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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喜丧

说的容易,但是干起来就很难了。

这一天里,孙富贵见过了有生以来最多的悲欢离合。

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订完婚的转天,就遭遇了车祸,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用了钢钉和绑带才勉强将尸体固定住。

他是走了,可是苦了父母和未婚妻…

有的孤寡老人死在屋里多日,直到尸体发出恶臭才被社区的工作人员发现,送来时已经呈现了巨人观,淡黄色的尸水顺着担架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还伴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孙富贵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被这惨状恶心的一头扎进厕所里,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脸色蜡黄,胃里还在翻江倒海…

罗姨好像见怪不怪了,对他说道:“习惯就好啦,只要你不害怕,就没问题。”

“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了,那也别勉强自己。”

孙富贵咬着牙说道:“不怕,就是有点反胃。”

罗姨笑着说:“我带过很多新人,就属你吐的最凶。”

“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孙富贵点点头,连滚带爬的躲到一个角里…

这时来了一条信息,是钱小里。

“怎么样?罗姨人不错吧!”

“嗯,人很好。”孙富贵还是想吐…

“好好干,等到中午食堂见!”

“嗯!”孙富贵现在一直反胃,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坚持一下,等到了晚上咱就自由了,嘿嘿!”

“嗯!”孙富贵心想,在这种地方还能怎样自由?难不成把这些去世的人都喊起来打麻将?

这时罗姨喊道:“小孙,快过来一下。”

听到招呼,孙富贵打起精神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看到了一个过世的老太太…

白事本该一身白,可是这个老太太身上盖着红布,儿孙们也不像其他家属一样哭天抢地。

罗姨笑着说道:“哎呦,好久没见到喜丧了。”

“老太太儿孙满堂,走的时候肯定也没有遗憾!”

一个70多岁的大爷,头发都白了,怀里抱着老太太的遗像,看样子是长子无疑。

“唉,说的是呢!”

“前天我老母亲过大寿,孩子们都来了,热热闹闹给老太太过生日。”

“吃完寿面,老太太让孙媳妇帮洗了头发,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回屋休息了。”

“可谁知睡了一觉,人就走了…”

说着说着,这个老爷子又红了眼眶,两行老泪止不住的流,老爷子一哭,身后的子孙们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大家子排了长长的一队,从老到少,最小的孩子还被妈妈抱在怀里,小脑瓜上顶着一只孝帽,上面镶的都是红绒球。

罗姨说道:“各位节哀吧!老太太走的时候你们都在身边,吃的还是寿面,睡梦中安详去世,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你们要是一直哭,老太太可就走的不安心了!”

然后又对老大爷说道:“您的年纪也不小了,多注意身体!”

刚吐完的孙富贵头晕脑胀的站在旁边看着,他都不清楚罗姨喊他来干啥。

还有这个老头子,人没了直接烧了不就得了,为何还要叨叨这么多。

老大爷擦着眼泪:“唉,我知道您说的对,可我是真心疼啊。”

“我妈从年轻时就喜欢干净,人也利索干,现在她走了,就麻烦您让我的老母亲漂漂亮亮的走吧!”

罗姨说道:“这个您放心,一定让老太太干干净净的来,漂漂亮亮的走。”

“美容”室里,罗姨正按部就班的准备所需要的东西,一盆热水,两条新的毛巾,虽然人已经去世,但生前的规矩不能乱,一条毛巾洗面擦身,另一条毛巾用于腿脚。

孙富贵就在对面认真的看着,但是他看的不是罗姨如何操作,而是一直盯着这位去世的老太太。

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面上布满皱纹,假牙已经被摘掉,下巴高高翘起,嘴唇深深地凹了进去,如果不是家属说她是老太太,孙富贵还真分辨不出她的性别。

忍不住碰了碰她的手,僵硬冰冷…

“唉~”,孙富贵一声叹息…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罗姨问道!

