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找上门
“上菜。”
一阵略带沙哑，却异常浑厚的声音传来，明明声音不大，却回荡在整个大殿上。
寻声看去，殿上不知何时端坐着一位灰衣老者，一头白发却神采奕奕，身体健硕，骨子硬朗，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他身法还不错呀。”
苏清雅摘下几颗葡萄递给柳慧，目光在这仙风道骨的老人身上逡巡。
“那是当然，此等境界的天师道长基本上都是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位大天师以一手天雷九御，打的是方圆百里无一邪祟，最后只能改行开个小商铺糊糊口。”
闻言，柳慧稍稍解释一番，至于葡萄还是摆摆手，大庭广众之下多多少少还是要注意下佛门的形象。
“这葡萄挺甜的，你不吃么。”
看着一脸尴尬的柳慧，苏清雅才注意到此时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僧人旁边还坐个女修士，颜值还不低的那种，再加上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直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柳法师，这位姑娘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殿上的灰衣老人目光犀利，直直盯着苏清雅，好像要看出什么花来一般，整的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阿弥陀佛，这位苏姑娘虽是女子，但实力可不在贫僧之下，之前遇到一成了气候的小鬼，如不是她出手相助，诸位可就见不到贫僧了。”
柳慧也不卑不亢，平静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小情人，前段时间不是还有和尚闹出丑事么。”
“那件事啊，啧啧啧，动静确实挺大的，要不是最后花了点钱，请人公关，还给了一笔封口费，不然估计要闹上天，庙都开不下去。”
“不是说出家人不近女色吗，照他这么说，认识不过才个把小时，我怎么看着两人挺亲密的。”
“可惜了这绝世容颜，怎么就会看上和尚，好花都被猪拱了。”
前桌之人虽各有异色，但也闭口不言，后桌就聊得有些热火朝天了，纵使是到了门，对于这些花边新闻也是津津乐道。
“都静一静，各自管好自家的小辈，祸从口出。”
议论声不断，正当苏清雅有些烦闷之时，灰衣老人出声打断这些小辈的窃窃私语。
“要不我把他们的嘴缝上吧？听着有些烦。”
“苏姑娘还是不用与他们一般见识，要心平气和，他们大多数从小就出生于道门，被世俗之人捧上天的，难免有些趾高气昂，很正常。”
虽然柳慧一脸温和，但她还是隐隐能看到其微微皱了皱眉。
“圣僧，姑娘，请慢用。”
正好三排小厮端着木盘走来，缓解了在场的气氛。
看着桌上一碟碟各具特色的菜肴，鲜味四溢，勉强缓解了苏清雅的一丝不悦。
“柳法师，这是陆禅师托我送来的包裹，说是对这次伏魔有很大的帮助。”
灰衣老人突然拿出一个灰布包裹递给柳慧，双手轻叩着桌子，继续道。
“陆禅师还托我跟你说一句，这边界不太平，不如早日回去继承他的衣钵。”
“都是华夏大地，修行之人，怎么会因为地界不太平而逃避，习得一身本领不作为，与常人何异？”
柳慧接过包裹道谢后，将包裹放在一旁，也没有着急打开，思索片刻回复道。
“装模作样，这附近十里八乡都没有一家道观，随便忽悠点什么，少不了香火钱。”
似有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粥，上好的佳肴越吃越没味，紫光闪烁，苏清雅身行一晃，眨眼将边闪到一蓝衣青年身旁，玉手掐着他的脖子，如同提小鸡般提起。
“子木，妖女，还不快放下我师弟。”
一旁的几人见状，连忙拔剑，指向她。
仅仅片刻，原本和谐欢快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妖女？”
苏清雅面容寒霜，黑气翻涌，神识覆盖整个大殿，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出现在脑海之中，四柄飞剑齐出庇护周身。
“快放开他。”
“得罪了我金山派，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这位道友，你这是欺我金山派无人？”
金山派上下弟子剑拔弩张，有几个道长袖里藏符，隐约有火光跳动。
手里上的青年面容已经化为猪肝色，伸手抓着她的玉手，试图掰开，让他绝望的时，这纤细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扣住他的脖子，隐约间都能看到一团团光晕了。
“咻。”
身旁一灰衣青年提剑刺来，妄图斩下苏清雅的玉臂。
“找死。”
美目轻眯，一柄飞剑斩去，灰衣青年身体一顿，尸首分离，血如泉涌。
灰衣青年双目圆睁，做梦都想不到，他比子木先死。
“子言！”
一团团火光飞来，其中隐隐有雷霆闪动。
黑气翻涌，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在大殿上，一些道韵底下的符箓闪烁几下，无力的飘向地面，仅有的两张雷火符也被飞剑斩落。
“子木！”
随手将翻着白眼的青年朝几人丢去，一中年人上前想要接住蓝衣青年，奈何苏清雅的力道岂是这整天画符舞剑之人能接住的？
“轰。”
昂贵的金丝楠木断裂，菜肴汤汁撒的两人青一道白一道的，中年人颤抖的身子想要爬起，一阵骨裂声传来，栽倒在地。
“自寻死路。”
苏清雅冷漠的看向几人，缓缓拔出霓裳剑，寒芒闪的一些小辈都睁不开眼。
“阿弥陀佛，这又是何必呢？”
柳慧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众人，无奈地摇了摇，目光转向灰衣老人，奈何其一脸悠闲地看着闹剧，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至于其他四大宗门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对外五大上宗和和气气，实际上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同门师兄都有争斗，更何况是不同宗门。
“所有金山派弟子听令，布阵。”
金山派一老人下意识招呼着，回过神却发现年轻一辈的全都匍匐在地，就连有些实力稍弱的中年人都是屈膝抵着威压，站着都难。
“妖女，诸位道友，宗门连心，一起诛杀此女，回宗门后必有厚谢。”
