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陆衍前辈

阮遥并未将陆衍的事情告诉萧初心，只是说起自己从那道幽蓝之光里获得了一些能够出去的信息。

但是接下来，就需要用这个蓝色葫芦法器，收集战场里的幽灵气息。萧仲云这时候主动站了出来，说自己的速度快，如果要收集整片战场，他去做这件事更合适，也更省时间。

阮遥一想也对，如今的秘境战场，还是尽快出去为好，若是不小心被猩红气息缠身，也是麻烦不小。

便同意了萧仲云的提议，将蓝色葫芦递了过去，葫芦才入手，萧仲云的脑海中就出现一篇控制葫芦法器的口诀。

阮遥感觉这葫芦至少是中阶的法宝等级，怕是像世家盟那样的势力都不一定能轻易拿得出来。

此刻的萧仲云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自己身上，念动法诀，瞬间战场中刮起一阵旋风，葫芦法器也被萧仲云激发，旋风所到之处，幽蓝的气息光团都被一一收取进葫芦。

萧仲云速度飞快，数息之间便清空了方圆数里的幽蓝光团。

萧初心向阮遥解释道：“仲云是二叔家的独子，二叔的一身本领都传给了他，那道清风符，是二叔给他保命的。他平时就比较擅长身法，在家里练习身法的时候，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爷爷说他，家里出了个游荡鬼……哈哈”

也难怪，阮遥很少见萧仲云舞刀弄剑，不像萧初心这般大大咧咧。原来是习惯飘逸身法，逃命一流。

现在让他去搜集战场的幽蓝光团，倒是大材大用。

阮遥和萧初心，跟着萧仲云的葫芦，一路在古战场中穿行，光团之多，偶尔还是需要像赶鱼一般，将零散的聚集到一起，这样萧仲云发动葫芦收集起来，更加迅捷。

就这样，古老战场之中，已经无数年月没有这样的灵动新鲜的人气。随着不断的游走，阮遥心中也渐渐能够还原，这场当年的修行者与异道邪魔的阔大战争场面。

十足的心惊！

参战双方似乎都清楚彼此的弱点，整个战场上，无数的对手，不断出招。山河截断，日月无光，大地斩破，森林被焚毁，高地削平，平地又被堆高。

那场持续了百年的战争，在双方都消耗殆尽后，终于停息。

无数影子从浓厚的血腥中钻出，逃走，又被战场上笼罩的更厚重的阴云阻挡遮蔽。

无数的嘶吼、哀叫、惨呼、痛哭，在无数的岁月里，最终渐渐枯萎。

一切刀光剑影，都被时光填平。

高山峡谷被骨骸堆成平地，平地成山丘，青草疯长，从白骨化成的泥土中汲取丰富的营养。

只是，这阔大的战场，生不出一丝活人或者活的动物的气息。

除了疯狂蔓延的草，一岁一枯荣，生与死在这里成了永恒。

慢慢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泥土中诞生了一丝一缕的幽蓝气息和猩红气息。幽蓝的气息如怀念过去的萤火，聚集拥抱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无数的光团。

而那些猩红气息都很分散，带着邪魔的嗜血狂躁，仿佛依旧想择人而噬。

那道陆衍的幽蓝光团，就是从这数不清的古代修行者的遗骸中诞生的强者的意识。

也许是那位叫陆衍的人，实力强劲，因此在光团诞生意识后，他的意识成了主导，才有后面跟阮遥的交流与承诺。

这玄神秘境，有着太多的秘密。阮遥也找不到可供参考的标准答案，只能将已知的所有线索放在一起，不断推演，得出最合理的解释。

古战场的幽蓝意识的诞生，子虚渡收集的人类的残存魂魄，萧家先辈设立的秘境试炼，也大多是考验人的修行的道而非术，也就是所谓炼心。

综合阮遥现在知道的所有的信息，这次的秘境之行，好像在揭开一场修行的道路指引图，让阮遥对于后面的修行之路，打开了格局与思路，有了不少更多的思考。

江湖路远，有道不孤。阮遥不禁又想起了师父段无，一晃快半年，师父在北方待了那么久，应该快回白夏城了吧？

阮遥三人，花费了数天时间，才将方圆数千里的古战场，“清扫”干净。

蓝色的葫芦中，吸收了无数幽蓝的光团，映得葫芦外壁都冒着蓝莹莹的灿烂之光。不只是蓝色，葫芦中还夹杂着相当多的赤红之色，那些猩红气息，也被吸收了不少。

萧仲云抹了抹额头的汗，聚集这么多的幽蓝光团，哪怕是他擅长速度位移，聚精会神地持续数天，依旧让他快虚脱。

蓝色葫芦到了阮遥手中，入手都有些沉重。

阮遥赶紧递给萧仲云几颗丹药，让他补充精力休息一下。

萧初心看着阮遥，眼神中有很多敬佩。

阮遥心中呼唤：“陆衍前辈！”

陆衍的光团，瞬间从虚空出现。“嗖”的一声，蓝色葫芦已经到了陆衍的手中。

略微掂量了一下，陆衍的虚幻人脸上，冒出的是满意的神情。

阮遥试着问道：“前辈，您提的要求，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也一定会做到。”

“不错，阮遥小子心志坚定，言而有信，若非当年太多人就是因为心志不坚才被邪魔蛊惑，又怎么会造成这场大战。”

陆衍感慨了一会，呵呵一笑：“你知道吗，你们做了一件大善事，这么多年，战场的哀鸣都快要让人入魔了，你收集来的这些修行者的善意，我会安抚他们，会让他们安息的。”

