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谛听
阿陀森林。
几十人的小分队艰难跋涉着，或许是因为魔气的影响，越往溪流上游走，草木愈发稀疏，泥土焦黑，一片死寂，把小光头和他十几个师兄心疼的直念阿弥陀佛。
——森林逐渐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土平原。
据小和尚所说，经此一遭，即便是成功封印了裂缝，阿陀森林也至少百年才能恢复过来。
而最让这群佛修担心的，则是镇压在万佛塔最底层的金毛吼。
金毛吼与谛听神兽本同为佛宗的镇宗双兽，却在万年前大战中不慎被打入了魔气，虽有佛光护体、未被侵蚀成魔，但也因无法排出的魔气时不时陷入癫狂。佛宗合宗主与长老之力，也无法将金毛吼体内的魔气净化，不得已将它镇在万佛塔下，日日用梵音减轻它的痛苦。
万佛塔化成阿陀森林后，金毛吼就被封在了溪流上游、也是森林最中央的深林中。
沉默了一整个故事的顾筠突然开口：“我倒不觉得你们那只金毛吼还被镇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容若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意思。”顾筠遥遥的看向不远处那片漆黑的天空：“听闻金毛吼能口吐烟火，瞧，我们身边的雾是不是越来越浓了？”
众人悚然一惊。
顾筠说的没错，越往上游走，他们身边的雾气越来越浓稠，不详的浓雾甚至有下坠般的垂坠感。
转过最后一片幸存的树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四只爪子都已漆黑的金毛吼正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尖长的双耳因疼痛剧烈颤抖着，粗壮漆黑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溪水，那缕缕黑色丝线顺着尾巴融入溪水中。
陈青如眼尖：“看！那就是黑色丝线的来源！”
“是金毛吼！”
小光头到底年纪小，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宋望舒一把拉住想要往前冲的小和尚：“它现在太痛了，根本认不出你们。你这样上去只会让它更暴躁的发动攻击！”
其他弟子也赶紧拦住了那几个忍不住上前的佛修。
顾筠翻身跳到自己的本命灵剑上，在上空观察了许久，紧皱着眉头落了下来：
“难办。雾气太浓、金毛吼又太大，根本看不清裂缝在哪里。”
不信邪的几个剑修闻言也飞了上去，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什么裂缝。
“也就是说，这次的魔族裂缝是一道小裂缝，小到以我们的距离，根本看不到裂缝开在了哪里。”洛容若握紧了双手。
远处的金毛吼还在痛苦地翻滚，口中的嘶吼已然沙哑。
“我有办法。”
落在队伍后头的一个因器门弟子挤上前来，凭空撒出一把小蜜蜂，幼小的炼器昆虫立即嗡嗡的四散，飞快的振翅向正在魔化的金毛吼。
“可以啊你老二，出来还带着寻踪蜂呢！”
有因器门弟子拍了拍正专心致志操纵寻踪蜂的少年。对于他们器修来说，寻踪蜂就是他们的眼睛，堪称是找东西的一把好手。
不过这小蜜蜂极其脆弱，除了寻踪什么功能也没有，为了参加四境大会的因器门弟子大多都没带这个，选择带了些更有杀伤力的灵器。
然而，撒出寻踪蜂的少年却沉默下来，半晌发出了一声——
“草。”
“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澜夜楼的一个女弟子大约是风风火火的类型，急得跺脚。
“……确实有道裂缝正在源源不断的溢出魔气，而这道裂缝……开在半空中，看高度……大约与金毛吼的脖子一般高。”
“最主要的是——金毛吼挡在了我们与裂缝之间，挡的严严实实……”
完蛋了。
众人看着小山一样的金毛吼，脑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句话。
