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还有第三次?
东宫。
连着几夜的阴雨绵绵,太子顾崇烦闷地推开喂到嘴边的葡萄,引得身旁的侍妾娇声不满。
“张戈!”
屏风外,年轻的棕红蟒袍太监应声向前,拖着嗓音道:“臣在。”
顾崇一脸憋屈,更是不耐烦道:“这都有十日了,孤还得禁足到何时!”
张戈道:“殿下,这几日因懿阳公主府寿宴的事,朝中大臣颇有微词,更有甚者几位大理寺几位大人联名上书弹劾陛下。”
“今日早朝更是让陛下处置您,好在太傅劝说下,这才作罢。”
说罢,张戈又俯身道:“皇后娘娘说了,让殿下暂且留在东宫避避风头。”
“避风头,那都多少天前的事了,那些老顽固们怎么还揪着不放?”
“皇后娘娘本将此事压了下来,无奈不知谁走漏了风声,传到民间说……”
张戈看了一眼顾崇,方继续说道“说殿下目无王法,强逼贵女、好色昏庸,民怨沸腾,这才让大臣揪住了把柄。殿下,您还是听皇后娘娘的吧,郑家刚升迁到京中,任翰林院学士,现如今正让陛下给说法呢。”
“哼!岂有此理,这些话都是谁放出来的!”
想起那日的情况就来气,人弄错也就罢了,还未了一个不如沈家姑娘的惹得满城风雨。
真是不值。
顾崇不由得气冲冲道:“孤是未来天子,宠幸一个美人何错之有?
张戈微微躬身道:“殿下请慎言,如今陛下龙体安康。”
顾崇哼了一声,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他坐回榻上,隔着屏风只见一道窈窕水蛇般的身躯缠上来,媚声道:“殿下别生气呀,臣妾来陪您。”
想了想他问:“那太子妃的事呢?可有着落?”
“皇后娘娘倒是提过此事,但沈将军颇有顾虑……看样子是打算……”
“什么?”
“不知如此,佛堂之事泄漏,城内有名望的世家嫡女皆不愿嫁入东宫。”
“放肆!”
顾崇勃然大怒,起身抓着案几上的酒杯就砸过去。
“让你办事,你给我送来个赝品,这才有了这场风波!”
酒盏砸在张戈胸膛,衣衫湿了一大片。
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神色淡然道:“殿下息怒。”
他气喘吁吁地坐下,攥紧手指呢喃,“沈南天这块硬骨头,不肯归顺东宫,那就别怪孤不客气了。”
如今,他在朝中失信,身边越发没有可用之才,更不能被父皇发现私自联系朝臣。
还有这个张戈,自母亲派他来到身边,也毫无用处,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
虽说是他母亲,却整日面对着佛像静坐,他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郑家是吧,既然这样你去告诉母亲,孤要娶郑家嫡女,不过一个侧妃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尽快重新挑选,扭转这个局面。
顾崇招手唤来张戈,一番耳语过后,他问:“记住了?
张戈点点头。
是夜,突如其来的闪电划破夜空。
皇宫殿宇檐下,一个太监快步走着,攥紧手中的纸笺,生怕被淋湿。
……
清晨,雨后天青,水珠挂于枝头,十分圆润可爱。
沈安歌坐在梳妆台前,窗外的晨曦照射进来。
身后的云栀正为她梳理着秀发,云栀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冷不防道:“小姐,奴婢发现您近日气色是越发好了,白里透红像含苞的桃花一样好看呢。”
沈安歌正在发呆,被这一句话唤回神。
她抬眸看了眼镜中的人,眼前浮现昨日在密室中的情形,斑驳荒诞的零碎片段被拼凑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烧的她脸颊更红。
在摄政王府的两年中,从来都是她为了爹爹以色侍人,换取顾卿的欢愉,顾卿享用她。
偶尔她心情好时,也会耐心逗她,惹得她面红耳赤,但这种逗又和昨日有巨大的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沈安歌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顾卿不是一般的听话,自己中药着急忙慌不知该从何处,是他握着自己的手贴上他的肌肤……
从禅房出来,那条幽径的小道上,她都无法直视顾卿外袍下摆那一小块被自己弄脏的那块暗色。
万幸的是那日下雨,细雨飞斜,衣衫下摆被打湿也是情有可原。
忽而想到顾卿说的此毒还会发作一次。
前两次已经是要了她半条命,不,第二次本就要了她的命,是顾卿这才……
这第三次,莫非又要去找他?
重生一世,她惜命得很,这礼教束缚也不如命重要。
前世做了两年的笼中鸟,她不甘心屈服于药效,走前世的老路。
更何况前世以色侍人是迫不得已,这辈子又因为这不明不白的药搅和在一起,又算什么事呢?
这一丝的不甘……沈安歌忽然拿起那日从医书上抄下来的纸,换一批药材该有不同吧?
于是她定神道:“云栀,你去给照着这个方子给我抓几味药……嗯,抓十付好了。”
云栀捏着梳子,不解道:“小姐哪里不舒服吗?需要这么多药?是药三分毒,小姐可不能乱喝。”
“安心,近几日天热,心燥难安,余下一些熬了拿来泡澡,驱虫用的。”
沈安歌胡乱编了个理由给云栀,她不知解药,但按照发作情况,这样应该会有缓解,聊胜于无。
云栀放下梳子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回来了。
“小姐,郑夫人携着表小姐上门了。”
“来府里做甚?”
云栀请示道:“夫人和大小姐正在接待,大小姐让我问您,是否要趁此机会她绑了,问个清楚。”
郑禾茉?
沈安歌思绪一沉,自寿宴后就没有机会再遇,有些事她不明白,需要问清楚她。
沈安歌自云院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郑夫人得意地笑,郑禾茉跟在身后,也是满面春风。
阿姐把着刀柄,没眼看着两人。
她余光瞥见郑家的马车,还有郑夫人身上的簪花和步摇,好似那日东宫送到府里的款式……
一个想法跃然眼前,莫非真的一场欢好让她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