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学姐落幕
白书瑶怀疑自己眼花了,一个刚步入大学的新生,眼中怎么可能会有杀意?
她努力眨动双眼,却发现对面的青年已经转过身去,似乎连给自己一个眼神都觉得多余。
就在陈天扬站向顾星文二人身边时,六楼又一道人影从某个房间中走出,步履蹒跚。
“哼...咳,带上我。”
众人回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原本被顾星文堵在嘴里的咒骂立刻转移目标,倾泻在那人身上。
“谭馨宁,你还敢出来!”
“杀人凶手还舔个大脸求生呢,我看最该去死的人就是你。”
走来之人正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谭馨宁,她长发凌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美貌,此时更像从某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索命的女鬼。
她似乎早就破罐破摔,那些人的辱骂声哪怕像尖刀一样扎在身上也面不改色,撞开一旁挡路的人,直接走到顾星文身边说道:
“学弟,带上我吧。”
顾星文愣住,刚看到对方时他甚至都没认出来是谁,直到有人叫出名字,才知道这居然是那个学姐。
他录个像的功夫,咋就变成这样了?
“和杀人凶手混在一起!你们几人果真是一丘之貉,和我女神作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人臭骂出声。
“噗。”
谭馨宁憋笑,转过身去看向那人,她眼眶发青面部染血,却丝毫不能挡住其中彻骨的杀意。
“你说的对,我是杀人凶手没错。”
居然恬不知耻地承认了。
“那你还不去死?!”那人听罢立马乘胜追击。
“既然出去上法庭是死,游戏里也是死,那我为什么不在死前拉几个垫背的呢?”
一语道出,众人皆惊!
“所以啊,某些人最好闭上那张喷粪的臭嘴,不然把我逼急了,说不定就会拖着他死呢。”
谭馨宁说着,视线锁定在那人身上,阴冷的目光几乎能让人心肺骤停。
白书瑶也被她这话吓到了,这次居然没敢再出来指责,生怕对方一急眼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人们热衷于斥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却没人敢惹一个狗急跳墙的疯子。
顾星文微微挑眉,从这些人的字里行间看来谭馨宁绝对干了什么恶心事,但他不关心。
他没有回答谭馨宁,转头看向身后的沈从。
“咱们先上去吧?”
沈从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其实他想的是所有人都上天台,然后将剩下的汽油洒满六楼,彻底拖死那些怪物,直至天亮。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那个,带上我,我也想去天台,这里守不住...”
这时,一个瘦小的女生举起手,弱弱地看向顾星文。
所有人都清楚六楼在黑雾前注定会失守,但某些人就是不肯认清现实。
“还有我!我也要上去!”
又一个男生站出来,求生欲使他清醒,不能再跟着白书瑶混了。
“我也去!”
“我也!”
似乎按下了某个开关,人群后方开始响起一道道支持的声音,白书瑶面色惨白,却无言以对。
“上天台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想来跟着就行,不用问我们的意见。”
顾星文点头,他面色平静,有人也想活下去是好,但如果就他们仨上天台也无妨,毕竟他没义务管辖这些人的行动。
越来越多人迫切表达自己想活下去的欲望,好像形成了一个圈,向白书瑶的方向缓缓闭合。
在生存面前,就是长成天仙的人也不再重要。
就连最开始那个骂顾星文的男生,也脸色变换数下,最后低垂着头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干巴巴地往对面站过去。
直到最后,愿意留在六楼的似乎只剩下白书瑶一人。
局势逆转。
“咕。”
冷汗从额前流下,白书瑶只感觉脸上烧得火辣辣,像被抽了几个耳光,最后终于妥协,挪向了面前的人群。
临近天亮,从未停歇的黑雾好像着急了一般,攻势变得更加猛烈,配合镰刀怪人的进攻,原本还能撑几十分钟的最后防线,居然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六层整个楼道都被洒满了汽油,灭火器早就消耗殆尽,现在连汽油也只剩下最后半桶,人类走向弹尽粮绝的境地。
无论是黑雾还是玩家,都紧绷成一条线,双方开始进行耐力的拔河,与时间展开生死赛跑。
沈从第一个爬出窗外,刚探出身体,他就能感受到室外过低的温度,和那一直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腐臭。
抬眼望去,天空依然被风暴笼罩,连月亮的身影都无从寻觅。
但他相信,此时外面的天地,才是最漆黑的时刻。
那是黎明前的至暗。
一只手抓上金属梯,他脚踩窗沿,奋力一蹬身体前倾,踏在了上面!
