜，层波不起，也没有一片叶子与一朵花瓣落在水面。

仿佛很神奇地约定好了，花瓣与叶子都不往水面飘落一样。

“不是的，是花瓣落到了水面，但是马上就被河水吞噬消融了。你们再仔细观察。”

阮遥有些忧心地说。

这条河流，没有看起来的简单。

果然，萧家姐弟再仔细看，一片叶子晃晃悠悠地从枝头落下，在触碰河水的一瞬间，河水起了微小的波澜，仿佛有活的生命一般，将叶子消融吞噬，波澜瞬间消失，河面平如镜。

如果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仿佛就是没有一片叶子飘落在水面上一样。

渡口就在河边，岸上停着一艘老旧的木船，船上有一条快要朽掉的桨。

阮遥不敢让人冒险，主动去承担了尝试的任务。

他捡起一个小石头，轻轻扔向河面，这次看得真切，石头还没接触到河面，河水就沸腾起来，似乎有万千的触须、手掌在下面翻涌，想要将凌空的石头拉下水，河水也变得黢黑。

没有任何声响，石头化为齑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河中，瞬间，河水恢复清澈。

若是人掉下去会怎样？这就是萧梦说的危险吧。

萧初心忽然表情严肃，对着阮遥说：“阮大哥，我想起来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弱水？”

“传说中，弱水是昆仑山下一条奇特的河流，环绕须弥，鸿毛不浮，无人能渡。”萧仲云接着萧初心的话，他也知道这个传说。

阮遥点头：“很像是弱水，花叶都不能漂浮，确实难渡。”

“那怎么办？”萧初心问。

阮遥没有回答，而是在低头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