阮遥回头看了一眼四周，战场再次空空荡荡，如果不是那累累的白骨化石和疮痍满目的大地，谁会想到这曾经是残酷的战场。

离秘境开启还有不到半个月了，阮遥想着还是早些离开古战场，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

陆衍看出阮遥的心思，但并不点破：“好了，我答应你的，也会做到。你让你的同伴们过来，我送你们出战场。”

阮遥三人站在了陆衍面前，萧初心与萧仲云都还没有跟陆衍交流过，但是也猜出来他们马上就能离开了，便不多问。

时间过得很快，按照陆衍的指引，阮遥在战场的某个角落，找到了一件几乎腐坏的铠甲残片。残片上积满泥土，锈蚀得厉害。但是阮遥将它擦洗之后，依旧发出了一种淡淡的光。

陆衍说，那是当时修行者一方的一位强者的铠甲，有打开空间传送节点的能力。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不确定还能不能成功。

陆衍只是一道从万千古代修行者的骨骸中诞生的意识，保留了古代的记忆，还有他的眼界与思想，但是唯独没有了当年的实力。

阮遥一手握发着淡淡光芒的铠甲残片，另一手掐诀，体内偷天功发动，尽力去模拟着残片的光芒中的波动。

偷天功原本也是上古遗存下来的，能力逆天。不过阮遥尚未完全掌握第二层的精要，只能尽力去模拟某些力量的波动，还做不到完全无差别。

不过，眼前的残片毕竟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摧残，再厉害的阵法与力量，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尝试了良久，不断调整那股波动的频率，终于，一股熟悉的掌控感袭来，阮遥瞬间把握，残片光芒大盛。

残片中的阵法沉睡了无数岁月，此刻再次被阮遥激活，身前数丈外，一道空间节点的裂痕缓缓展开，如同在虚空开启的一个墙洞，冒出了璀璨的光芒。

萧初心惊呼一声，与萧仲云一起赶紧走近阮遥，紧张地望向那逐渐扩大的空间节点。

阮遥感觉有些力竭，毕竟自身的修为才下四境，强行去激发上古强者才能运用的空间节点，只数息之间，就有些力竭，脸色马上就苍白，没有血色。

陆衍心中自然有数，蓝色光芒一闪，一股巨大而温和的力量涌进了阮遥的体内，阮遥紧张的心思一缓，加紧将力量融进自身，然后那空间节点展开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数个呼吸后，空间节点展开至一人高半人宽，足够一人侧身通行，阮遥轻喝一声，停了下来，空间节点也暂时稳固。

“好了，萧姑娘，萧兄弟，我们赶紧走吧。”

萧初心二人脸露喜色，走到阮遥身侧，只等阮遥开口，就进入那空间节点。

陆衍这时突然开口：“阮遥，时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老夫虽然不属于你这个时代，但是如今有了意识和记忆，还是想看看如今的中州大地，到底是何种景色。”

阮遥一听，不知道如何应答：“前辈……”

“放心，我只是一团虚无的意识，如今的时代，似乎连天地灵气都稀少了许多，我根本无法融入。我所想的，只不过是想跟随你，去看看如今的天地。

“不会妨碍你的，更何况，你的修行情况，也许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你答应过我三个条件，我也满足了送你们出去的条件，我们是公平交易。此刻算是新的要求，将来的时候，你可以向我再讨要与之交换的条件，只要合理和力所能及，我一定答应。

“怎样？你带我出去，并不会违背什么，也不会有损于你……”

阮遥仔细思索，确实如此。

陆衍前辈如今只是一团觉醒了记忆的意识，或许他还有很多其他的秘密，但是，至少，与自己无关，也不会妨害自己。

“前辈，那你准备怎样做才能带你出去？”

“呵呵，简单的很，你找一个能让我栖身的东西就行，比如一把武器或者其他没有生命的东西，我都能附着上去。”

武器或者没有生命的东西？

阮遥顿时想到了那柄陈客儿送来的折梅剑。

当初阮遥向颜青学习隐龙境的伪造神念之术的时候，就钻进过折梅剑内，发现过剑中空间有残存的剑灵虚影。

也许，陆衍前辈能够寄身折梅剑，成为折梅剑的新剑灵？

想到就做，阮遥不再犹豫，从须弥戒中取出折梅剑，陆衍一见折梅，顿时眼中放光：“居然是一把高阶的剑！”

绕着折梅剑转了两圈，陆衍问：“这把剑如此高阶，怎么没有剑灵吗？”

阮遥略微解释了一下，陆衍大笑：“果然不错！消失了剑灵的高阶之剑，我能进去看看吧？”

说着，陆衍进了折梅的枯萎剑灵空间，那道小小的干枯的剑影，还在那里孤零零地悬着。

“咻”的一声，陆衍钻进剑影之中，折梅剑在阮遥手中顿时光芒大盛，耀得萧初心二人不得不遮住了眼眸。

阮遥心中大喜，还真可以！

陆衍代替枯萎的折梅剑灵，能够让折梅剑重新焕发生机！

“阮遥，可以啦！我就这样待在这里，很合适呢！”

阮遥的脑海传来陆衍的传音，苦笑一声，任谁在如此荒凉寂冷的古战场待过无数岁月，一旦有机会离开，估计都会像陆衍这般吧。

轻轻挽了几个剑花，折梅剑剑身轻颤，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收好折梅剑，阮遥朝萧初心二人点点头，三人一起踏步，走进闪动着幽蓝光芒的空间节点。

如同进秘境时的那种眩晕感，阮遥感觉自己憋气了数息，就再度出现在了一处山丘之上。

这次身侧，萧初心与萧仲云还在，看来不是进秘境时的那种随机传送。

正待阮遥打算确认所处何地，眼前的景象，让他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