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近乡情怯

两家机构挂牌开业，张杨不得不进入到晋阳城中来，参加学院那边和工厂这边合二为一一起聚餐的庆祝会。

都不是有着对外业务的机构，这个庆祝也主要是内部人自己庆祝。

再加上又不需要打出什么名气之类的，也就不用搞的多么高调。

良辰吉日的烧了爆竹，就是将竹子烧爆从而产生类似鞭炮的声音。

汾河两端又一起进行了一些舞龙舞狮表演，就算结束。

在这大灾之年，也就只能这么简简单单的操办一下，算不得隆重。

至少张杨认定这不算隆重也不算高调。

随后两家机构便关起了门进行内部庆祝。

聚餐地点就选在了工厂这边，主要是因为这边干活的人多，地方大。

要不然就算有预留的情况下，学院那边满额只能容纳下不到100人的地方，确实太窄小了一点。

这边说是工厂，其实就是十数个房舍加上一个客栈组合而成的一个大型的建筑群。

200多人是需要占据一大片土地的。

所以汾河河西这边的街区，基本上都变成了晋阳第一军工的管辖范围。

时间有限也比较着急，目前处理的手段就是将原本的百姓迁走，然后分配一些房屋的使用方式，别的还需要慢慢再弄。

像是一些防御设施，泥墙或者栅栏等物都还没有建设完毕。

时间太短，不可能在这短短1个多月的时间里将张杨构想中的那个工厂区建设出来。

只能是边生产边建设，只能这样。

学院那边是因为直接盘下了一家富商的院子，不需要大规模的改造就直接能用。

原本是想将学院那边再精装修一下的，只是蔡邕很着急，便定下了立秋这天挂牌开业的决定。

工厂反正一时半会改造不完，等到建成完全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是一起先挂牌的好。

部门是分出来了，但是蔡贞姬的军中祭酒的职位还是在。

也就是说这个学院主要是给军队服务的，人员挑选方面除了小朋友那块外，其余的人依旧是要从军队中进行挑选，算是半个军学院。

就是张杨申请增兵的请求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音信，看起来他现在的2000人已经是刺史张懿的能力极限。

成人班就只能暂时搁置。

军工厂这边就更不用说了，张杨是厂长，足以说明其现阶段为军队服务的主要性质。

忙碌了一天，又和副厂长张氏叔认真的规划了一下厂区建设蓝图。

随后张杨又在全厂职工面前发表了重要讲话。

重点阐述了厂区卫生方面、娱乐室方面、休息室方面必定会尽快落实的决心。

最后在张氏叔当着全厂职工的面表示同意后，这才最终告别了依旧欢闹的人群，在晚霞的陪伴下，将小朋友们和蔡家姐妹先送回了学院。

而他还需要回去刺史府报到。

时隔几年，总算是回来了，张杨心中却隐隐有些紧张。

刺史府不在闹市区，也不在晋阳城中的边缘角落。

就在距离晋阳城繁华的中线地带不远不近的这么一个黄金地段上，是一个悠悠然存在的大院子。

五进的院落看起来很大，可要是加上前院主要用来办公的一进院落的话，其实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巨大。

门口一个老叟慢悠悠的做着清扫，青砖之间的缝隙都被打扫到干干净净的程度。

至于树叶和其他灰尘，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这临近傍晚的时间为什么要扫地，说起来有些耐人寻味。

门口左右两边站着刺史的亲兵，一州的刺史，该有的防护规格还是要有的，哪怕是面子工程。

那扫地的老叟看似慢悠悠的扫着地，却不时的抬头看向远处的街角。

直到看到张杨慢悠悠的身披晚霞从街角转过来后，才突然一喜，扫帚也不要了往旁边一扔，大踏步的跨过台阶和门槛，就这么跑进了府中。

门口的亲兵见老叟这样也不斜眼去瞧，只是更加用力的挺了挺胸膛，顺便将手中握着的腰刀和长矛握的更紧了一点。

张杨拐过街角，原本正正常常的四方步却突然一变，直接左手叉着腰右手捏着嘴里面叼着的草茎，还很夸张的支起三根手指充当兰花指。

然后就这么歪歪扭扭吊儿郎当的从街角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了刺史府的大门门口处。

也不看那两个一脸喜色的亲兵，按照记忆中的习惯，抬脚就准备踩上台阶进入到府中。

只是没想到他这脚步猛地一抖，脚尖嗑在了台阶上，直接将自己绊倒。

好在他运动细胞发达，顺势一个扭身重新掌握平衡，就是好像喝醉酒了那样歪歪扭扭的扶在了台阶上。

到了此时张杨也不由得脸色一红，却强装镇定，伸手一甩垂下来的束带，起身大步走进到了府中。

从头到尾都没看那门口的亲兵一眼。

两位亲兵从头到尾眼中未露出嘲笑的神色，那位年纪稍大的眼中甚至只有许久未见的温情。

等到张杨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到了之后年龄大的亲兵才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也打开了二人的话匣子。

年龄小的亲兵乙说道：“哥哥，这就是二少爷了吗？

怎么感觉像是纨绔子弟多一些呀，真有咱们军中说的那么神吗。”

年龄大的亲兵甲过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你不懂，二少爷是在用纨绔子弟的外表来伪装自己；

在这个家，表现得太过聪明了其实不是好事；

只不过现在的二少爷应该已经不用藏拙，长大了呀终究是，都能平衡匈奴和鲜卑了，真是长大了呀。”

不知为何，这亲兵之后的话中还带了点哽咽。

年龄小的亲兵当然明白，这位哥哥在刺史府这边执勤的时间长了，肯定多少是有些别样感情的。

张杨走进府中，原本心中多少还有些紧张，不过当遇到的所有仆人婢女全部如记忆中那样，如常的向他行礼呼唤他为二少爷的时候。

从小生活在这里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不断地在和这几年都没有回来的陌生感碰撞。

慢慢的，熟悉感占了上风，并渐渐地占领了思想的高地，那个张家的二少爷回来了。

在四进院子里的正屋前，张杨看到了站在门口，头上依旧缠着布条的太爷爷张懿。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张懿身后刚刚那个在门口扫地的老叟正在行礼离开。

张杨停下脚步，先是注视了这位老人十几秒，而后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最后用优雅从容姿势开始鞠躬行礼。

他说道：“太爷爷，孙儿回来了，您身体一向可好。”

张懿背在身后的双手一抖，很快恢复平静。

他笑眯眯的回答道：“嗯，家中一切都好，来吧，听说你今日有宴会，想来吃的多了，进屋喝点水解解渴把，顺便聊一聊。”

说完，张懿转身走进了屋中。

张杨则对着空气继续完成了行礼动作后，才慢慢的直立起身子。

对于这位年近半百，却依旧顶着整个张氏的脊梁骨来说，张杨心中只有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