孙富贵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呗,多问问题容易学到东西。”

难得罗姨有这样的耐心,因为孙富贵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给逝者美容上。

“罗姨,是不是人老了之后都会变成这样?”

“什么样?”

“额…看不出是男还是女!”

罗姨笑着说:“你算问道点子上了,老人皮肤褶皱,不管男女,只能看出眼睛鼻子嘴这些明显的特征,而且老人没有牙齿,男的不威严,女的不妩媚,所以就不好分出性别了。”

“这可是年近期颐才会有的生理现象。”

看着孙富贵一脸的懵逼样,罗姨又解释道:“说白了就是高寿的人才会这样。”

“哦,原来如此…”

“别愣神了,去换一盆热水来。”

罗姨吩咐着去干活,孙富贵也不含糊,手脚麻利的换了一盆热水,然后又问道:“那喜丧又是什么意思?丧事怎么还会有喜呢?”

“逝者德高望重,福寿双全,家族兴旺,年纪在80岁以上,这样的葬礼就是喜丧。

“就说这个老太太吧,本就是罕见的高寿,生前又无病无灾,死前儿孙们都在身边,睡梦中离世,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而且盖在她身上红布还会被后代子孙们哄抢,就为了沾沾老太太的福气。”

“明白了吗?如果明白了那你猜猜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这时罗姨已经将老太太的全身都擦洗了一遍,干干净净的,两条毛巾也都洗的干净,叠好了。

孙富贵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问闲白,本职工作都忘了。

“额,该擦洗的您都做了,那我该做什么?”

“您尽管说,我绝对听指挥。”

罗姨说道:“那你就去把寿衣拿来,给老太太穿上。”

“好嘞~”

就这样,孙富贵上班的第一个上午,先是吐的天昏地暗,然后又观摩了一次逝者的“美容”,罗阿姨对他这个新手也展现了无比的耐心和指导。

午饭的时候,孙富贵看着钱小里在大口的吃饭,一通狼吞虎咽。

“奇怪,你这一上午什么也没干,怎么会跟个饿老鬼…”

这话刚要说出口,孙富贵马上意识到不对,钱小里很忌讳他在殡仪馆里提“鬼”这个字,于是马上改口道:“怎么会跟个饿老虎一样?”

钱小里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囔着:“坐一上午也很累的好吗,不然你去试试。”

“切,坐着能有多累?还能有我累?”

孙富贵现在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不过想起那滴滴答答的尸水和恶臭还是忍不住的反胃…

尤其摆在钱小里桌前的小米粥,淡黄色浓稠的液体,跟那尸水简直是一模一样,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钱小里说道:“你怎么不吃啊?这里管饭的不花钱。”

“我早上吃的多,现在还不饿呢。”

“对了小里,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

“什么啊?快说说。”

“我今天看到了一具不成样的尸体…”

然后他就把经过全都说了出来,尤其是将淡黄色的尸水描述的和小米粥一模一样,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说的又想吐,但他还是强忍着,继续恶心钱小里。

“当时我那个心情就别提了,还好我忍住了没吐,唉。”

“这可不是一份好差事,啧啧。”

毕竟这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孙富贵想的什么钱小里肯定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只见他看着孙富贵嘿嘿的坏笑,然后端起小米粥一饮而尽,不屑的说道:“你这算个屁啊,跟我见的比起来差太远了。”

“我刚来的时候也在罗姨手下做过一阵美容师,第一天我就看到一具用残肢拼凑的尸体,尸身上被蛆虫啃食的像马蜂窝一样,都是洞。”

“尤其是内脏都搅在了一起,我不小心抓起了一根大肠,用力一挤,大便喷到处都是…”

“我还要忍着恶心,在罗姨的指导下将残肢缝成人形,就跟玩拼图一样,挺有意思的。”

这时的孙富贵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往上顶,感觉就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一样,突然他双手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钱小里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孙富贵狼狈的样子,喊道:“晚上的时候我给你来点过夜的好东西,记得找我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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