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海盗
日头西挂天将晚,寂静的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陆猛伸长脖子瞧了瞧,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雁翎刀。这刀还是少爷赏赐给自己的,军中制式很是锋利。
一队人马由远而近,渐渐的看清楚了人的脸庞。
陆猛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随而变的笑若鲜花,不知内情的人都会感觉很诡异。
陈修远他们近了庄门,陆猛小跑向前,拱身言道:
“少爷,您来啦!”
“嗯!你小子在这儿!我说呢这几天怎么没有看到你。去!领着朝宗他们把马拴好。”
吩咐完,陈修远和福伯进了庄子,庄子严格遵循中国四合院建筑规则,内外两进院落,中轴线布局,左右对称,除主院外都带有偏院,有严格的上下偏正之分,明显地体现了儒家等级森严的秩序。
进了大厅,陈修远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福伯和陈文抚站在两旁。
福伯在陈修远再三的要求下才坐在那边偏位上,不消片刻就有人端茶进来。葛家妹子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工作,笨手笨脚的给陈修远上了茶。
“红英,去给福伯和文抚也来一杯,可渴死我了!”
红英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下去了,她可不能出什么错,管事王洪说了,不勤快,不听话,不老实要被逐出陈府的。
陈修远的脑海里,他是不知道庄子的情况的。对于有自闭症的陈家少爷,如果了解庄子的情况,那倒成了一个怪事。
以前不知道,不等于现在的陈修远也不需要知道。恰恰相反,现在的陈修远急需知道庄子的现状,有多少人,多少地,多少房子,多少佃户,成丁的有多少人……等等。
“福伯,以前我少不更事,不知道庄子的情况,跟我说一下吧”
“是,少爷。咱们陈府这个庄园占地大约二十六亩地,有房子,马厩,库房,粮仓等,姑老爷在世时还在后院修了习武场。
庄外咱们陈府的田地有两千多亩,其中水田有一千来亩,因这几年干旱,旱田大多已经撂荒。其他具体的就要王洪来说了,这两年一直王洪在这管理着。”
“哦!”
陈修远仔细的听着福伯的叙说,心里默默的思考着。陈文抚知道,现在的少爷和以往不同了,感觉像忽然长大了一样,于是起身说道:
“少爷,要不我去账房把账本拿来,您看看?”
陈修远考虑着还没作出决定,后世时他跟同伴开过公司,贸然的查公司的账目,容易引起下属反感猜忌和员工思想的混乱,这事应该王洪主动汇报情况才对。
“算了吧!看账本太费劲,还是等王洪来了汇报下就行了。”
言语间红英和另一健妇前来上茶,胆子小的红英央求着新认的姐姐来仗胆,一人一托盘一杯茶给福伯和文抚分别放在了茶几上。
“红英,王洪去哪儿了?去把他找来。”
红英低头不语,心跳加速,少爷的问话回答不上来,是不是要挨罚呀!支支吾吾的矗立在地上。
也不怨红英,他的确不知王洪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出了庄子。她无奈的望了望身边的李姐,满脸的哀求之意。
这李姐倒是知晓王洪行踪,随即麻利的答道:
“回少爷的话,王管事和账房先生去西边的董家堡了。”
“知道了,他们回来后让他们来这一趟,少爷有话问他们。哦!对了,去把少爷的睡房收拾一下,今天少爷不回去了,下去吧。”
福伯不紧不慢的吩咐着,看看陈修远的神色,没什么可以补充的了,示意红英和李姐下去工作。
董家堡。
此时的董家堡内,是哀鸿遍野鸡飞狗跳,哀求声哭喊声连绵不断。一伙海盗正在堡内李府,杀人放火抢劫财物,遇到反抗的非死即伤,远远的望去火光冲天。
王洪和账房一人骑了一头毛驴,因为海盗没有发现他俩,从董家堡侥幸跑了出来。
两个人一人一手一个小木棍,高频率的摔打着驴屁股,颠颠的朝陈府的庄子跑,边跑回头看着黑烟滚滚的董家堡。
离庄子很远的地方,王洪就拼命的叫喊:
“陆猛!陆猛!去把庄内的人都集合起来,有盗贼!”
