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独怆然
砰！
卢俊被一脚踢在了腹部，当即蜷缩起来。
“都跟你说过了，不要看陈琳，你怎么就管不好你这双狗眼呢？”
卢俊捂着肚子，咬着牙说道：“我没有看她……”
“还敢不承认？！”
砰！
又是一脚踢在了卢俊的肋下，而他的头发又随即被人抓了起来。
“我警告你，你在降尘院就应该像条狗一样，永远不能抬起头来！”
卢俊又被一脚踢在肩膀上，当即向后仰去，撞在墙上。
“看他那狼狈样，真让人恶心！”脸上长满雀斑的陈琳厌恶地说道。
卢俊看向说话的陈琳，心中充满着愤怒。
以弃民的身份进入降尘院，卢俊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从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可就是因为看到陈琳从活动学堂狼狈地跑出来后，他就被陈琳针对了。
每天陈琳都会拉上几个男同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虐待卢俊。
“还看！”
啪！
高高举起的一巴掌，当场将卢俊的脸扇肿。
卢俊跪在地上，重重地低下了头。他心里充满了愤怒，但他不能抬头，更不能还手，他不能失去在降尘院学习的机会，哪怕代价是所谓的尊严以及身体的痛苦。
“打你我都感觉脏了我的手！”
“喂！狗，过来把我的鞋舔干净！”
卢俊愣住了。
“喂！叫你没听见？”
卢俊低头看着地面，缓缓地向前爬去，然后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
“滚！给我舔鞋都不配的东西！”
卢俊再次被一脚踢翻在地。
然而，当对方准备再踢卢俊时，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腕。
陈子昂一手抓住了对方的脚腕，然后站起了身。
“哎哎哎！你给我松开！”对方因为陈子昂的抬手而重心失衡，多亏同伴扶着才没有直接仰倒。
“你谁啊？过来多管闲事！”
陈子昂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愤怒，说道：“我是机械科一级的陈子昂。”
“是个弃民？”对方一看陈子昂的衣着打扮，眉头就拧到了一起。他在降尘院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弃民。
“是，但我也是降尘院的学子。同为降尘院学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你说什么？你问问他是不是自找的？你问问他是不是自愿的？如果你也要多管闲事，那么我不介意你跟他一样。”
陈子昂回头看向卢俊，卢俊却将头低下。
“我自找的……我自愿的……”卢俊的声音很低，字也吐的很模糊，但他确确实实说出了这样的话。
“听见了没有！”
“再不滚连你一块收拾了！”
夜歌跟柯争朝赶了过来。
“哈？这么欺负人？！”柯争朝当即撸起了袖子，准备上前动手。
“又是两个弃民！”对方当即皱起了鼻子。“怎么着？想打架？我们就站在这里，你们敢动我们一下吗？你们是不是不想再在降尘院待下去了？”
不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最后被驱逐的一定是弃民。
错的，永远都是弃民。
弃民不该有任何的挣扎。
“哈？摆身份？那你们倒动动我试试，我倒要看看降尘院会偏袒谁？”
“你……你是御甲科的柯争朝？”有人认出了柯争朝，毕竟柯争朝也是整个降尘院的名人。若不是柯争朝行为怪异，恐怕无数人都挤破头想要认识他。
“就是我！”
众人当即萌生了退意，柯争朝可不是他们能惹的人，到时候院里怪罪下来，肯定是他们倒霉。
夜歌看向对方，忽然冲着一人问道：“那晚巷子里的人，就有你吧！”
“是你？！”对方认出了夜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御甲科的兄弟曾经找他一起去截个人，浩浩荡荡的二十人去截人，却不想被人反打。那晚巷子里的惨状，到现在他都能够清楚地想起来。
“胜哥，白师上找你有事来着，我们先走吧！”
“我也想起来好像有事，先走吧！”
“你们几个给我等着！”对方放下了一句狠话就走了。
陈子昂起身将卢俊扶了起来，却不想被卢俊一把推开。
“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卢俊愤怒地说道。
“哈？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刚才明明是我们救的你！”柯争朝气得差点跳起来。
“谁让你们救了？”卢俊恶狠狠地瞪了柯争朝一眼，捂着肚子一步步转身离开。“你们今天能救我，明天能救我，后天呢？大后天呢？原本今天都该结束了，你们偏偏让我明天更加难过！”
柯争朝直接被说的愣住了。
陈子昂略一沉默，冲着卢俊的背影喊道：“不是我们该救你，而是你自己该救你自己！生而弃民是我们的命，可你这样认命了吗？既然你已经认命了，当初还要考降尘院干什么？”
卢俊立住，愣了一愣，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好歹的家伙！”柯争朝愤愤地说道。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蠢？”陈子昂忽然苦笑着问道。
夜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索着。换成是他，一般是不会管这种事。
“一点都不蠢！”柯争朝立刻支持道。
“我这样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帮他……我知道一个黑铁城就有十多万的弃民，他们的处境比我们这样能考上降尘院的还要悲惨，我又怎么帮得过来呢……弃民多得跟蚂蚁一样，又怎么救得过来……可我就是不能无动于衷……我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
柯争朝从没有想过那么深，他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即便听到陈子昂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也不能感同身受。
身处光明的人，是不会体会到黑暗的。
夜歌其实看得比陈子昂要清楚的多，但他从未想要去拯救过。他向来认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不去抗争之人便已经认命，那都是自己的事情。可陈子昂的行为，无疑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陈子昂却总是这样悲天悯人，并且总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因为我们一样都是人啊！”
“我们一样渴求着自由啊！”