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个玉扳指惹出的情事
萧长荆立马挑了挑眉。
三皇子与众侍卫眼睛都放着光。
夏东珠却嘻嘻一笑,她在甲板站不稳,干脆直接坐在三皇子的厚毡毯上,望了望那天上月,幽幽吐口。
“公子只应天上有,此中我独钟情,追到山穷水尽,定非尘世间人。”
夏东珠语气轻幽,吟得韵味无穷。
萧长荆身子一僵。
微眯的双眼立马看向夏东珠。
三皇子萧玉骐则是哈哈大笑,“好,极好,小嫂巾帼不让须眉,对云驰情有独钟,都追到山穷水尽,才知绝非世间人……换我绝做不出这般肉麻的诗句来。”
夏东珠嘿嘿笑两声,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三皇子以为,我这诗可是通过了?”
萧玉骐笑着赶紧指着地上那一堆宝物,“都归小嫂了。”
夏东珠心里美滋滋的,丝毫没觉得这诗有多露骨,用这首诗来赞美萧长荆,会在他心里造成何等的冲击。
暗夜中,萧长荆一张俊脸都红透了。
几乎又羞又恼。
一颗心也随着行船而波澜起伏。
旁边的侍卫也都促狭地笑看着萧长荆,被一个小娘如此表白夸赞,殿下竟还能如此沉着冷静,着实令人佩服。
夏东珠浑然不知自己惹了祸,两手扒拉着,在萧玉骐的那一堆宝物中翻找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突然,一个玉扳指映入眼帘。
夏东珠赶紧拿起来,就着甲板上昏暗的灯光,看到这玉扳指碧翠罕见,触手温润,中间还有一点胭脂红。整个玉色随着光线不同犹如流动的碧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当真漂亮至极。
正适合萧长荆。
“三皇子,我只要这个。”
夏东珠拿着玉扳指冲萧玉骐晃了晃,“其他的宝贝都赏给侍卫们吧!他们陪着你在这甲板上吃冷风也不容易。”
侍卫们一听,两眼放光地盯着甲板上的宝物。
萧玉骐也很豪气,对夏东珠摆摆手,“既然这些都是小嫂的,小嫂要赏他们,本王自然没二话。”
侍卫们一听立马扑过来就将甲板上的宝物一抢而空。
大家哈哈笑着,抢到宝物,便对夏东珠恭身一礼,“多谢夏娘子。”
夏东珠摆摆手,站起身,脚步不稳地走到萧长荆面前,直接拽住他大裘。
献宝一般,从锦袖中抓起他的大手,就将那个玉扳指套在了他的拇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夏东珠笑的一双乌目潋滟生光。
看得萧长荆一时失魂。
“小嫂这借花献佛的本事还真是一绝,你就不怕云驰嫌弃?”
三皇子看不下去了,他可知这个玉扳指的贵重,心里有点后悔。
这是他手下哪个混蛋将这个扳指放进那堆普通宝物当中的?真不识货。
他不禁撇着嘴道,“这可是我在‘春花楼’从一个远道而来的海外富商手里花三万两银子买的,我自己还没来得及把玩,没想竟便宜了云驰。”
萧长荆立马哼哼一笑,扳指套在他手上他也不看,大手一握就包裹住夏东珠的小手。
“阿骐这是后悔了?哼,后悔也晚了。”
萧长荆说着,也不再看萧玉骐郁气的脸,直接牵着夏东珠就走。
萧玉骐在他们背后大喊,“云驰,就当是我送给你们成婚贺礼了哈!”
夏东珠身子一僵,这个三皇子,真是口无遮拦。
走到船舱,萧长荆直接打开舱门牵着夏东珠就要进自己舱,夏东珠却顿住脚。
她心情有点复杂,“殿,殿下,我还是回自己舱吧!夜深了……”
萧长荆眉一挑,“怎么,追爷追到山穷水尽,又当着那帮小子的面给了爷定情信物,此刻,竟是退缩了?还是,你的那首诗只是诗,而不是对爷表心意……”
夏东珠呼吸一窒,其实那首诗还真就只是诗……
是她从一个话本里看到的。
而玉扳指只是觉得适合他,才借花献佛送他,并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含义。
萧长荆低垂着眉眼,细细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你可知,若是女子送给男子玉扳指可代表何意?”
