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将军府内漆黑一片,只余廊檐下的几只灯笼在夜里泛着幽光,底端垂坠的流苏随风摇曳。
云栀和值夜的嬷嬷也已经在一旁的耳房酣睡。
沈安歌连鞋也没有穿,入睡前由于热也已经将素袜脱掉,此刻正赤着脚踩在木质长廊之上,没有一点声音。
她又晕又燥,这几日所服的泄火汤药也完全压制不住毒性,像是踩在云端,晕晕乎乎地找不到方向,只凭着本能顺着廊下围栏向前走。
每走一步,都会大喘气,就像缺水的鱼儿一般。脚下一软,沈安歌扶着月门跌坐在地上,药性如黑夜一般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拖着她如坠深渊。
她想要起身,可身体此刻不受她的控制。
远处传来侍卫的声音,她想应该是换岗的时辰,侍卫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夜巡的灯笼也已经逐渐明显。
沈安歌根本没力气起身,一身素白的寝衣中裙在黑夜中极其显眼。
掌心已经在她的用力下破烂不堪,甚至她自暴自弃:就这样吧,谁都好……拜托,谁能帮她脱离苦海……
扭曲模糊的是视野里,出现一双很熟悉的革靴。
沈安歌一愣,顺着革靴往上,她模糊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不敢相信一般疑惑出声:“付九……?”
月影清冷,印射中他整个人也清冷之极,但此刻的沈安歌不这么想……不知是不是放下心来,她的眸中隐隐流露出委屈的模样。
对上她已经涣散的眸子,以及那一双雪白的足,顾卿极轻地“啧”一声,半蹲着身子道:“我给小姐的香囊这几日都没有佩戴在身边吗?”
沈安歌回忆着那个香囊,确定又不确定一般摇晃着脑袋。
看这样子,她显然没有好好佩戴。
“小姐不听话……”
嗓音暗沉沉,有些许不悦。
巡查侍卫已经来到前面拐角回廊处,随时都会出现在这里,撞见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
沈安歌顾不得那么多,至少顾卿好过旁人,她用力拽了一下顾卿的衣袍下摆。
顾卿悠然看着她没有动作,直到巡逻的脚步声到了一墙之隔,以及衣袍下摆的力度加重,他这才有了动作。
伸手从膝下抄过将她抱起来,直接跨过围栏藏入廊外假山后的狭小空间中。
阴影笼罩,安全地带中沈安歌贴于他的胸膛,顾卿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无疑是诱惑,让她想起前两次的瘾。
她不受控制的呜咽了一声,很轻,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口,随即就被顾卿改为单手抱住,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按了按,堵住她的声响。
顾卿压低了声音,嗓音带着胸腔震动:“嘘,乖。”
沈安歌衣衫单薄,两人仅隔着薄薄的衣料,热度瞬间缠了上来,她咬紧了下唇。
几乎同时,侍卫提着灯笼从月门下穿过,有意地将灯笼四处照了照。
“奇怪,方才明明听见有动静的。”细微的声响就在不到一丈的地方,怎么不见了?
“兴许是野猫吧。”另一个侍卫说道。
侍卫站了会儿便提着灯笼离开。
沈安歌的身体已然撑到了极致,侍卫走后立即软了下来,被顾卿及时捞住又揽回怀里。
楚腰盈盈一握,没骨头似的,全靠顾卿用力揽着她。
顾卿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只有委屈小姐了,这里只有我那儿最近。”
沈安歌被灼热烧得神志不清,在用力呼吸着汲取空气,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允。
一件宽大外袍罩了下来,将沈安歌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甚至顾卿也将她双足往怀里贴了贴。
随即身下一轻,失重感传来,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进了罩房,顾卿足尖勾着将房门关上。
落栓的声音让她肩膀一颤。
“我的床硬了些,请小姐将就着用。”
他脚步稳健,按理来说沈安歌应是没有颠簸的感受,但此刻毒发,从头到尾她都一直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衫。
顾卿将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搁置于榻上,欲起身被一双手拽得紧紧的,他安抚似的拍拍,轻启薄唇:“小姐安心,我去打水。”
打湿了帕子,给她擦拭一路扶墙走过来弄脏的手掌。
湿凉的帕子,从指尖开始擦拭,继而是掌心,再沿着手背一路向上延伸。
顾卿很自然将她衣裙的领口拉开了些,给她擦拭因为燥热而缠身的汗渍。
小姐怎样他都不嫌弃,但想来她也不会舒服。
握着纤细的脚腕,将足搁置于掌心,换了帕子一点点擦拭。
擦拭过的地方经历过短暂的凉意,随即烧起更灼热的温度来。
她有点难受……
“付……付九?”
绵软的嗓音,没有一丝力度。
“嗯。”顾卿应了声。
沈安歌眼前一片幻色,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她闭上了眼,只凭着本能握住了顾卿的手,男人的手骨节修长,掌心宽阔,由于练武筋络微微显露。
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寻着指缝将自己的五指挤入,与他五指相扣,露出一个满意的迷蒙笑容来。
顾卿擦拭的手一顿,动作慢了下来。
他知晓第三次毒发能产生幻觉,身临其境一般无法分辨,直至将人彻底拉入深渊幻境,再也醒不过来。
“他的小姐还真是不听话,香囊也没有贴身佩戴……”
想了想他开口:“上次小姐说我亲人的技巧太差,我便看书学了些。”
说话间,顾卿将帕子丢回盆里,然后移开,黑眸沉沉笑意明显:“小姐可要检查功课?”
他知道沈安歌撑不住了,但他就是恶劣地端坐在榻边,等着沈安歌主动唤他。
他要他的小姐亲自开口唤他。
果然,沈安歌难受地凑近了些,摸索着到他身上,借着他的肩膀撑住,熟练的吻了吻他的额头、鼻尖,而后往下如滑嫩糕点般的唇印在了他淡漠的唇上。
顾卿方才没有擦手,随意将带着湿意的双手置于两侧晾干,微弯的眸子半阖,就这样不抱她,也不回应,任由她亲着。
直到她委屈不满,方屈肘将她按向自己,微微抬首,顺从的启唇。
唇上被牙关细细磨着,直到吃痛,沈安歌皱眉,还没来得及唔出声便被堵了个干净。
“小姐脸皮薄,还是要小声些才好。”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伸手将她唇上那抹艳红抹开,像口脂似的增添了几分媚。
熟悉的动作,让她不由得一颤,整个人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
看她停住的动作,他开口:“脸皮这么薄,还敢动不动撩人?”
耳旁是熟悉的轻嗤,昏黄的烛灯也晕开光圈。
她胸膛起伏,稍稍退开了些,迷蒙的视线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卿,好似要看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