奈何其他宗门修士都是冷眼旁观，谁会为了外人而得罪这看上去就实力不凡的女子。
“自己不管好自家小辈，千一道长早就说了，祸从口出，明明知道这姑娘和柳法师关系不浅。”
曹世忠缓缓开口道，给原本就难堪的金山派更是补了一刀。
“青城的道友，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弟子。”
金山派的长老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带这几个不争气的弟子来了，现在人都折了两个重伤一个，连大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回去如何向师门交代。
“祸从口出啊道友，饭可以吃，话可不能乱说，世忠不过是陈诉事实，并没有无理取闹。还是好好收拾你这些烂摊子吧，待会还要商议伏魔大会的细节，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青城山是出了名的护短，和他们讲这些自然是打错了算盘，一番言辞说的金山派长老脸色青一道紫一道的，恨不得当场甩袖走入。
“几位施主认个错，这事情就先这样吧，伏魔大会要紧，事关天下苍生，功德无量。”
柳慧缓缓站起身，试图缓和下圆场，给个台阶下。
相比于天下苍生这份大功德，两名弟子确实无光紧要，但这要是传出去了，金山派的面子也就挂不住了，回去也是无言见三清祖师。
环顾一圈，站着的就两人，此女虽然力压全场，但弟子无一人恐惧，眼神坚定与不甘。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保住这些弟子，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次是我们的过错，教子无方，给苏姑娘和诸位带来不少的麻烦，抱歉。”
“苏姑娘消消气，等会饭菜都要凉了。”
柳慧顺势再给苏清雅台阶，不至于让她这么尴尬的站着。
见柳慧如此，苏清雅收敛自身气息，瞥看眼低声下气的金山派的长老，转身朝殿上走去。
几人搀扶着相互爬起，看着远处的背影怒意飘飞，没人敢再说什么。
“这宴会我们金山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到时候把商议的结果告诉我等就行。”
金山派的几人自知在待下去也不过是他人的笑柄，索性直接离去，眼不见心不烦，回去在禀报师门，要是直接抛弃这海量功德，空手而归，他们这几个长老愧对列祖列宗。
“那行，稍后会派人告知贵派的。”
灰衣老人摆摆手，简单回复道，目光不由得多看了苏清雅几眼。
“咻。”
似有符箓打出的声音传来，原本快走到大殿门口的一金山派弟子，终究还是气不过，一张金符打出，如利剑一般斩向苏清雅的后背。
侧目瞥了一眼，反手就将霓裳剑甩出，刺穿符箓之后速度不减，朝着那名弟子的脖子飞去。
“子羽。”
待金山派的几位长老发现不对时，符箓已经被击穿，霓裳剑惯穿这名金山派弟子的脖子，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紫光泛起，霓裳剑入手，这次是她用剑不当，剑柄上沾染血渍，顺着裙摆，滴落在地。顺手从一旁经过的桌子扯下几张纸巾，缓缓擦拭着剑柄。
相比于她这无所事事的表情，殿门口的几人是神色复杂，金山派的两名长老面容阴沉得都快能滴出水来。
看着恨铁不成钢的子羽，怒火中烧，以后打死都不会在带这些弟子下山历练，就如此心性，怎成大器。
“带上他，走吧。”
当说出这句话后，他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来岁，此次伏魔大会之后，打算就此闭关，不再过问宗门大大小小的事情。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人倒霉起来，放屁都能砸脚后跟。一出大阵，迎面就撞上一道白色的身影，一丈长的白虎歪着头看向他，余光之中，看到其他弟子栽倒在地，几只山野精怪正蚕食着几人的心脏，血如泉涌，染红整个台阶。
“你们……”
还没等他祭出符箓，白色生灵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他的脑袋。
“伏魔大会？一些土鸡瓦狗罢了。”
舔了舔嘴角的猩红，看向身后数百道兽影，嘴角扯动。
这大阵很是神奇，隔绝天地不说，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这些道门怎么也想不到封山大阵对这些大妖无效。
“小猫咪？”
苏清雅只觉得殿外有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由黑气构造的出的黑圈还在穷奇脖子上，事实上当她在阴山察觉道穷奇的气息时，这个对阵法略有了解的凶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此时正好是一网打尽的时候。
这些修士和她原本那个世界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末法时代除了本土修道之人，炼体之人少之又少，这脆落的人体，脖子一抹就能轻易带走一条生命，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这么从远古时期发展至今的。
环视大殿一圈，除了殿上之人外，其他人估计都不见得能挨上穷奇一巴掌，更何况它的擅长的是阵法一道。
缓缓坐回座位上，饭菜都有些凉了，所幸她也不算挑剔，再不吃等会就没得吃。
“苏姑娘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你不吃么？等会就没得吃了。”
见柳慧将自己的菜肴全推了过来，苏清雅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在庙里就吃的差不多了，莫要浪费了。”
闻言，她也心安理得的端过一碟碟菜肴，在地府那么久没碰过菜肴，苏清雅一时间也不顾形象的大口吃了起来。
“轰！”
惊雷一声巨响，大殿颤抖，死死木屑散落在鲜汤之中。
“怎么回事？”
大阵破碎，数道黑影从外窜了进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殿门口传来出来。
“这些妖兽怎么回事？不应该都被封在阴山之中么。”
“快看，门口那些都是金山派的尸体。”
“嘶。”
一些后辈弟子第一次见这凶残的一面，血肉模糊，白花花的肠子被撕扯出，浓重的血腥味直冲脑海，别说是提剑了，符箓拿不拿的稳还两说。
“吼。”
一声兽吼下，血花四溅，惨叫声不断，离殿门口较近的一些修士根本来不及掐诀，饮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