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此时悬浮在数十米的高空,沈从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狂跳,可是时间紧迫来不及想其他,他双臂用力两三下便爬了上去。
紧跟在后面的便是顾星文,他也学着表弟的模样往上爬,只是当身体悬在半空时,他竟没感觉有多害怕。
随时会坠落的恐惧,跟亲身面对地狱游戏相比,居然是那么的渺小无力。
有了上头人的帮忙,顾星文也很快爬上天台,寒风吹拂起乱发,他望向赤龙三号大学远方。
黑雾如同翻腾的汪洋,将这里化为生命禁区,他伫立在灯塔顶端,静候着黎明的到来。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绝对活不成了吧...”
顾星文默然,在他后面陈天扬和最开始的几个男男女女也相继爬上天台,好在每个人在抓住金属梯时,上面就立刻有人伸手帮忙,也有惊无险。
白书瑶抓紧梯子,凉意几乎要浸透她的衣襟,刚往上爬了两下,脚腕却突然被一双手抓住,用力向下拽去!
“啊!”
白书瑶大惊,拼命抓紧梯子,可是下面那双手也开始用力,誓要将她拽下高空!
上面的同学也极为震惊,赶忙伸手把白书瑶往上拉,可此时对方的身体却异常沉重,竟怎样也拉不上来。
“白书瑶!你个贱人,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拽住白书瑶的正是谭馨宁,她此刻豁出去了,直接死死抓着对方的脚踝纵身一跃,悬挂在半空中,要用自身体重将少女拖入下方的黑色海洋!
“救我,救我啊!”
白书瑶大脑宕机,只能一个劲地喊着上面的人快点拉,却看不到那人已经用尽全力,脸都憋成了酱干色。
“你他妈!放开女神!”
还没上去的某个男生大怒,用手里的铁棒拼命击打在谭馨宁那已经布满伤痕的手臂上,肉体被重击的声响不断传来!
早已痛到失去知觉,谭馨宁看着自己的双臂皮开肉绽,筋骨寸断,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她却有什么执念一般,仅凭着意志也要将头上人拖入地狱。
“快来帮忙!”
上面那位实在没力气了,旁边几人赶紧上前,抓住白书瑶的手合力向上拽去!
“使劲——”
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执念也终有尽头。
最后,双臂尽断的谭馨宁被破坏到神经,双手失去控制,松开了脚踝。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死的比我还难看!!”
“哈哈哈——”
最后一刻,谭馨宁癫狂地大笑出声,如歌剧结局里失败惨死的反派,化为断线风筝,坠入下方的黑雾之中。
白书瑶下方失去拉力,很快便被拽到天台边缘,她如同一块刚从田间抠出来的烂泥,瘫软在地。
疼痛不断从手腕脚腕处传来,只见她这几处已是青紫一片,莹白的皮肤上被留下清晰的指痕。
她强忍泪水搓着被拽疼的手腕,显然认为那些拉自己上去的人用力过度,都青了。
“哐!”
又是一声巨响,无人驻守的防线终是被镰刀凿出一个洞,逼迫着学生们早已十万火急的心,手下动作飞快,他们已经顾不得危不危险,都拼了老命顺着金属梯往天台爬去。
桌椅倾倒声传来,一道高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六楼拐角,此时就剩下三人还在窗口,没有爬上去!
“快走!”
最后方的男生一声吼出,前面那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分别抓住金属梯,而在这时,似乎已经承担过太多人的梯子却颤抖了一下,与天台的连接处居然开始松动。
浑身烧焦的怪人变得更加狰狞可怕,它拖着镰刀向此处飞奔而来,锁链声不断响动,那男生见状赶忙将手里已经点燃的纸扔在地上,直接向窗外金属梯跳去!
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被洒满汽油的整个六层都被烈火覆盖,相比五楼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给那些怪物上来的机会都没有。
教学楼六层所有窗后火光跳动,彻底封死全部退路!
男生抓紧金属梯最后一节,上面的人伸出手要帮忙,可此时承受了三个人重力的梯子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连接处传来崩裂的声响!
挂在梯子上的三人脸上表情瞬间凝固,上面那几人也是大惊。
下一秒,连接断裂,三人在最后发出绝望刺耳的尖叫声,全部从高楼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