在颠簸的毛驴背上,连续喊了数遍陆猛都没有弄清他说的是什么。
把王洪急的来到陆猛跟前的时候真想扇他几个耳光,但看看他粗犷的身体,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吩咐他关上大门就赶紧进去召集人了。
王洪的咆哮声引得庄子内人顿时紧张,慌乱无章的集合你推我搡的,甚至好多家丁仆人都没有拿武器,掂着扫把跑了出来,一堆人拥挤不堪东倒西歪的站满了院子。
陈修远听到王洪的呼喊声,和福伯文抚也是第一时间出了房间。看到如此这般情景,心中气愤脸色凝重,还有有朝宗他们几个已经整齐划一的站在了客厅大门的台阶上,心中略感安慰。
王洪的注意力全在集合的人群这边,没有发现陈修远到了,吩咐起防御来倒是麻利:
“和上次一样,去库房拿兵器,然后该堵门堵门,该上墙上墙,决不能让贼人进了庄子,谁要在这时候偷奸耍滑,小心我剥了他的皮。”
呼啦一声人群散去,纷纷奔向库房拿兵器,这时候王洪才注意到陈修远他们几个在大厅的门边上望着他。福伯也在,黑着脸站在陈兴远身边,王洪赶快上前拱身叩首。
“少爷,您来啦!赶快进房间,小的决不会让贼人进来的!”
对于王洪的忠心,陈修远还是信任的,但对于他防御马匪海盗的能力,是持怀疑态度的,知道详细的情况后更是大失所望。
通过王洪的描述,陈修远了解到,吃过中饭,王洪和账房去董家堡收账,收账到董老二家的时候,听到村内乱声四起,一伙强人冲进了村子。
在街道上玩耍董老二的小子哭喊声跑回家里,言道一伙人手拿刀枪正在抢东西。
幸亏董老二家在村边,王洪没有听董老二的劝阻,藏在他家的地窖里。
没有等董老二一家藏好,就和账房有一人一头毛驴发疯似的向陈家庄子飞奔。
“他们是马匪还是海盗?”
陈修远这几天也了解了一些,这地界小股的盗匪很多,马匪、土匪、些许破了产的渔民海盗,但都不成气候,没有陕西河南那么乱。
“回少爷的话,不是马匪!在董家堡没有听到马蹄声和马的嘶叫声。”
陈修远明了,这俩人如果是马匪他们才不敢骑着驴跑回来,定会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
既然不是马匪,他们就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来到庄子,也许他们就根本没有计划来到庄子,是王洪风声鹤唳杞人忧天了。
但防护意识还不错,就是下人们的素质和秩序好低了点。
“福伯,你留下来,其他人跟我去董家堡。”
“少爷,太危险了,让文抚他们几个去吧,”
“无妨的,几个毛贼没事的,何况我们几个有战马,真有危险自保有余。再说了,我是世袭的千户,保一方平安也是我也职责,福伯放心就是。”
吩咐庄内的守护任务,已至黄昏,几个人骑马朝董家堡奔去。陆猛和王洪两个人心情截然不同,骑上了马的陆猛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撒欢儿跑在陈修远的边侧。
而王洪则犹如怨妇状,骑着毛驴远坠在队伍的后边,刚离开又要回去,的确是不太乐意。
董家堡虽然称之为堡,但这时期已经千疮百孔,已经不是真正意义的堡了,年久失修四面透风堡墙塌落。
堡内一李姓人家,是李付千户的近支,奉族上阴德是个百户。这几年在李云彩的帮助下,强占军户的田地,霸占山林,放高利贷……等等,有传言还勾结土匪。
堡内的军户敢怒不敢言,有了急用需求,大多去陈府的庄子周转。
一伙海盗二十多人闯进堡内,普通的穷军户虽有些糊口保命的粮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李家的富饶早已经打听好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进了堡后直奔李家。
死气沉沉的村堡被突然而来的海盗们打破了寂静,李家的当家人四十多岁的李云邦,为庆祝上午得了一计划外收入,和小妾喝醉了酒,海盗们进村时,正在床上抱着小妾,快活过后美美的呼呼睡着大觉,做着春秋大梦。
护院家丁被赏了酒喝,此时此刻正借着酒劲在偏房里耍钱,吆五喝六的甚是热闹。
李云邦的内弟在李家做管事,拼命的召集人手,然而也是功亏一篑,二十几个海盗拿着五花八门的凶器,在李家还没有关闭大门的时候冲了进来。
“兄弟们!是公的,一个喘气的都不留,杀!”