夏东珠一怔,指了指他手上的扳指,“我看着漂亮,觉得特别适合殿下,就为你戴上了,能有什么含义?”
她话一落,萧长荆就眉眼深沉地看向她。
夏东珠觉得他眼光不善,身子本能地退后一步,“殿,殿下,夜深了,我困了,要去睡觉……”
夏东珠说完就飞快地转身,想推开她的舱门逃进去。
不料萧长荆直接伸臂勾住她的细腰,力道极大,又撞开自己的舱门,直接将夏东珠狠狠地按在舱壁上。
舱内本来就昏暗的灯光随着萧长荆关舱门的动作,忽闪一下就灭了。
舱内瞬间陷入黑暗。
夏东珠心跳加剧,舔了舔嘴唇,“殿下......”
话未落,萧长荆头一低就吻住她。
男人身上带着别样的气势,不像之前那样吻的细致而柔情。似强盗,带着掠夺一切的强势,狠狠吸吮着夏东珠的嘴唇,似要将她的呼吸全部吞进肚子里。
夏东珠涨红了脸,羞恼,立马用手推他。
萧长荆逮住她的双手举到头顶狠狠制住,另一只手揽住她瘦腰,将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直接将这个吻进行的异常彻底。
夏东珠身子有些软,心头恍惚不已,脸蛋红的发烫,唇齿间皆是萧长荆的气息。她每一吸每一呼都是他的唇齿间的所有。而她一身吃雷的力气一点都使不出来,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糨糊。
直到萧长荆心满意足放开她。
夏东珠低着头,舔着自己的唇,搞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有点委屈,有点懊恼,更有点恨自己。怎么一遇到他,自己就使不出力气了呢!
“现在知道了吧?”
萧长荆喘着粗气问道。
夏东珠幽幽抬起头,傻傻地问,“什么?”
“给了爷扳指,就是在告诉爷,你心悦爷。从此你就是我的,爷也是你的……”
夏东珠张口欲辩,不过一个玉扳指,值得他如此牵强附会,搞的跟私订终身似的。
不过,他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那爷可是愿意接受这个扳指?”
萧长荆哼一声,直接将大拇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爷拒绝了吗?”
夏东珠抿抿嘴,“那爷今晚做个好梦,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移动身子又想逃。
萧长荆身子一侧又挡住她去路,他用额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依旧不平稳。
“不是说要给爷换药?怎么,现在就想食言?”
黑暗中夏东珠眨着眼,“殿下不是让福公公给换了吗?”
萧长荆笑一声,手又揽住她瘦腰,嘴贴着她耳际动情一声,“爷只让你换药,今晚就别走了,陪着爷。”
夏东珠心跳加剧,脸子一下子又红了。
幸好,舱内一片漆黑,萧长荆看不到她的窘迫。
她支支吾吾,“这不好吧?三皇子在这艘船上,他就是个惹货精,若是知道我们同榻共眠……”
萧长荆突然嗤笑,“爷的屁|股都烂成了花,你不会以为爷短短几日就能对你做什么吧?爷即便想做,也会选个风花雪月的日子,怎么会在这条破船上……”
夏东珠羞恼的直接当胸给了他一拳,“掌灯,到榻上趴着,我给你换药。”
她又恢复了医者本性,心头那一抹羞涩,立马消失怠尽。声音粗犷又强悍。
萧长荆宠溺地揉揉她脑袋,“傻瓜......”
转身掌了灯,萧长荆乖乖地趴在了锦榻上。
上一次在‘百福楼‘,他昏睡过去,她为他换衣换药。如今他清醒着,即便夏东珠身为大夫,也有点极不好意思。
萧长荆更是趴在锦榻上不敢看夏东珠,虽然知道她为他换过药是一回事,可当面再换,萧长荆心头也是纠结的很。
‘玉面生娇,青颜润色‘被福公公就放在萧长荆的锦榻旁,夏东珠净了手,俯下身,轻轻解了萧长荆的玉带,随后又解开外袍,当要脱下萧长荆的袴裤时,他却转身一手按住了裤子。
“怎么了?”