不止是魔气，越来越多奇形怪状的魔从狭小裂缝挤出，拖着蹒跚作响的身体爬行、游荡在金毛吼周围，时不时发出奇怪而嘶哑的叫嚷声——
“是魔！”
这下子，别说直面魔和魔化金毛吼的弟子们，就是那些个宗主长老，也已经一拂袖站在阿陀森林之外，同那些传送出来的弟子一般，焦虑的看向已然笼罩着黑雾的阿陀森林。
水镜也从宗主座随即转移至众人面前。
“这臭小子！”
天衍剑宗宗主气的胸膛起伏，看到严肃脸的大弟子一巴掌呼到他背上：
“你看你师弟干的好事！”
——他的确认为剑修应一往无前，但不代表他愿意看着这臭小子去送死！
实力差距微弱那叫历练，差距过大那可就是纯纯送菜了。
被拍了个踉跄的季伯玉捏紧了手中的玉扇，心里同样在咬牙切齿——
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早知道这破小子要去封印裂缝，他说什么也不会帮忙拦住守门的佛修！
是的，封印。
“……据典籍记载，封印裂缝的唯一方法是用极强的灵力攻击干涉，全力劈断空间即可封印。”
顾筠抽出背上的长剑：“我是这里面修为最高的人，我去劈断它。”
宋望舒拦住想要动身的顾筠：“顾师兄，你一人要如何才能穿过魔气和遍地魔物，在不被影响下劈中那道小小的裂缝？”
顾筠沉默：
“只要我的剑招威力足够……”
“你的剑招威力足够也不行。”宋望舒眯起眼睛，看向数量愈发庞大的魔物大军：
“金毛吼在癫狂中是不是会敌我不分？”
“宋师姐，的确是这样的。”小和尚抹了抹通红的眼角：“而且单论攻击力，除了谛听，我们很难制住它。”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若是要越过金毛吼，就必须穿过那群魔物大军。”澜夜楼弟子道。
“……”
众人一时又陷入沉寂。
“那道裂缝在源源不断地爬出魔物，我们要是不想被车轮战耗死在魔物堆里，就要先想办法封印裂缝。”因器门弟子痛苦面具：
“这又绕回去了。”
“事到如今，只能强闯了。”
洛容若的话得到了其余盾修的赞同，她如临大敌般捏紧自己手中的盾牌：
“既然是抱着封印裂缝的决心来的，我不甘心就这么看着阿陀森林毁掉。”
“但游荡的魔实在太多了，又不能伤害金毛吼……我们要怎么才能在压制住金毛吼、穿过那一大片魔的情况下攻击那道小裂缝呢？”
“是啊，比起它们，我们的人数太少了。”有剑修复议。
宋望舒沉思片刻：“这片森林里的灵兽和幻兽多吗？”
“多的很呀！”澜夜楼女弟子想起被灵兽幻兽支配的恐惧，轻微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们的试炼，一个个凶残的很……怎么，你没遇上吗？”
紧接着，又有感知敏锐的弟子疑惑着开口：“实际上，我感觉咱们这一路走来，后面坠着一大群……好像是灵兽或幻兽？”
“的确。它们没有失去理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保护我们。”
宋望舒拍了拍身旁三只兽的脑壳：“我们需要灵兽和幻兽的帮助，你们三个不然打个商量，谁能叫出它们来？”
霜白和踏雪互看了一眼，退后两步，把白色小犬凸显了出来。
几个佛修看着在宋望舒身边蹭来蹭去的小犬，神色都有些疑惑：
这小兽，怎么越看越眼熟——？
白色小犬拱了拱宋望舒的手，拽着她的裙角走到一棵大树面前，呜汪的叫了两声，踏雪和霜白也跟着过去吼了两声。
很快的，大树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黄底黑纹的老虎、胸前像是带了个白餐巾的巨大黑熊、银灰色皮毛的狼群、如火般璀璨的红狐……
由这些灵兽们打头阵，幻兽群紧随其后，它们虽然是虚幻的幻影，但能力也是实打实的。
它们一个个排排站，大大小小的眼睛都看向了最中央被包围的——宋望舒。
弟子们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就看到宋望舒郑重其事的拜托它们帮忙。
桐鼎谷大师兄刚想说灵兽大多高傲，不会答应。就看到面前这群灵兽和幻兽飞快的点头，像是怕宋望舒反悔一般。
桐鼎谷大师兄：……
md，脸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