满脸络腮胡的凶狠汉子高声叫喊,双眼通红目露凶光。随着他的喊声,二十几人鱼贯而入,凶相毕露逢人便砍,见人就杀,不时李家就成了地狱之象。
惨叫声,哀求声……
“大哥,咱们只是图财,伤这么多性命干啥?还是按来时说好的,只抢财物,遇见反抗者杀,无反抗就绑起来好了。”
“二弟,这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留着他们将来找咱们报仇?”
说话间,有一个孩童迎面哭着跑来,恐惧中不辨方向,直奔络腮胡而来,这络腮胡心黑手辣,手起刀落一刀将男童给劈了,溅了刚刚劝说“二弟”一脸的鲜血。
功夫不长,两三个身手敏捷的护院跳墙而逃,李云邦被惊醒还没穿好衣服,就被破门而入的海盗,一斧子劈在了脑袋上,一命呜呼。
至此李家只剩下一些个妇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哭丧求饶,没有了反抗者。
海盗们套上李家的马车,将李家银两财物,甚至死人身上的饰品,一股脑儿都装上车,又装了少量的粮食,十来个人护送马车向海边赶去。
余下之人,绑了没有灭口的妇孺,又在附近人家搜刮些钱财,手拿肩扛狂悖的朝海边退去。
小半个时辰后,陈修远他们在王洪的领路下来到了董家堡。普通的穷苦百姓家还好一些,个别的人家冒着黑烟,大部分还是无恙。
此时街道上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人,被海盗砍伤躺在地上哀嚎着,多数人是在自己家里藏了起来。
很明显海盗们已经退了,陈修远吩咐王洪等救治伤者搜索堡内,自己则带着文抚和其他人朝海边追去。
寂静的黄昏夜幕已经慢慢降临,陈修远他们赶到海边时,只剩下一匹孤独的马儿不时的踢弹着蹄子,马车上的财物已经让海盗们搬卸一空。
“吁吁!”
大家止住马儿,远远的看着已经启航了的海船,光线晦暗,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文抚,这伙海盗来头不小,竟然有这么大的船。”
“是的少爷,以前还没有听说这儿有这么强的海盗。看他们的船像大号的福船,水师才有的。”
骑马是不能撵战船的,况且也不知道海盗的人数和实力。陈修远凝视海面逐渐消失的海船,心中无限感慨。
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大船呢?这是什么时期?是海上大发现时期,哪个民族有一流的船队,哪个民族将会屹立于世界。
几个人折返回董家堡,不想还有一个意外收获。王洪和尚武、尚承他们在董家堡李家搜救伤者的时候,无意间抓住了一个海盗。
海盗们搜刮财物的时候,这家伙色心大起,将被绑住的李家小姐,弄到柴房,一时的兴奋忘我,等海盗们撤退了,他还在柴房里巫山云雨。
尚武和尚承来到李家时,正好与这斯碰个对面。这斯拿起滴血的斧头,见了陈尚武,瞬时抡起斧头便砍。
幸好陈尚武反应机敏,躲过了这突然的袭击,而后慌忙拔出刀来与之厮杀。
陈尚承倒是光棍,在一旁端起短火铳,近距离瞄准海盗。
“彭”的一枪!
击中了海盗的大腿,在这斯痛苦的嚎叫声中,找来绳子将他捆了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