夏东珠红着脸问。
萧长荆抿抿唇,“不准笑话爷。”
“闭嘴。”夏东珠脸一黑,直接打掉他的手,“趴好别动。”
夏东珠说着粗鲁地一把脱下他的裤子,萧长荆直接将脸埋进臂弯里。
待看到萧长荆背后的伤势,夏东珠脸上的羞涩一扫而光,她神色相当严肃。
“殿下,伤口扯裂了。定然是骑马疾驰时又伤到了。”
萧长荆轻嗯一声,“希望在船上这三日能再养一养。”
若是到了云荡山边界,他们定然是要徒步上山,他的伤势又难见好。
夏东珠有点心疼,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说,“船上福公公应该为殿下备了药材,我明日看看,再为殿下重新拟个方子。这三日殿下必须好好喝药,再不敢胡乱再动。”
一提喝药,萧长荆就皱眉,满心抗拒。
“若是殿下能每日乖乖喝药,我便答应殿下夜夜陪着你。”
萧长荆眉眼笑弯,“一言为定。”
福公公知趣地再没来打扰他们。
夏东珠为他上完药,将他的衣衫整理好,便踢掉鞋子,爬上他的锦榻。
萧长荆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夏东珠侧躺在他身边,她像猫儿一般蜷缩着。
“我十二岁那年被蓝姑姑收留,家里穷,冬天只一床被子,蓝姑姑便将我和霍襄裹得严严的,自己冻得一夜不睡半夜觉。所以,不管霍襄有多混蛋,我都不会放弃他。蓝姑姑虽不是我亲娘,却是真心对我好,是给我温暖最多的人。”
萧长荆叹息一声,“霍襄在北疆很能吃苦,应该是真正的洗心革面了。北疆是夏家军,他吃不了亏。”
夏东珠点头,“所以,殿下,在我心里,蓝姑姑和霍襄就是我的家人。不管西羽对我是怎样的态度,也不管我的身份是怎样的离奇,我都不会离开南萧。这里才是我的家。”
萧长荆深着眼一时没说话,半晌了才轻轻道。
“听胡先生的意思,你是在北蛮国被丢失的,当时才五岁。他是应该随着西羽国主和皇后一起去的北蛮,他滞留在南萧,明知你的身份,却始终隐瞒,暗中相护,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当年事,或许只有西羽国主和皇后最清楚。而他们为了找你,这么多年,恐怕也是费尽了心思,听说西羽皇后忧思成疾,身体一直不好。”
夏东珠翻了个身,明显不想听这些。
“总之我是不会回西羽的,谁都不能拿我当筹码。”
萧长荆叹息一声,为她掩了掩被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再被人挟持利用。”
夏东珠轻嗯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胡先生怎么样了?富金山没有把他怎么样吧?”
萧长荆点头,“姬国舅和你离开后,富金山被皇城司的察子缠住一时难以脱身,最后根本没管胡先生,便朝着我们追来。如今胡先生已经被皇城司的察子带回了京城。”
夏东珠放下心来,轻轻闭上眼,“只要胡先生没事,我就放心了。他也根本不想再回西羽,姬国舅说他是罪臣……我想放他自由,逍遥天地间。”
夏东珠说着说着就没了音,瞬间进入睡眠。
萧长荆叹息一声,将她轻轻揽进自己怀里,也闭上眼。
一连三天,他们日夜在江上航行,果然比在陆地前行的快,再到渡口下船时,已经到了云荡山地界。
东城守在渡口等着他们。
下船时,夏东珠见到了北辙,虽然脸色异常苍白,但伤势已无大碍。
刘御医此次出行虽是为三皇子,但在船上最是悠闲自在,萧长荆便将他和福公公留在了云荡山脚下的一个镇子。然后在东城的带领下,带着萧玉骐和夏东珠等一纵人上了山。
此时的情况,萧玉翀和夏二将军已经带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云荡山。萧玉翀得到的消息,贼匪是在‘武侯祠’附近活动,毕竟之前有一批精钢就是在‘武侯祠’后面的山洞被发现的。
这个消息勿用置疑。
他们就在距离雪中城三十里,也就是云荡山的西侧进入武侯祠。
而萧长荆和夏东珠此刻是在云荡山南麓,他们若想与夏重明会合,必须走过一条长长的山梁,进入云荡山腹地。
萧长荆此时进山只带了五百精卫,都是皇城司以一敌百的好手,他们此行的目地不是剿匪,而是提防萧玉翀,保护夏重明。
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只得暗中进行。
此次夏东珠在富金山的‘明泉春晓园’又炼制了不少药,侍卫们佩戴在身上,虫蛇鼠蚁都不敢靠近。
一向金尊玉贵的三皇子萧玉骐并没有因为环境恶劣而退缩,反而极是兴奋,双目熠熠生辉,就像去山里挖宝一样。他带了二十个随身侍卫,个个都是宫中好手。
东城在云荡山脚下的镇子待了几日,找当地的药农和猎人将去武侯祠的路径都画成了地图。
夏东珠心里有点忐忑,在前世她二哥是遭了萧玉翀的算计,三万先锋营都死伤怠尽。可现在,真相就在眼前,她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他们在深山里走了整整三日,这一天他们正要翻过山梁,在云荡山北部某一处却冒出浓浓的白烟,随风飘来却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夏东珠一闻到这股气味就变了脸。
“不好,夏二将军遇到危险了。”
她一惊呼,众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夏东珠急切地看向萧长荆,“殿下,夏二将军临出发前,我制了一批防蚊虫的药包给他,并告诫他,若是遇到危险,可将药包集在一处点燃,能让敌人暂时失去作战能力。这股味道,就是药包被点燃后的味道......”
东城一听,立马攀上附近一棵大树,他站在树梢向浓烟的方向望去。
“殿下,并不是武侯祠的方向,而是在武侯祠东南部,更深的山中。”
萧长荆脸色沉肃,没想他们已经进入云荡山腹地。
东城从树上滑下来,展开地图,他手指顺着山脊向东,突然停在一个地方。
“殿下,夏二将军应该是在‘将军崮’这个地方遇袭。”
萧长荆眉一皱,“‘将军崮’?”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三皇子萧玉骐立马轻哼一声,接口道,“这不是当年卓附马叛逃的地方吗?朝廷当时派兵围剿,就是在云荡山‘将军崮’这个地方将他杀了。难不成,是他的部将又死灰复燃?”
卓附马,是当今皇上的皇姐玉琼长公主的夫婿。
玉琼长公主当年非常强势,竟然蠢蠢欲动要与皇上争皇位,最后卓附马逼宫,兵败逃出京城。他们原本是想逃往北疆,划地封王,没想被萧长荆的父亲施计逼入云荡山,最后在’将军崮‘这个地方被朝廷围剿。
卓附马和玉琼长公主都死在那里。
没想如今这’将军崮‘又出事。
萧长荆一听,轻蔑一声,“东城,我们此时的位置欲到’将军崮‘大约需要多久?”
东城脸色极沉,“至少还需要两天。”
萧长荆立马定夺,“我先带几个人先赶到’将军崮‘,夏二将军撑不了多久,那地方当年曾被卓附马修的如同堡垒,朝廷围巢,当年也死伤无数。”
夏东珠一直保持沉默,听到萧长荆的话立马道,“我随殿下去。”
萧长荆看着她,眼眸有些心疼,“你和阿骐在后面跟着,我和东城先赶过去。”
“不。”夏东珠很坚决,“我要随殿下一起走。”
萧长荆知道她的执拗,正要再劝,不想东城抿着嘴道。
“殿下,有一条近道,一天就能到达‘将军崮’,只是要走悬崖峭壁。我听镇子上的药农说过,路在峭壁上,只有一尺宽,人的身子必须紧贴在峭壁才能通行。但只要绕过峭壁,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萧长荆看着夏东珠,“你可能行?”
她可是恐高的。
夏东珠胸脯一挺,“我没问题。”
萧长荆叹息一声,深深看着夏东珠,最后对东城道,“在前面带路,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走捷径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